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科幻小说 > 鬼撒沙 > 我师我兄我山门 220章 消失的时间 11
    子时了。

    府中上了年纪的老管家细心的重新给院子里的灯笼换了蜡烛瞧见书房里仍在摇曳的烛光老管家叹了口气去炉上捧了盏茶推开门小声说:“老爷该歇息了!”

    汤恩厚仍旧枯坐着书案上的书册已许久未翻动一页在仕途上熬去了大半生无奈不会钻营到如今只捞了一个翰林院侍读的从五品闲散官职。

    京官难做汤恩厚已经没了仕途上再进一步的心思只盼着老来得子辞官还乡有一个安逸晚年。

    见老管家捧了茶来汤恩厚双手接过只啜了半口忽的想起来什么抬头问:“夫人怎样了?”

    老管家面有难色把身子躬的更低了手指头挫着麻布衣裳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汤恩厚没了喝茶的心思叹口气便踱步进了后院。

    屋里仅有的一个丫鬟见汤恩厚来了抹着鼻子直掉眼泪。

    床榻上的妇人面色青黑上翻着眼珠子嘴里不停的说些胡话地上的便盆已经被吐满了混着药味和腥臭味令人作呕。

    数天前汤夫人想要一个金钗子汤恩厚领了俸禄便去户部说了些好话拿俸银换了二两成色上好的金裸子出来。

    汤夫人节俭怕匠作行的匠人打制过程中漏了斤两便执意要看着谁知道老金匠拿戥子秤秤了说金子不足两。

    汤夫人不信朝廷的库金怎会不足两便差丫鬟去附近药堂借了杆新秤过来换了新秤结果仍是如此。老匠人证了清白便生了火谁知融金子的时候里面却突兀的发出恶臭化开的金水里腾起一股黑气出来直扑老匠人脸上连带着汤夫人也跟着遭了殃。

    丫鬟去药堂还秤回来时见到老匠人和自家夫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忙去请了郎中过来。

    看病郎中来的时候那老匠人已经瞪大了眼没了生气儿。

    汤夫人却只是昏倒了过去郎中说是风邪入体回家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回到府中之后汤夫人倒是醒过来了可是只醒了半日便脸色发黑神志不清只不停的打摆子浑身发冷含糊不清的又叫又闹说些胡话。

    至于丫鬟只呕吐了半晌身子有些虚弱别的倒无大碍。

    太医院的来看过也道不清病因只说最近许多大人家的女眷也有此症状。

    汤恩厚本想着或许是京中闹了流疫可是后来汤恩厚却听说那死后的老金匠尸体在家中停了几天竟自己坐起来咬了人跑了……

    就在汤恩厚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候着的老管家忽的叫唤起来:“老爷老爷你看这是要闹邪了巨门星落这是要生邪祟啊!”

    汤恩厚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张口指着那老管家怒骂:“你这老奴才再说这些混账话休怪我把你撵出去……”

    话未说完汤恩厚就听屋里有丫鬟的惨叫声转过头却见自己的夫人呜呜咽咽的趴在丫鬟身上满地的血渍

    自家夫人转过头时汤恩厚面色惨白被自家夫人口中那满嘴尖刺一样的獠牙惊倒在地直到自家夫人厉叫着自墙头窜出去的时候汤恩厚才醒过神来哆哆嗦嗦的指着老管家:“备……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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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夜色黑暗中不停攒动起伏的黑影叶永只觉得脑门上的冷汗如雨一般心口如鼓仿佛随时会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不管叶永是如何讨厌这个叫卜曦辰砂的人叶永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之所以还能硬撑着不至于失态所有的胆气都来自于卜曦辰砂那平淡如水的面孔。

    当他们被密密麻麻的围住的时候那卜曦辰砂竟然在笑。

    卜曦辰砂看了一眼头顶逐渐黯淡的星茫只把手中那张黄纸捏碎了黄纸上的紫芒化成无数如水一样的纹路融进身体之内而后迈步踏起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步子。

    叶永看不懂卜曦辰砂迈这些步子的意义何在在他看来这与那些跳大神一般的道士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卜曦辰砂每迈动一次步子一旁盯着的叶永头晕目眩感便会愈加严重就像灵魂掉进了某种漩涡之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卜曦辰砂闭着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莫看你一常人看多了只会损你三魂你要不想日后变成眼歪口斜的痴人就乖乖的把眼珠子给我闭上!最好耳朵也给我堵上此言天地之根万祖之术你听了精神承受不了!”

