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穹顶之上 > 归来的战刀 889.十万老卒(上)
    文件是公开的除了战力标准与自愿原则外蔚蓝官方没有对它做任何多余的解释与掩饰。

    因为这个时代本身足够残酷且这种残酷与绝望被公开展示在全世界面前的日子也已经足够久了。

    老兵们就是准备去战死在那颗遥远星辰的。

    正如昨日议事会现场耶拉维奇老将军所说他们早都已经不再拥有时间和潜力了但是持刀依然能战所以也许这一战就是他们能为人类种群与这个世界的未来做出的最后贡献。

    “当这个世界需要更多时间当人类未来的命运和希望还需要那些天才的年轻人去成长和承担我们可以死。”

    “我们等不到终局了。我们已经太老也太没有天赋新的时代早已经注定不再有我们的战场。”

    “所以那颗遥远的红色死亡星辰以及那里未知的一切就由我们去面对吧。”

    “若我等老卒终必战死星辰只愿我们的血与战刀能最后一次为这个世界赢得时间。”

    “我是老兵欣然赴战。”

    整个人类世界从这一天开始陷入悲伤那是一种特殊的壮阔如秋杀黄叶飘零不能留的悲伤。

    人类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早已注定无法再用温情与固有的道德去谈论和衡量一切。

    相比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悲伤沉重的普通人真正因为这则通告而爆发愤怒进而抗议的反而是另外两类人。

    第一类蔚蓝年轻一代的战士们。

    他们无法承受当自己已经接过战刀被一次次告知他们这一代是怎样的天才横溢冠绝历史堪铸人类武力盛世却最终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老迈而平均天赋落后的前辈们枯手再提战刀代他们去赴那个最是遥远与危险的战场。

    老家伙们明明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过去漫长而不为人知的数十年里正是他们支撑了那段蔚蓝与人类最孱弱、艰难的历史他们中活着的每一个几乎都是同辈十几几十人中仅有的幸存者。

    以这些年轻天才和少壮派军官为首蔚蓝军队内部的反对情绪与集会请愿活动……才刚开始就被弹压了。

    因为出面弹压他们的人正是他们中很多人心中的英雄、导师与目标他叫波臣是一名蔚蓝上将也是一个老兵。甚至于是一个至今仍未能从重伤中彻底恢复的前“蔚蓝前三战力”以及米特利方面军的战斗军团军团长。

    然后第二类对动员令不满甚至愤怒的是那些已经离开一线的老兵们自己准确说是他们中比较菜的那部分。

    因为动员令对战力的要求标准相对偏高他们中的一些人并没有机会归队参加这场远征。

    于是搁后勤和行政部门闹情绪的打电话求情的送礼的耍赖的摆谱、撂狠话威胁当年战友与部下的反正是满世界闹了很大的一通。

    只不过闹到最后归队标准依然坚持不改他们大多也只能不了了之或者其中还有部分不甘心的想着准备走一个大门路。

    …………

    “你看这求情闹事的电报都拍到咱俩这里来了……一个个的怎么特么尽是些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华系亚方面军唯一目击军团总部那间供着香火神位的小院屋里徐晓红指着桌面上的堆成小山的电报仰头对案上某位陈仙说。

    陈不饿不吭声像个泥塑的雕像在香火缭绕中闭目坐着不动。

    这香是徐晓红刚点了插上的。

    “你看么?反正我没看。我不看。”参谋长坐下来缓了缓再次开口说:“对了截止今天上午咱唯一目击军团报名登记回来的老东西已经快7000人了。”

    这里是华系亚报名登记册上7000原已离开一线老卒无一个不曾是他陈不饿的兵。还记得那年离开的时候老东西们醉了大酒骂街说:

    “好你个陈不饿嫌我们老了没用了是吧?行既然军团长有令劝退老子走回头等你要再想咱回来喊你一声军团长那可就四面都是墙没门了。你就是腆着老脸拿八抬大轿来请兄弟们都不带给你好脸的。”

    当时一样喝醉了的某陈姓军团长就跟他们对骂啊。他一个一个驻地喝过去一群一群地吵过去跳脚说:

    “啊呸都特么滚回家遛弯儿抱孙子去吧你们这些老**。老子要是真有一天还喊你们回来老子就是你们亲侄儿……”

