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西港码头前。
相比之前的宣布二轮开始的盛况, 这里明显空旷了许多。粗粗清点一下，到场的竟然只有不过十余人, 剩下的人则是超过了时间都没有来。
选手直接退了一半, 相当罕见。退走的都是心灰意冷的, 想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
反差太大了，来了也是自取其辱。
大篷车的几人气定神闲站在前方，好像没事人一样坦然；姜婉站在他们旁边，目光虽有怨气，但不至于和在场其他人一样愤怒，不时抬手挑抹耳畔垂发, 风情万种。
她的红花数量是600, 这在选手之中是个相当震撼的成绩——对于其他人来说突破百已经是令人窒息的难关。
而至于这订单是怎么来的姜婉不会透露这秘密。她宁愿看着大家猜测, 看着她嘀嘀咕咕, 将这也当成舆论资本。
和大多数人不同, 她瞄准的是大客户——西港一带有不少工作地c工坊这样的地方，中午是可以派送餐点的, 于是很多工坊员工莫名吃了三天的鱼虾套餐。
这个不难, 要切断原有的午餐供应并在其中加三天餐, 只要找到负责的“核心人物”就行了——陪核心人物吃吃饭, 喝点酒, 身上喷些香水再用点调/情的特殊手段男人嘛, 头脑简单c流于欲望的动物, 想征服简直不要太简单。
姜婉又挽了挽头发, 看着大篷车的几人微笑，那边也回以同样友好的笑容。
比赛发展到现在，结果几乎快要一目了然。姜婉分数就已经将其他在场的人拉开一大截，将散客接待中的最高值202红花数量都压了快三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
姜婉在寻找两三个特定的身影，嗤了一声，兀自往雅座上一坐，周围仆人顿时递上了酒杯。
连续三天风和日丽，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好天气。这天气确实很适合那丫头滚蛋，灰头土脸，从哪个乡下来就滚回哪个乡下去——装饰大赛算她侥幸，多半是傍上了那个神秘的什么“阿狂”才获得了援助，说到底不还是要靠男人？她又清高到哪儿去了？
但就算他们搬空了地皮也没用，这一环节他们赢定了。她和大篷车早就达成了协议，届时会退出一个名额让给姜婉，霸气盟和大篷车分管临水镇的酒馆业务，收入分成另算。
嗯，强龙难斗地头蛇，他们也是要仰仗霸气盟c仰仗她这个“第一夫人”的。
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分钟，水神殿霞光c康辉c镇长和亭长他们都已经向小广场方向缓缓走来，姜婉愉快地端杯，品了口酒——
弃权的最后几十秒，渔船自水面划开波浪，飞速向这里前进。
堪堪赶上。
姜婉这口葡萄酒喝得上不去下不来，呛了一脸，倏然起身，死死盯着上岸的三人。
林露可他们飞奔上了台阶，三人还在逗趣风再大点就赶不上了，真是千钧一发。
“哟，还知道来啊？”芬妮扭着腰身，靠近过来，言语不无傲气，“死无葬身之地，来选块风水宝地呗？”
大篷车周围的人一阵嗤笑，姜婉这边霸气盟的守卫也一样。
“你们拿了多少红花，这么兴奋，吃你家地皮了啊？”
萧雅不甘示弱回怼，结果芬妮妖艳笑容不减，特意弹了弹蝶形纹章上的灰。
正式公布前暂时不显示，吊足了这些等待者的胃口。
“说啊，拿了多少？”
“拿多拿少，你们心里没有点数？”福贵在一边接话，啧啧两声，“这么漂亮的小妹妹，怎么就是个瞎子呢。”
“你说什么！”
“哦，对不起，更正一下，连续三天西港爆卖都看不见，不但是瞎子，还是个这里有问题的。”福贵傲慢笑着，比比萧雅的脑袋。
大篷车的业绩有目共睹，排挤得周围人都快哭了。福贵觉得这几个人不是在装傻维持最后的体面就是在试图挑衅，反正都是没用的狂吠。
大篷车的眼线们早就汇报过，之前两天好像没在之前的摊位上看到林露可这三人，他们每天都是半夜回归，坐船。
去河面上捕捞了么？连购买食材的钱都没了，还硬撑什么？
福贵做出了这样推断才更加看不起林露可他们，因为眼线回报说他们从河面回来的时候每人只拎了个小桶，里面装着些死鱼。
看来捕捞技术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挺硬。
评审已经到现场了，福贵眯起眼，和卢泽他们谈笑风生。
胜局已定，只待用数值说话，更狠地扇这些废物们一耳光。
“下面宣布第二轮测试的比赛结果。红花数量由低向高发布，阿明，三十一朵红花”
被叫做阿明的这名选手抱头蹲下。
“泰勒，四十朵红花”
四十，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没有比数字再直观的冲击。冲击像是铁锤，俯冲过来，连最后的脸皮也狠狠扫过。被点名的人仅是站在这里就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尊严全都七零八落了。
