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青帝赋 > 第二十八回:凄切女泣托信物 浪荡爷笑侃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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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不适时宜,但此一时谢梨安所想的确是,这秦公子实是好福气。从来都说人走茶凉,可他如今走了,竟还得了这样两位貌美痴情的女子为他哭泣,岂不也算得是一种福气?

    那念琴哭得深情,丝毫不曾察觉谢梨安的目光。直哭得有些时候,连气息都微了,方才喘了口气,停了下来。

    她猛然抬头看见谢梨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因是不曾料到会是他,故而一时红了脸。

    许因为一直以来都以冷情虚假示人,忽而被人撞见了自己这幅的模样,不禁也有些羞赧。

    念琴用绢帕拭了拭泪水,便作揖道:“谢公子好。”

    谢梨安见她一双红桃子一般的眼,也是心疼也是好奇,但心里万种疑虑,都忍着不说,只道了一声:“夫人莫要太过哀伤,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为好。”

    念琴点了点头道:“此话念琴比谁都明白。都说婊子无情,此话虽不中听,确是实话。自是青楼中人,本不该动了真情,楼里的姐妹也都曾劝过,可到底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

    谢梨安原先想问的话,不想这念琴竟都说了出来,想必是昨晚与她有了些肌肤之亲,因而才得了她的信任。

    “谢公子,念琴这里也有好些话想对你说,只怕公子嫌我身份卑微,不肯与我说话。”

    谢梨安淡然笑道:“夫人哪里话,在下不是那样的人。”

    念琴点了点头,便从怀中取了一只香囊道:“今日秦公子去了,我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公子是极好的人,我便将此物托与你,念琴就再没什么可留于此的了。”

    她说罢将香囊交与谢梨安,谢梨安只见这是一只五彩绣的香囊,上面是一对鸳鸯戏水,想着该是一对儿中的一个。

    “夫人此是何意?”谢梨安不解问道。

    念琴凄然笑了笑,她如今全无昨夜的千娇百媚,只好像是个丧夫的未亡人,泪干肠断,钗横鬓乱。

    “想来公子是个风月多情之人,我就把这心事托付与你。这香囊儿原是秦公子予我的定情之物,念琴一直捂在心口,只想着有朝一日他事儿了了能出了这纷争,便与他一同往天涯海角去。”

    谢梨安听罢有些,寻思道:这秦公子莫非也是个见异思迁,生性风流的浪荡公子?这一边与念琴托了定情信物,那一边又对萧家小姐说了海誓山盟,岂不是陈世美之流?

    也是怕这念琴用错了心思,到头来白伤心一场,谢梨安不忍之,便好生问道:“夫人可曾听说,这秦公子与萧家小姐已私定终身这一事?”

    念琴听罢不曾有什么异样,反倒是平静道:“身在阴谋之中而不能全身而退,他自有他的为难之处,念琴不计较他与萧家小姐的事儿。只道是门当户对,念琴这九流之下的人儿哪里能与他登对,但他那份心意在,便就好了。”

    谢梨安着实被她一席话感动了,这女子倒也是个难得,自己心里的疼还顾不过来,竟这般细心晓得体谅那秦公子。

    “谢公子,我这香囊你千万收好。待秦公子下葬之时,念琴是不能去送他这一程的,只求谢公子记得,将这香囊放入秦公子怀里,随他一同葬了。”话说至此,念琴不觉又落了泪。但想这样悲情的话,说出了哪有不催人泪下的道理。

    谢梨安也是能体会她这一份情意,点头应道:“你既这样用心,想那秦公子也知足了。他平日里又常常能见着你,许也不留什么遗憾。”话毕,忽觉似有不妥,只恨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要收也难回了。

    倒是这念琴,非但不曾不悦,反倒像是想明白了,长叹了一声也不再落泪,抬起一双潋滟星眸,淡然笑道:“谢公子好人,但你以后可都将这璞玉浑金的性情改了,日后许就不会遭什么桃花劫了。却是你这样的多情公子,常常落不得甚么好哟!”

    念琴这话,原是无心忠告,却陡然让谢梨安想起那日里在雨中亭子遇见的那个金发红须的紫衫道人,像是也说过同样道理的话,却总不能想明白。

    念琴托付完事情,便作揖要离去。她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晓得众目睽睽之下若与这谢公子相处太久,许有流言蜚语乱传。

    见这念琴离开,谢梨安也不再多问什么,只道一句:“夫人放心,事情在下记着了。”

    忽然背后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蓦然回头只见是一脸坏笑的童爷。

    这童爷不知刚刚去了哪里,此一时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似是趁着这个空挡又喝了些酒,只见满面通红摇摇晃晃地扑在谢梨安身上道:“好兄弟,丢了我老头子不管不顾,在这七角旮旯里与这丽质娘们儿谈情说爱,你算什么兄弟!”

    他搂着谢梨安的肩膀不怀好意地问道:“什么事儿记下了,同我也说说不好?”

    谢梨安瞧他这样便晓得他此刻该是醉了,便将他推开,也不与他多说什么。

    童爷也不与他计较,剔了剔牙道:“瞧你这满面红光的,莫不是与这念琴有什么故事?这可不好,念琴是萧景愁花大价钱买来的,你可别妄想打她的主意。”

    “谁打她的主意了,你这醉老头子,嘴里竟没有一句中听的话,难怪那些人都说你不好。”

    童爷不曾生气,却大笑道:“我再不好,也是顶死算个嘴碎,跟其他面子里看来讨喜却暗地里一肚子坏心肠的人比起来,我都算得上是普济众生的菩萨咯!”说着翘起一只脚,双手合十,打着酒嗝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谢梨安不曾理他,只将念琴托付的香囊攥在手里。攥久了,忽然觉得内里藏着什么东西,有棱有角的好是膈应。

    但又一想,定情信物这东西,内里藏什么许也有可能的,便没有多想了。

    童爷突然凑上前来,扒着谢梨安的耳朵问道:“你可知这萧景愁为何要赎这念琴回来?”

    谢梨安皱眉问道:“老爷赎青楼女子,还能为别的什么吗?”

    童爷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撸着胡须笑地让人发怵。

    正这时,只听外头吵吵嚷嚷地喊着:“小姐……小姐自尽了!”

    诗云: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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