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青帝赋 > 第四回:执扇公子倾幽曲 拂袖伶人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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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这沧水城不愧为公子王孙流连忘返的锦绣之都,闻听当朝君主当年还是太子之时,曾在此地沉醉三月不愿离开,直到杨花落尽之时,朝中传来急诏,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谢梨安款步走在街道上,因在青玉小楼里醉了三日有余,故而一时见了这熙攘市景,便甚觉心悦神怡。左右在市井之上转悠,又买了些胭脂水粉,好带回去哄家里的姐姐妹妹。

    看着公子的闲情逸致,墨轩自然也舒心许多,总算将公子劝出那幢小楼,也省得自己天天被逼埋在纸醉金迷里不能清醒一刻。

    “少爷,我见那处有一座瑶台琼室,玉砌雕阑,甚是好看,莫不就是戏园子梁上燕?”墨轩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问道。

    谢梨安驻了足,抬头看了看便笑道:“我见不是,我觉得那定是一处销金窟风月场,你瞧它大门向西,又有公子哥儿扶墙而出,定是声色犬马后难销美人香,故而不能醒得彻底。”

    墨轩听罢仔细看去,果不其然,不时有妖娆女子在门前与人调笑,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日长春困下楼台。墨轩不曾见过如此香艳之景,看了方才一眼,便红了脸,不禁退到谢梨安身后,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四处逛悠不知多久,行至一处飞阁流丹的歌台舞榭处谢梨安便停驻在原地。

    墨轩不解问道:“少爷,此处可就是那小戏园子?”

    谢梨安闭着眼低声道:“你莫出声,细细听。”

    墨轩闻之不解,但也随他所说的去做了,与他一样闭上眼,不多时便听见从那小榭之间传来一个女子细若游丝之声,娓娓动听。那燕语莺声里,不失有一丝凄凉之情,闻之让人甚是心疼。

    “墨轩,你那日说,这折扇便是从梁上燕里掷出的,今日你怎么不能认识这园子了?”

    墨轩听他这般问,急忙解释道:“那日也是走得急,这些个华丽小楼在墨轩眼里又像得很,故而不能分得清楚。”

    谢梨安点了点头道:“你瞧这座小楼,虽也碧瓦朱檐,层楼叠榭,但比之刚刚那座,却多了一丝楚楚谡谡,是那青楼楚馆里不会有的气息。”墨轩听之不懂,眼都看直了却也没看出什么气息,又不敢再多问什么,只好咿咿呀呀应付了几句。

    谢梨安不再多言,寻了门便走了进去,墨轩急忙跟了上去。进了门,刚刚那幽怨女子之声便更清晰了些,甚是委婉动听。

    二人寻声看去,便只见戏台子上一位女子,身姿曼妙,绰约多姿,但一身浮夸戏服也掩不住她弱柳娇花气若幽兰之神韵。

    戏园子里已满是沉迷于戏的看客,墨轩寻了一圈也不曾找到空座,不得已与谢梨安说,却见谢梨安已被台上之人迷得挪不开眼,根本不曾在意墨轩所说之言。

    “墨轩,你可知她唱的是哪出戏?”

    “墨轩不懂戏,自是不知。”

    “这出戏名为《金玉奴》,说的是一个被薄情郎所抛弃的女子,最终报仇的故事。”

    “哦,少爷,我似是记起,有诗‘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便是出自此戏。”

    谢梨安听罢笑道:“你近日倒是甚有长进。”

    墨轩低头道:“服侍公子久了,自然也会上那么几句了。”

    不多时,台下便响起一片掌声。那台上的“金玉奴”款款作揖,便在叫好声里谢了幕。

    墨轩似是觉得,她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刚想与少爷说,那幕布已然将她遮住了,便想许是浓妆错觉,今日是默默前来的,她怎可能知道。

    “墨轩,我们去后台看看。”谢梨安说罢便绕过舞台,他一直攥着那把折扇,向着四周寻去。

    看客们都还不曾散去,似是还在等着下一出。墨轩走在前头,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将谢梨安领到舞台后面。

    那些小花小旦们,尚在将头上的珠花一一取下,说着些戏班子里的家长里短,不曾料到有人进来。

    谢梨安站在门口向里望了一圈,这些个伶人其间虽不乏有云容月貌,却没有能掷扇而出的仙貌佳人。

    墨轩看出少爷的为难,便寻了一个正抹胭脂的小戏童问道:“你们这儿可有一个名叫浣莲秀的戏子?”

    “啊,你也是来寻他的吗?他刚下了戏,正在里头呢!”

    墨轩还想闻得明白,却听里间小屋里有人问道:“又是哪家公子来寻莲某人?”说话间便看帘子已经撩开,从里走出一个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女子,这女子还不曾将妆容卸尽,一双媚眼更显艳如桃李。

    那女子稍一抬眼,便似有惊异之神,愣了愣方才呼道:“原是谢公子来了,莲某人有失远迎。”

    谢梨安只觉得那声音似与台上不同,有一丝男子才有的磁性,定神细看,方才察觉他与女子的不同之处。

    “你竟……是个男儿身?”谢梨安话一出口方才察觉有些不妥,但那戏子似是不曾生气,反倒是害羞地笑了笑。

    “公子此话可是在嬉笑莲某人?自是戏子,又哪里会是女儿身呢!”

    谢梨安听罢便就明白了,赶忙道:“是在下言语莽撞,只是不曾想到,台上的绝代佳人,台下竟是这般不同。”

    那浣莲,虽是男儿,却有些消磨不去的脂粉味,此时不曾将金玉奴的戏服换下,越发像一个窈窕淑女。

    “谢公子请稍等一会儿,待莲某人换身衣裳,再与公子说话。”说罢便作揖离去。

    墨轩在一旁看直了眼,他甚是不明白,眼前人哪里会是一个男子,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哪有一丝翩翩少年之感。

    不多时,便看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对襟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抱拳作揖道:“能等到谢公子的到来,实乃莲某人三生有幸。”

    谢梨安向他看去,好一个惨绿少年,面如冠玉,霞姿月韵,不愧为能将金玉奴唱到令人心碎的绝代优伶。

    诗云: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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