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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我提早了半个小时起床,赵建琛每晚睡觉总喜欢把门虚掩着,于是,我十分轻易地开了门,悄悄地进了他的房间,把他的闹钟调慢了半个小时。接着,我开始在厨房张罗,煮了燕麦粥,又煎了蛋,待我去超市买了面包回来时,赵建琛已西装革履地在餐桌前准备用餐。他看着我满载而归,微微冲我一笑,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不理会,假装还在生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此时,无声胜有声。

    吃完早餐,赵建琛说开车送我上班,我还是跟往常一样坚持步行,他没辙,也就由我。与赵建琛和解了,顿时心情豁然多了,我知道他不会跟我计较这些,是我内心感到自责罢了。

    为了让自己精神看起来更加饱满,我今天穿了件白色羊毛衫,搭浅蓝色牛仔裤,背上斜跨包,简单舒适。欢快地走出了小区,心情开朗了,就连路边的小树也显得格外茁壮青翠,看来昨晚赵建琛的教导对我来说还是蛮奏效的。

    “徐缓——”强有力且熟悉的一声呼喊,我闻声一望,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小轿车,肖登见从小车里出来,我微微一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跟我说那天ktv的事吗?不管怎么说,为了不丢颜面,得让自己尽快淡定下来。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今天的穿着,跟我有些相似,一件黑灰色的毛衣,深蓝色牛仔裤,他往往在不需要工作的那天才会穿这种休闲的衣服。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像一阵不羁的风,洒脱,自然。

    “有空吗?太久没联系,我想跟你聚一聚,聊一聊。”他来到我面前,神情却略带羞涩,生怕我会拒绝的模样。

    我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情可以聚?还有什么话可以聊?一把声音说,不要去,你忘记当初他是怎么待你的吗?去的话,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另一把声音说,傻瓜,你不去才显得你依旧对这段感情耿耿于怀没法放下。

    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去思考,想去就去吧,身体才是最诚实的。哪怕他就像是个魔鬼,一直用我最想得到的东西来作诱饵,就好比挖了个坑,按部就班地引我入局。

    坐上副座,迎面扑来的是车厢里淡淡的芳香味。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什么时候,在分开的那段日子里,我几乎天天忆起这股让人揪心的味道。恋爱的那段时光,他偶而会来接我下班,吃饭,又或者是看电影,只要是开车,他总是会听着音乐,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紧握着我的手,状态甚是休闲,轻松。

    而我总是很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心底有说不尽的心满意足,车厢的味道里凝聚着我们无以伦比的幸福。但这种幸福却是转瞬即逝,像在车站里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我们来到公司附近一所西式餐厅,这里的早餐做得相当美味,不少上班族很乐意花上时间坐下来慢慢品尝,左手边细嚼芳香四溢的早餐,右手边看看杂志或蹭蹭免费wifi,也是件赏心乐事。我们的座位是靠着落地窗,相信大多数的人都比较喜欢这种位置,窗户的明净,窗户的透亮,都会带给我们好心情。往窗外俯视,这才发现天空煽情地下起了小雨,行走的路人步伐也变得急快起来,车辆不急不缓地行驶着,这喧哗的城市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下雨了。”我把视线撤回来,正好与他的目光有了电光火石间的交汇,他微震了一下,像做了亏心事,心虚地避开我的目光,我才晓得,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凝望我。肖登见以前总爱说,喜欢我的眼睛圆润而迷离,肌肤雪白而细腻。我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人,但总能让人倍感赏心悦目。

    服务员贴心地给我们上了两杯茶,他赶紧喝了一口,像是在平复方才的失态,“春季多雨潮湿,抵抗力一下降就容易感冒生病,你得多留个心眼,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他琢磨了一下说道。

    我心底在寒笑,这种刻意的叮嘱谁会把它放在心上?再说,我这张陈旧的脸不是早就看厌看烦了吗?如今肖登见却看得如此入迷,一阵莫名的优越感姗姗而至,这一刻的我仿佛又占据上风。

    “谢谢关心,我会的。”我的嘴角泛起了久违的自信,实心实意地问,“那么久没见面,你过得还好吗?”如果他告诉我,他结婚了,生孩子了,买房了,又换新车了,恭喜他,打击到我了。希望你过得比我幸福?过得比我快乐?像我这种平凡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广阔的胸襟呢?

    “很好,也是老样子。”他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那么久没见,你倒是瘦了很多。”

    我愣了一下,不分昼夜地思念一个人,怎能不瘦?下一秒脸上又挂上微笑,打趣说,“减肥那么多年,总得有些效果才对得起自己,瘦点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我的眼帘一垂,心底掠过一道悲伤。

    他似乎看出我努力想隐藏些什么,身体向前稍稍靠近,一字一句地问,“这一年来,你还是一个人吗?”

    突然,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向我逼近,先前的自信慢慢消退,我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这个问题我能用简单的一句“我过得很好。”来回答吗?不,我得回答得体面一点。

    “嗯,习惯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自由自在,没有任何压力。”我点点头,用虚伪来掩饰自己的失败,托词泛滥也是迫于无奈,难不成我得如实告诉他,自从他离开后,我一直没有喜欢过其他人,我还在原地,纹丝不动地等他回来吗?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脸色暗沉下来,“上次我送你回去后,你哥有没有责骂你?看见我,他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赵建琛不喜欢肖登见一点不足为奇,大抵在我口中听多了他的事,对他并无好感。他总是觉得肖登见的感情处理得一团糟,哪怕不想跟对方继续,也应该跟对方说清楚,这也是有始有终的一种。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对肖登见产生怨气,但又不得不按捺住,向他解释道,“噢,没有,他一向是这个样子,为人严肃了点,没事的。”

    “他总是极力想保护你,像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似乎话里有话。

    我歪着脑袋望着他,像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我在心里又读了一遍,天呐,难不成他以为赵建琛对我有意思?一想到赵建琛总是把我当孩子看待,在他眼里却成了另一副画面,我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是我爸爸的学生,一直把我当妹妹爱护着,他待我好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别有意思地笑笑,“你总是这么单纯,很多事情也没想得深,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在一起那会儿,他来找过我吧?”

    赵建琛找过他?赵建琛确实是关心我,但他是个高傲的人,按道理是不会为了我这点鸡毛蒜皮放下身段去找肖登见的,他不会是去找他吵架,为我抱不平吧?我立马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他的手在杯子上来回摩挲着,沉吟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他让我好好待你,不然就放开你。”他顿了顿,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可惜我没能好好待过你,也就只能放开了你。”

    我不能理解肖登见说这些话意思何在?他好似有好多话藏在心里,介于说与不说之间,兜了一个圈,最后挑了一些不足轻重,细枝末节上的话来说。我望了望窗外,雨停了,天的一边又渐渐露出了白光。

    “这个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们依旧是朋友对吗?”我笑笑,忽然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不想再去探究他的内心。

    “那是当然!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他颔首微笑。

    餐厅的生意很火热,客人也很多,服务员跑上跑下忙不过来,费了挺长时间才过来给我们点餐,并向我们致歉及说明原因,餐厅缺人手,让我们耐心等待上餐。

    在待餐期间,我们又陷入了一片很长的沉默,分手后第一次叙旧,谈及的话题很少。也许,曾经的恋人久违之后再次相遇,会变得比分手前更加陌生,一是不能谈及过去,谈过去等于重复伤害。二是不能谈及过多的现在或未来,因为任何一方都不再愿意表现出更多的在乎。当然,每一对旧侣的情况都不一样,我说的这些都基于我还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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