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雾自动散开一条路，披着大氅的老头子走来，他好像是从光明走进了黑暗里，穿过分界线，如同跨越了两座阴阳世界。
老不死，死不老，这个据说总是在找死的老头子也来到了深墟之下。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伤到了玉观音。
暗处，夏芒瞳孔倏地一缩，在他的认知里，玉观音已然厉害到顶天了，可却被老头子一击而伤，这说明什么？难道这个老不死比玉观音还厉害不成？
要知道，在这第一墟里，比拼的从来都不是年岁和修为。
殷羡仙和玉观音厉害至斯，是因为她们足够惊才绝艳，有冠绝数辈人的无上潜质，所以她们能挥手间灭杀十二变。
夏芒得承认，这个老不死的老家伙的确是老妖孽，否则又岂敢号称“老不死”！可若说在这第一墟里，他比殷羡仙c玉观音还厉害，夏芒是有些不信的。
灭杀十二变，已然是顶天的厉害，可若说老头子能灭杀剑斩十二变绝顶的殷羡仙和玉观音，夏芒觉得那不太现实。
除非他登临了传说中的第十三变！
第十三变，号称传说，又称禁忌，亦称“十三巅”。
那真的是传说中的境界了。
现在眼前这个总是自称“老不死”的老头子疑似登临了这一究极至高境界，他怎能不惊？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夏芒自语道：“倒是我小觑了天下人。”
老头子活了那么久，敢号称“老不死”，逍遥至今，真的还没死，且貌似活的还很自在，那他必然有着绝顶的本事，说是通天本领都不夸张，登临了传说中的第十三巅也并非不可能。
老头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夏芒所在的位置，眼神玩味，突然道：“黑暗的地方待久了，难免会惧怕光明，年轻人你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免得无尘心蒙垢。”
夏芒心知凭自己的能耐根本不可能瞒过这两人，既然瞒不过，那就没必要再躲下去了，他踏步走了出来，同时朗声说道：“我倒是想多晒晒太阳，可这天下何处不黑暗，哪里又有真正的光明？”
他接近两人，步伐平缓，不紧不慢，最后在十丈外站定，不远不近。
“光明无处不在。”老头子笑道：“你需要的是一双发现光明的眼睛。”
“可在我眼中，人间黑暗无边。”夏芒笑道。
“黑暗无边？”老头子笑容玩味，“那你可以抬手打破这黑暗啊。”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夏芒耸了耸肩，“我此生不求打破黑暗，只要拼尽全力后能划开一道黑暗缝隙，见到一缕光亮，就足够了，此生足矣。”
“可我老头子觉得你的本事够大了。”老头子笑眯眯道。
“那是你眼瞎。”夏芒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气人。
老头子脸色微僵，而后又道：“准确的说，是你未来的本事会足够大。”
“那夏芒就先承你吉言了。”夏芒哈哈大笑了起来，“前辈很会聊天啊，难道你精通传说中的大预言神功，或者你就是术算之道传说中的那位祖师爷？那咱们可要好好聊聊了，我对未来很感兴趣。”
老头子眯起眼睛，盯着夏芒半晌，才道：“年轻人真有趣。”
夏芒耸了耸肩，道：“前辈也很有趣。”
老头子笑了起来。
夏芒轻笑。
气氛解冻。
这一老一少半真半假c旁若无人的打机锋，貌似彻底忽略了玉观音的存在。
朱唇呕血的小菩萨。
胸前素白色衣襟凄艳的红，极其刺眼。
她看向夏芒，平静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些微波澜，起伏又平静。
老头子看了眼玉观音，又看了眼夏芒，笑道：“听说她要杀你？”
“传言误人。”夏芒耸了耸肩。
老头子又询问玉观音：“听说你要除魔？”
“降魔。”玉观音平静道：“降服心中魔，方能得自在。”
她在跟老头子说话，却注视着夏芒，眸光如清霜，晶莹剔透的瞳孔里有着映照人心的清冽风光。
“你执着于降魔难道就不是一种执念么？”夏芒冷哂了声，同时凝视着玉观音的剔透眸子，道：“小菩萨，佛家修行是为放下，你放下了么？”
玉观音美目微凝。
“你何曾放下过？”夏芒的嗓音如刀似剑，蕴着股穿透人心的凛冽锋锐。
玉观音娇躯猛地一颤，她被问到了心里。
她隐隐觉得，夏芒在轻松或玩笑的时候，才会称她为“玉观音”，喊她小菩萨的时候，脸上或许带着笑意，但眼神必然是冰冷的。
“你不曾放下，她也不曾放下。”
老头子突然开口，“你们都不曾放下啊，也放不下那就是敌人了，这就是宿命，就像当年的宁缺和那位女菩萨”
夏芒微怔。
玉观音也蹙起眉头。
“你是小菩萨，你们菩萨庙里面还有一位大菩萨，当年也是如你一般惊才绝艳呐，可惜她遇到了宁缺，自那之后就着了魔好一场江湖儿女恩怨情仇啊，热闹精彩的很！”老头子貌似遗憾，语气却很玩味，“你们两人这是打算走他们的老路么？”
“宁缺，大菩萨？”夏芒自言自语，宁缺似乎是魔宰早年所用的名讳，后来因为一些旧事，就改成了宁独行。
至于大菩萨
那应该是菩萨庙的一尊大人物，甚至是参悟了佛谛的大觉，否则又岂能被尊称为“大菩萨”？
“我菩萨庙不止有一位大菩萨。”玉观音凝视着老头子，说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顶厉害顶厉害的那位。”老头子哈哈大笑道。
玉观音眼睑微垂，指尖玉指微微掐起，在闪光，佛法恢弘。
老头子只是随意瞥了眼，浑不在意，道：“若是那位大菩萨来了，勉强还能和老头子我较量较量，小尼姑，你还不行！”
玉观音美目凝重，此前她已经被老头子偷袭一击而伤，恐怕就更不是老头子的对手了。
“活得久了都变成老妖怪了，不服都不行！”夏芒摇了摇头，冷笑道：“老头子，你觉得我怎样？”
话音落地，他一步踏出，背后已然魔气滔天。
他就像是从深渊里走出的一尊大魔。
倏忽之间，魔威已然惊天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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