姜婉得意地勾了下嘴角，鄙视地望着林露可，只待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下一位，姜婉。”镇长宣读时稍微平缓了下语调，“六百朵。”
所有人齐齐抬头。如果有放大器能播放，一定是成片心碎的声音。
六百？超出这么多？
之前拼命卖了二百多的那位差点跪坐在地上，他是费尽心思c挨家挨户强行销售c就差没把所到之处的窗户大门全都封死不买就不让出门才做到的这成绩，并且存有侥幸心理——要低大家都低，他这成绩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卖这么多，啊！”
这名选手直接崩溃了，直向姜婉冲去，被霸气盟的守卫一脚踢翻在地，吐了口血。
“怎么能出手伤人？评委！”
“我这算正当防卫，万一他对我欲行不轨呢，是吧，康辉大人。”姜婉说着，向水神殿公证人抛了个媚眼。
“没错。”霞光厌恶地挥挥手，“居然敢公然袭击女性选手，恶意伤害，你被淘汰了。”
“我不是，我没有！”选手莫名被拖走，还在绝望地干嚎，“我就是想找她问问，她血口喷人我没有想伤人啊！”
“住手。”
在人人自危c敢怒不敢言的时候，林露可的这声发言简直如雷贯耳。
“又是你。”霞光迈出一步，“怎么，你也想被淘汰？”
“仅凭猜测来断案，在全国哪个地方都不太适合，对不对，康辉大人。”林露可声音不高，可却能传到围观群众那里，而且是在对霞光的上司直接讲话，“律法讲究事实，也许‘淘汰’这两个字说出来很轻，但我们都是赌上梦想c全部家产甚至性命来比拼的。就这么随意判决，会让这比赛成为全国c全大陆的笑话。”
这话说得平缓，却是有万千辛酸融入其中，不是一个人，是所有选手的共鸣。
为了比赛，有的人背井离乡，和家里闹翻；有的人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四处求人借钱，债台高筑。
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一腔热血，为一口气，做一份事业，赌一个能翻身过上更好日子的机会可水神殿却随心所欲，拍脑袋断案。
观众们恍然大悟，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就被姜婉牵着鼻子走了，纷纷叫起不公来，舆论爆炸。
那位选手都呆住了，直到被放到地上才恍若劫后余生。
“言重了，只是稍微警示一下。你先退下，霞光。”康辉和颜悦色，将刚才一幕轻描淡写地翻页，“水神殿素来代表女神荣耀，是最为公平正义之处，大家可以放心信任。”
林露可淡然地撇了下嘴，算是微笑。
“废物在这里多嘴什么呢。”姜婉已经等不及要插话了，斜睨着林露可，“你的成绩呢，拿成绩说话，可别到时候哭还要找男人给你擦鼻涕”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姜婉收声，瞪着林露可。
“分数是从下到上排列宣读的。”
“那又怎样？你个黄毛丫头”
姜婉忽然闭嘴了。
对啊。从下到上？
她的名字已经出现，六百，这么多的数目妥妥应该是名列前排c仅次于大篷车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跳那个死丫头的名字？
一阵凉意掠过她的头皮，姜婉咬着牙齿，看似神情自若，可身体已经开始微颤了。
“是不是搞错了？”姜婉僵硬地转头，转向评委，“他们来晚了，所以分数还没来得及上报，是吗，康辉大人？”
康辉略带遗憾，摇了摇头。
分数是实时记录的，每一刻都反馈到蝶形纹章里。就算人不在场，法术的脉络也是不会断的。
到截止时间为止，胜负已定。
镇长和亭长脸上都带着神秘的笑容，看得姜婉又一阵战栗，她瞪圆了双眼，不甘心地将指甲掐入肉里，“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会在我之上”
“在你之上的还不只一个人。”
“什么？”
姜婉眼球瞪得要从眼眶中飞出来，她突然看到了萧雅c文安，于是又打了个寒颤。
“继续。下一位，萧雅，730朵。”
730？
怎么达成的？
选手们忘记了呼吸，如果说姜婉六百他们也认了，毕竟是西港大单子，可，可
纯靠推销，七百多？卖给谁了？总不可能卖给老天
“文安，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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