    突兀被卜曦辰砂喝醒而如此荒唐的话叶永此刻却没有心思去质疑或者说他如今根本没有去质疑的底气。

    叶永闭上了眼却到底没有堵上耳朵他只听见了卜曦辰砂在念些:“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居其中……”

    叶永只听了这两句脑海中便如有金戈之声巨大的撕裂感让他有种下一刻便会碎掉的错觉。

    叶永痛苦的捂紧脑门耳畔只剩如鼓一样的嗡嗡声卜曦辰砂接下来所说念的话他竟一字也听不清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剧烈的疼痛感过去之后叶永神志恍惚的睁开眼只看到漫天的荧荧鬼火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而卜曦辰砂则咬破了手指面色难看涩声说:“都是些无辜冤死的人章家该是我卜曦一脉跟你讨个公道了!”

    卜曦辰砂刚要掐诀的时候那满天鬼火却飘飘摇摇的聚拢在一块没入夜色中一把黄纸伞而后消失不见了。

    叶永茫然的时候卜曦辰砂却已经满是杀意怒喝道:“何人?”

    夜色中却走出一个黑袍人影出来喉咙里发出一句冷笑张口说话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有时间清理这些东西不如想想章家与你卜曦家同脉同源你若以为他们只有区区如此手段的话那也想的太简单了!”

    卜曦辰砂勃然变色:“此言何意?”

    那黑袍人合起手中的黄纸伞讥讽的看着卜曦辰砂:“嘿你卜曦家世世代代引以为傲的传承不久后就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卜曦辰愣了愣旋即轻笑:“要在赶尸一道与我卜曦家争个高下?他章家有那个底蕴吗?”

    那黑袍人笑道:“赶尸之人若是死在所赶尸体的手上你说这算不算个笑话?”

    卜曦辰砂面色煞白咬牙切齿:“你是说京城这一切都是章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黑袍人哈哈仰天大笑:“不然你以为这京城尸患章家怎会如此轻易让你得了消息去?他章家还没那个胆量跟一个王朝作对还不是为了对付你卜曦家以你卜曦辰砂自视甚高的德行定不会坐视尸煞害人而不管更何况是京城章家清楚这一点故此弄了这一出只要引开了你你卜曦家的赶尸人差不多已经半只脚跨进了阎王殿!”

    卜曦辰砂握紧了苗刀狐疑的道:“爷爷会信你的鬼话身上毫无生气也无死气像块石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袍人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转过身呢喃自语:“石头没错我就是块不生不死的石头松开你手里的刀吧你那把刀杀不了人同样也杀不了石头我只想要这些魂魄没心思跟你斗!也没心思哄骗你!”

    说着黑袍人惨笑一声身影满是落寞。

    卜曦辰砂脸色难看目光越来越冰冷甚至没有理会叶永丢下一句:“害我族人者灭他满门!”

    而后也匆匆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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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雍正皇帝掩着口努力忍着喉咙间的瘙痒。

    汤恩厚面上的惊惧之色仍未褪去匐身只顾痛哭。

    拿手背探了探龙案旁的茶水大概是觉得温度合适了雍正皇帝便匆匆的一口喝了干净却不料被茶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概是咳嗽之后喉咙不那么瘙痒难耐了雍正皇帝这才低下头看匐在地上的汤恩厚被汤恩厚的哭声惹的烦了雍正皇帝才满脸疲惫的开口道:“老倌儿甭哭了甭哭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这是闹哪一出啊?你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以至于三更半夜跑到朕这儿来哭哭啼啼的?”

    汤恩厚一听这话哭的更起劲儿了抬起头时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儿顺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淌的一塌糊涂。

    雍正皇帝本就不舒服看了汤恩厚这副模样终究忍不住了把茶盏摔得粉碎:“给我住嘴!你想把朕的皇宫哭塌了不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朕能做主的自然给你讨个公道!”

    汤恩厚这才抽噎着忍住了哭声只哽咽说:“皇上臣是在您这儿受了委屈啊!”

    雍正皇帝面色忽的变得凌厉起来探起半个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汤恩厚:“爱卿你给朕说清楚了若不然你这就是目无君上朕非砍了你!”