    “我说大伙的亲侄儿啊!”徐晓红喊完自己笑了笑说:“算了不搁你头上这会儿就是让你去请你也动不了了。”

    其实倘若这一朝他陈不饿还能动还是那个人间无敌这世界又何必那么些再次离家的老卒。

    那些兵老了还能一战;他陈不饿也老了老得更彻底老得不知还有否曾经传闻中的那最后一刀还能否再携斩红往穹顶一战。

    “对了你还记得第四军171团有个叫管其良不?就是那年醉酒跟你对骂互相丢鸡骨头的那个中尉我今天凑巧看到他的名字了。”徐晓红说。

    华系亚的西北农村老院子老树爬藤看似普通的农民老头搬了竹椅坐在阳光下逗着还穿开裆裤的孙儿玩耍……

    从早到午爷孙俩的笑闹声洒了满满一院子。

    正中午时间到了儿媳妇煮了大海碗的油泼面由儿子端上来说:“爹吃午饭了。”

    “好。”老头低头磕了烟斗接过碗交代说:“开春地里的活都要记着照样做下去知道了吧?种粮也是为国为世界。”

    “知道了爹。”儿子说话低着头。

    大碗离手的瞬间只听“啪嗒”一声一个三十多岁农家汉子的大颗眼泪就落在了土里。

    这事他想留留不下想说自己替老父亲去都不能。因为他的老父亲是一个蔚蓝老兵。他真要强拦老头能一把给他扔两百米外河里去。

    “还有好好顾着孩子有能耐的话你俩再多生几个这世道养娃也是为国为人类知道吗?哈哈哈哈当然这事爹不强求。”长筷子拌着面然而嘱托很短老头装着没看见那砸在土里的东西埋头呼哧几口就把面吃完了。

    俯身搁下碗顺手拎起来脚边小小的一个行李袋一下站起来。

    该走了!农家的普通老头站起身来一瞬间突然挺拔如山的身板一瞬间变化如刃的气质一个蔚蓝老兵站在自家院里转头细细又看了一遍这间老院子。

    “走了咱这路远再不走怕不赶趟。”老兵转身的刹那看见孙子豆倌正仰头看着他脚下刚迈开的步子架不住又停住了。

    “爷爷去哪?”小娃儿仰头问。

    “去……”老兵支吾着抬手指了一下天空说“爷爷去星星上厉害不?哈哈豆倌还记得爷爷昨晚教你看的那颗星星不?”

    “嗯!”豆倌点头仰了脖子伸手去指白天没有星星但是他依然指了个跟昨夜差不离的位子。

    “对了看来我家豆倌比他爹聪明哈哈哈哈。”老兵笑起来回头看一眼儿子儿媳又伸手摸了摸孙儿的下巴说:“爷爷以后啊就在那里看着你好不好啊豆倌?”

    “嗯好呜……不好不好。”小娃儿突然一下哭起来用力的摇头似乎终是觉得星星虽好但是太远了还是希望爷爷能在身边。

    “不哭豆倌不哭。”老兵偏头忍了泪笑着转回说:“爷爷啊以后在那里陪我豆倌玩眨眼睛你说好不好?对了你那个歌怎么唱来着一闪……”

    他想说的是那首儿歌来着一闪一闪亮晶晶。但是听到爷爷问起歌儿咋唱小豆倌大眼睛一眨巴噙着眼泪裹着哽咽就唱出来了:

    “我有锋刃解旧袍从戎击楫中流挽泱泱大同……”

    这歌是小豆倌从爷爷口中学会的这几年爷爷喝了酒或者不自觉的时候总是一遍遍这么哼着他听多了渐渐就学了个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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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嫩的声音唱着赴战的军歌调子偏了些词也不准确。歌声中小豆倌的爷爷一个人离了家长长的村外道他走着走着就失了背影。

    同一日蔚蓝华系亚又多了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

    他叫管其良是唯一目击军团第四军171团第823小队前任队长。他这几十年从出营入队到自己带队一共参与砍死过47具大尖此外还曾醉酒跟人间无敌陈不饿对骂互丢过鸡骨头。

    那年退伍动员下来的时候团里曾经问过他要不要留下来待在二线。他说:“待个屁既然不让拿刀了老子都懒得再看见你们老子要回家带孙子。”

    至今天为止管其良在家带了他的孙子小豆倌两年零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