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餐厅里出来之后，曹元润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绕到餐厅侧面的一盏路灯下静静等待着。没过一会儿，安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曹元润的视线中。
“情况怎么样？”曹元润问道。
安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从开始就一直坐在边上闲扯，虽然说有提到让林昊天借钱的事情，但并没有透露出主观上的逼迫意思。”
曹元润虽然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听到事实情况的确如此之后，也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他微微叹了口气，道：“走吧，咱们先去萌芽咖啡厅坐一会儿，我听听看那份录音，看看有没有什么被你遗漏的信息。”
安馨点点头道：“也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咖啡厅已经成了曹元润谈论正事的专用地点，只要有事情需要商量，无论是大事事，曹元润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萌芽咖啡厅。这么几趟下来之后，负责咖啡厅接待的姐姐都已经跟曹元润快混熟了。
“学姐，包厢还有吗？”推门进来，曹元润快步走到吧台前，出声问道。
前台的女生看到曹元润，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略有些失望地低声说道：“咦，我还以为你会带着那个绿野寻踪的姑娘一起来喝咖啡呢”
很明显，这个女生也是当初被曹元润和苏浅浅“甜”到的对象之一。
好在她也看到了跟在曹元润身后进来的安馨，所以说话的声音还算比较轻，并没有让安馨听到。
曹元润挠了挠脸颊，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仪的微笑，目光颇有些不自然地轻声说道：“那什么，学姐你误会了，我跟人家只不过算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还没有熟到可以请人家喝咖啡的地步。”
前台女生却是掩嘴轻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关系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呐，a06包厢，别说学姐不照顾你啊，这可是看风景最好的包厢了。”
于是曹元润向前台女生点头致谢，而后转身对着安馨说道：“走吧班长，a06。”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包厢，面对面地坐下。安馨从自己的系统面板中调出来一份录音文件，直接划到了曹元润的面前。
“这是他们两个从进入餐厅就座之后的对话记录。我因为担心跟踪得太明显，所以稍微慢了几步才进去，估计应该是漏了几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安馨说道。
曹元润抿了抿唇，道：“总之先听听看吧。”
他接受完安馨传送过来的音频文件，点击播放，于是包厢里很快便响起了那两个高二男生的声音。
“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帮助不也是应该的吗？”
“啧，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嘛。不过王达啊，话说你就这么相信他能借到学力点？”
“这个吧，其实我也不能说是很确定，但是不管他借不借得到学力点，咱们哥俩都不可能亏啊。”
“嘿嘿，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快看快看，那个曹元润站起来了！”
“嘶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大乐意的样子啊。这么看来，难不成是没借到？”
“不对，你看林昊天的样子，应该是借到了，只不过估计那个曹元润借得有点不痛快吧。”
“管他痛快不痛快呢，反正学力点借到了就行。走走走，咱过去跟林昊天好好聊聊。”
再接下来，就是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显然是二人推开椅子，往林昊天的方向去了，录音也到此中断。
原本安馨还想再继续跟上去，看看他们会跟林昊天说些什么，但是曹元润表示，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被那两个男生发现抑或是被林昊天留意到，那么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导致大家前功尽弃。所以安馨的录音也就只能到这里便结束了。
曹元润摸着下巴，双眼轻阖，看上去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安馨问道。
“唔我也说不准，至少光从这段对话上来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曹元润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可以看出他也觉得有些头疼。
他随手将这份录音给方长也发了一份，或许方长这个人精能从中获取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曹元润一脸严肃地望着安馨，开口说道：“老实说，我对林昊天有点失望。”
安馨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觉得他太懦弱了吗？”
“嗯。”曹元润并没有进行否认，“他用交房租的理由跟我借学力点，估计也是那两个高二学长授意的。虽然我也知道他并非出自本意，只是被逼无奈，但是我都已经表达了想要帮助他的意愿，他却仍旧对被欺凌的事情绝口不提。难道说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人家欺负么？”
说到这里，曹元润无力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倒在沙发上，喃喃道：“或许，他如果知道我们正在为他的这件事情操心，反倒还会觉得我们是在多管闲事也说不准啊。”
安馨沉默半晌，目光中流露出坚定：“无论林昊天怎么想，但他首先是我们语文系一年零班的一份子，而我是语文系一年零班的班长。班级里有同学被欺负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她目光灼灼地望向曹元润，凝声问道：“你说这种丧气话，难道是打算任由林昊天被人欺负么？”
曹元润听了，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地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只能听到二人平静的呼吸声。
良久，曹元润突然悠悠地开口说道：“班长，你知道吗，其实我学的时候，挺不招人喜欢的。”
安馨神情微怔，不明白曹元润为什么会突然说起他时候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啊，班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取笑我，觉得我是个怪胎，除了语文成绩好点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是处。所以时候的我常常会想，如果能有个玩得开的伙伴就好了，至少这样一来，别人嘲笑我的时候，能够有人挺身而出，帮我说两句话。可惜的是，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我都没能找到这样的朋友。所以后来，一旦有人嘲笑我，我就冲上去和他们打架，为此那时候没少被老师和爸妈教训。不过还好，从那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人再敢嘲笑我了。”曹元润轻声说着，脸上满是追忆的神采。
安馨柳眉微蹙，道：“打架是不对的，你解决问题的手段太极端了而且听你的意思，难道你想让林昊天跟那两个高二的学长打架吗？”
曹元润微微一笑，道：“班长你误会了。我当然知道打架是不对的，但是我那时候还嘛，遇事情容易冲动，做事情也不考虑后果咱们现在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再去随随便便跟人打架，岂不是太丢份了？”
安馨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解，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吗？其实也挺简单的。”曹元润道。
“我经历过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不好受，更明白林昊天现在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时候运气比较糟糕，没有人愿意为我挺身而出，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林昊天他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年其实也挺相似的，这家伙性格内向，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找人帮忙，更别说奋起反抗了。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自闭，这种性格方面的影响甚至会伴随他一生。”
“所以我想说的是，即便连林昊天自己都放弃了自己，但是我们绝不能放弃他。”
“我们必须要让林昊天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
曹元润坐直了身子，面上露出的坚定之色与安馨如出一辙。
恰好这时，曹元润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系统提示音，那是未读私信提醒。
曹元润扫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是方长学长，他那边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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