    汤恩厚只好把自己用俸禄换了几锭金子以及后来自己夫人打造金钗等等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讲完了汤恩厚便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惨。

    雍正皇帝看着汤恩厚眼中的惊惧之色又想想这老倌儿平时逆来顺受的脾性沉默半晌忽的张口唤来了小黄门:“去把朱大学士给我请来就说朕要见他抬也要给我抬过来!”

    小黄门应了声嗻便急匆匆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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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三丈高的城墙或许能挡得住其他人但是卜曦辰砂绝不在此列。

    翻过了城墙卜曦辰砂就一刻也未停去了京城外不远处的一处独居人家。

    敲了几次门没有动静卜曦辰砂摸索了片刻便在屋檐下的青瓦中摸到一块木牌看到木牌上刻的是月亮卜曦辰砂就悄悄的再次放了回去。

    赶尸一脉的规矩若是走夜外出赶尸行远路那么便在瓦檐下留一块刻有月亮图案的木牌。

    没找到接应的帮手卜曦辰砂心里有些急躁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可是卜曦辰砂根本没有歇息的打算他总觉得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袍人不似在骗他。

    这时候卜曦辰砂只想找匹快马速回寨中一查虚实。

    可如今这种情形卜曦辰砂只好去三十里外的义庄那儿还有一处赶尸人的落脚点。

    刚转过身就见有人在喊他。

    是个和尚。

    卜曦辰砂忽然很开心的笑了那和尚还牵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那和尚一看就不是好人虽长的英武却留了一撮大胡子敞着胸膛胸口两块腱子肉隐隐映着光泽。

    卜曦辰砂很和善的问道:“这位师父唤我何事?”

    那和尚见卜曦辰砂搭理他眼珠亮了亮:“哎呀呀我的好施主你可真是个体贴人咱哦贫僧乃是山东来的游方和尚错过了食宿又没了盘缠施主家中可有剩菜剩饭剩酒也是要的若是有一并给贫僧拿来可好?”

    卜曦辰砂这才明白这秃子是把自己当成这屋子的主人了旋即面不改色的笑道:“有有有!师父稍等等我去拿!”

    卜曦辰砂从腰里摸了根银针出来微微挑了两下那锁便开了。

    进了屋卜曦辰砂翻找了片刻只寻到了几个剩下的馒头和大饼。

    卜曦辰砂出来时手里只拿了几个大饼问那和尚:“只有这些了师父可能吃得?”

    那和尚见无肉无酒明显有些失望但摸了摸肚皮还是咽了口水点头应道:“吃得吃得!”

    说着便接过干硬的大饼竟被那和尚两口咬去一个看的卜曦辰砂心惊。

    和尚吃卜曦辰砂也慢慢的揪着馒头吃等那和尚吃好了卜曦辰砂便去屋里拿瓢舀了一瓢水出来笑的很灿烂:“师父喝些水免得噎着!”

    那和尚一脸感激:“施主当真是个好人!来世当有福报!”

    卜曦辰砂点着头踮着脚尖看那和尚把一瓢水喝干净了这才咧开嘴口中数了几个字儿便拍拍那和尚的光头然后闪身上了马双腿加紧了马肚子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便骑着那马飞也一样的跑了。

    临走时卜曦辰砂哈哈大笑回头骂那和尚:“蠢驴老子的蒙汗药够劲儿吗?”

    那和尚摇摇晃晃甩着脑袋听了这话终于反应过来仰天长啸:“狗贼还我马来!”

    说着竟飞奔着追了上来。

    卜羲怀文坐在马背上笑的越发癫狂拿人的两条腿去追马的四条腿傻子!更何况自己在那水瓢里下了五人量的蒙汗药。

    可是卜曦辰砂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了只见那和尚鼓起腮帮子屏着一口气愣是越跑越精神越追越欢实而且让卜曦辰砂近乎呆滞的是那和尚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待距离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没等卜曦辰砂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和尚猛的跃起嘴里嘶吼着:“狗贼受死!”

    卜曦辰砂只觉得一座山头向自己砸来而后胯下骏马惨嘶一声夹杂着马的脊椎断裂的声音胯下骏马轰然倒地蹬了几下腿便没了动静……

    卜曦辰砂仰着头眼睁睁的看着那和尚的拳头在自己眼前跟越来越大只骂一声:“老子信了你的鬼……”

    而后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挺挺的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