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青帝赋 > 第二十回:沧桑老者约子夜 云谲少女困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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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柠话说得玄乎,谢梨安如今也摸到些她的性子,知道问她她也不会说,便就是大慈大悲地说了,也定是八分谎话二分真。

    如此想来,便装作不曾听见,老实跟在她的身后,也不问往哪里去。

    菀柠边走边道:“夫人名叫念琴,这是楼里的花名儿。可她自己原是没爹没娘的孤女,因而本身也没名字,大家便就着这个名字喊她念琴夫人。她是自己取了一个念字,说是应了‘念去去’三个字,什么自小飘零在外,家在千里之外。又因为善琴,便随意取了个琴字。人都喊她琴姑娘,有相好的老爷会唤她琴儿,不过自进了这萧家门,就没听过有人这样喊了。”

    “适才我听你家小姐道,她是没娘的孩子,莫不是大夫人早些年遇了甚么不测?”

    “没那个话,大夫人是作风不好,被老爷赶走的。那时节小姐年纪小,不好对她说,便就撒了谎说是去了,小姐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但这事儿少爷清楚明白,不过少爷这人不爱与人搭话,总不见他开口,似是有甚么心事。”

    “哪个是少爷?”

    “唉?刚刚扶着老爷的那个就是。”

    莞柠一面说着话,一面带着他绕去了二楼。上了楼便是曲折游廊,绕着廊行了一圈,便在尽头的一间屋子门前停下。

    “公子,你既来了,便就住在这里吧。这楼里的名堂多,你且住久了慢慢看。”

    谢梨安听罢笑道:“姑娘这是话中有意?不过是一座琼楼罢了,需得看多久呢?”

    莞柠意味深长道:“公子自便就好。”

    时谢梨安尚不曾推门进去,只听一楼有个老者唤道:“那个玉面郎,莫要急着走,与我耍上一局棋不!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无肠公子,要不要来同食几个?”

    不等他看清说话人,那莞柠便趴在栏杆上向着楼下喊道:“好你个不正经的老头子,主子不在,你倒是就把自己当主子了?你可知来的这是甚么身份的公子,便就这般使唤人家?”

    那老者沙哑着声音笑道:“莞柠姑娘这话说得可是无情了,我哪敢使唤人?天底下,只有我被使唤的份咯!只是瞧见这公子玉叶金柯,不似寻常人家出来的,怎的也进了这不得见人的魔窟里?不是我老头子嘴碎,这楼啊,可没看起来那样讨喜的哟!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你还真个是嘴碎!老爷有好些日子不曾掌你的嘴了,又说起胡话来了。”

    谢梨安寻着声音向楼下看去,因一楼荒凉,又门窗紧闭,故而昏暗暗看不清什么。好在那人举了烛台,借着微弱的烛光,便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轮廓,颤巍巍立在一堆乱桌椅中。

    原是个皓首苍颜的老人家,见他那副软弱无力的模样,似如风中残烛,便心生了一些怜悯之心,有些恼菀柠的出言不逊。便毕恭毕敬道:“老人家,晚生此刻无事,可与你下几盘棋无妨。”

    岂料那老者不领情道:“我听得出来,你是看我可怜!小伙子,我童大爷,当年何等威风,甚么王爷甚么世子,我眼里可有他们谁!在江湖上,便是那响当当的楚悲了,见了我也得低头喊我一声师尊啊!”

    听闻他提及师父,谢梨安便有些狐疑,若是此人真是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厉害,又如何从不曾听师父提起过?

    不等他问,只听菀柠嗔道:“我瞧你今日是喝忒多了吧,这天下的事儿还轮不着你管呢!莫说主子还在,便就是主子不在,也是我说了算,几时轮到你这糟老头子了?敢在我面前称大爷,你不仔细去打听打听,我菀柠背后是什么人撑着!”也是这菀柠着实是气了,一顿话说起来没个轻重,自己似是还不曾察觉,倒是那谢梨安在一旁字句记在了心里。

    那老者听罢似是蓦然清醒过来,呵呵笑了两声道:“是我醉得厉害了。这棋,三更天再下也不迟啊!”说罢便颤巍巍地举着烛台往那偏僻处去了。谢梨安听得明白,这话是说与他听的。

    他原是想问问她主子到底是何人,却陡然想起初见面时就曾问过,并不曾问出甚么所以然来,若是今日再问,似是不妥了。这小丫头原先就怀疑自己,可不能再让她心生戒备了。

    这般想来便故作不满道:“莞柠,你对那老人家怎可这样说话?”

    菀柠冷笑一声道:“公子也是看相的吗?可你这看相的水平不高哟!你瞧他是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家,可知他年轻时做了多少恶事?若不是因为他能替老爷做些别人做不了的事,谁愿意接近他?我这说话已是客气的了。”

    “原是这样,我初来驾到,不甚了解。”谢梨安赔笑了两声,装作不知事的样子。

    菀柠不曾与他计较,自顾道:“不了解就多问,少来质疑我。我还告诉你呢,那老头子别看他形容枯槁,却是个梁上高手,可有些不凡的身手。听说手底下还有个徒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叫……叫沈什么来着,我却也记不清了。”

    “姓沈……姓沈!莫不是他?”谢梨安蓦然想起路上遇见的那个单薄的白面书生沈悠南,不禁问道:“莫不是个长相斯文的书生模样?”

    “公子问得可笑,我又不曾见过,怎会知道。再说了,天底下姓沈的人多了,哪儿那么巧就被公子遇上了?何况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着,许不姓沈,姓蒋,姓韩都有可能。”

    因这楼内实在昏惨惨,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了,但只觉得腹内有些饥饿,又想着先出了这诡异楼再做打算,便笑道:“姑娘今日带我来此地,涨了不少见识,在下心内感激,不如请你一顿饭做礼可好?”

    那菀柠也还他笑脸道:“公子,莫要耍心机了,菀柠曾与你说过,这楼是个有去无回的去处,你偏是不信,定要进来,如今想出去,可比进来还要难上百倍哟!”

    “姑娘留在下于此,到底有何目的?”谢梨安终是不曾忍住,开口问道。

    菀柠的脸上竟露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沧桑,许久方才道:“菀柠也是替人做事,身不由己,若是有什么得罪公子的地方,还请不要怪罪与我。”

    诗云: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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