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青帝赋 > 第三十四回:红妆惨淡哀萧瑟 绿衣潸然助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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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那念琴,拼了力只留了这一句话便就咽了气,终也不曾等到秦公子来看上一眼。

    谢梨安守了半晌,直到翠眉在一旁哭喊得接不上气,方才忽觉心痛不已,忍不住含泪道:“翠眉,快寻件好衣裳替夫人换上,她素来爱美,人走了,也不能冷落了她。”

    翠眉亦含泪答应:“公子放心。”便摇摇晃晃起了身来。

    谢梨安自小是个喜热闹的少爷,何曾经过这等子悲伤事儿,一时忍不住心里的悲恸,顾不得自己的男儿身,将那眼泪放了出来,可想便收不住了。偏又不愿给翠眉这小丫头看见,便躲到一边去暗自淌眼抹泪。

    叹了几时,才能缓和些心情,便走过去伸了手将念琴的双眼合上,转身问翠眉道:“楼内还有谁是当家人?”

    翠眉小声道:“除了萧老爷,少爷,莞柠姑娘,就没有能主事儿的人了,因老爷素来严厉,底下人都不敢多问话,故而全是不愿管事儿的人。”

    谢梨安听了明白,想来念琴的后事儿还真得要自己拿主张来料理了。

    只听翠眉犹豫片晌又道:“不如……不如问问小姐,许小姐还算得上半个当家人。”

    谢梨安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先守着夫人,我去与小姐问问。”

    “我?”翠眉急忙道,“公子的意思是……留我一人下来?”

    谢梨安见她这般栗栗,忽然才晓得她是怕了。可他心里实又不忍留念琴一人孤苦伶仃地在这里躺着,只好狠了心安慰道:“你不需呆屋子里,只在外面守着就行,我不多时便回来。而且夫人向来疼你,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翠眉也是记着念琴的恩情,虽仍旧怕,却也应下了,独自提着烛台去门前蹲着,好生乖巧。

    谢梨安又叮嘱了几句便疾步离去,他心中尚不知该不该将这事儿去问萧冷云。想起这萧冷云往日的言语间俱是对念琴的不满,此一时又有病在身,许问了得不到回应,恐怕还将她吓着了,岂不是更生事端?

    那一边再说秦锦衣,闻听翠眉惊呼念琴没了,一失手碎了碗,将那萧冷云吓了一身冷汗。不急问他,却又听他唉声叹气心不在焉,自是心生了一丝好奇。

    萧冷云刚刚只顾喝药,却不曾听仔细,没能听见是念琴出事儿了,便自是不知这秦锦衣是为了谁而叹息,只道是自己刚刚那一番陈情表白让他动容了,故而想说些话缓和一番。

    “才刚说着话,你怎么就红了眼?我也不曾有什么不妥的,安养几日也就好了,公子大可不必担心,还是自己先把自己照顾吧!”

    那秦锦衣听罢面露了些尴尬,怕她看出甚么端倪,便急忙起身让到一边去了。

    萧冷云也是机灵人,多少有些察觉,却也不多问,只远远地看着。

    静了些时候,只听屋外传来脚步声。秦锦衣料得是谢梨安回来了,急忙将门打开,只见谢梨安双眼通红,登时心起悲切,晓得那念琴该是真的已经去了。

    他纵然与她是逢场作戏的假鸳鸯,可要说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许也太过冷情了。那烛台之下的情话,岂都是不走心的?

    可要往冷了说,却真是与那念琴说的无异,秦锦衣实是怕了流言蜚语故而不肯与青楼出身的她靠太近了。

    原以为出了那秦楼楚馆画堂春,便与她不再有缘,谁知又同入了这辞凤楼。但虽同进了这楼,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此一时已非昨日,一个是老爷纳的小妾,一个是小姐念的情郎,都是有了归宿,便再不多想。

    谁料如今她去了,竟也将他的眼泪赚足了。

    谢梨安见他一双泪眼,也知道不需多说什么了,急忙将他拉出门道:“你需冷静些才好,免得又让屋里的姑娘闹了心。你要哭,还是来外头哭罢!”

    秦锦衣一面应他一面用袖子擦了泪,出了房门,才握着谢梨安的手道:“她竟比我先去了……是我忽略了……”

    谢梨安见他一副悲痛模样,却只觉略有些讽刺,忍不住道:“你若是早有这份心,她也不至走得这样早,或是合该命薄,却也不需那般凄凉。”

    秦锦衣闻听谢梨安这话,又是一顿伤心,大哭不止,哽咽道:“她是比我大了两岁,但向来也是柔弱,可虽是柔弱,却总归是风尘中人,不至于这样轻易寻死,怎么会是这样!”

    谢梨安也晓得自己刚刚话重了些,此时又不知该从何劝起了,任他哭了须臾,才轻轻拍了拍他道:“此时不只是哭要紧,秦公子,夫人走前有一句话,在下还需跟公子问了许才能明白。”

    那秦锦衣听罢也停了哭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地问道:“公子请问。”

    “秦公子,夫人走前说她不是想死,是有人逼的,在下左右问了,她偏不肯告诉我,只怕我摊上无妄之灾。公子可知夫人所说之人是谁?”

    秦锦衣听罢倏然自语道:“该是他们做的……这辞凤楼的事儿许等不了那么久了。”

    “秦公子何意?何不说明白些?”谢梨安急急追问道。

    那秦锦衣正色道:“谢公子快里面请,此话我需得寻一出僻静方能安心说出。”说着他便推开门,请谢梨安先进去。

    才刚将门关上,他便愀然道:“谢公子,我与你说的话,你字句可都要听明白了!”

    但二人还不曾坐妥当,只听萧冷云在里面问道:“你在那里鬼鬼祟祟地与谁说话呢!”

    “哦,是谢公子回来了。”秦锦衣本想将萧冷云搪塞回去,不想她因心里担心,便也下了床过来了。

    “谢公子?”说着话她便走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梨安,不觉笑道:“原来你就是谢公子?我听秦公子说了好几次了,不想就在我身边。”

    那谢梨安亦看向她,虽病体娇容,却不失有富家小姐的贵气,又一想她为秦锦衣的所做所为,不觉感慨这样的弱女子竟比好些个男儿还要刚烈,实在让人佩服。

    秦锦衣也是心急,好声劝道:“你再回去歇息歇息,我这里有些话要与谢公子说。”

    那萧冷云听了不曾离去,反倒是往他身侧一坐,然后扬起小脸撒娇道:“哟!甚么话只许你们大老爷们听,我不管,我也要听听!”

    诗云: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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