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笑抽三国 > 正文 0090 刘虞
    东汉的疆土并不算辽阔。

    最北之地有两处,其一为西北方向的西域长史府,幅员辽阔,隶属于凉州刺史节度;其二便是东北面狭长的幽州。

    昔年,周武王平殷,封召公于幽州故地,号燕,《春秋元命包》云:“箕星散为幽州,分为燕国。”言北方太阴,故以幽冥为号。

    大汉十三州的幽州,辖郡c国十一,县c邑c侯国九十,治蓟县。

    幽州与鲜卑胡人疆界接壤,防线冗长,每到冰河解冻,或者临近寒冬,便有零星的异族部叩关劫掠,他们眼中的汉人,正是养肥了的“两脚羊”。

    于是,如同农田收割c豢养家畜一般,胡人一路烧杀掳掠,留下满目疮痍后满载而去,所见者无不有挖心剖腹切肤之痛,是故公孙瓒人品再是不堪,但他对异族屡屡斩尽杀绝的做法,也引得人血脉偾张。

    哀国之不盛,边民最是戚戚。

    只是这种劫掠规模并不见大,加之归附的乌桓也不本分,为了标榜太平,少有吏士上禀皇城,况且,上疏又能如何?

    汉武帝曾令卫青c霍去病三击匈奴,收河套,夺河西,封狼居胥,将匈奴人逐出漠北,又筑长城以拒外敌,引来无数异族甘愿附庸,当初的受降城,如今还在五原郡外傲然雄立。

    但先祖所立不世功勋,到了汉末被蚕食殆尽,幽州之乱只是再一次的开始,往后很长日子里的屈辱,言及则痛心。

    所幸,此时的匈奴c鲜卑俱在舔舐伤口c休养生息。

    而今的幽州,治所蓟县等地还好,过了濡水及右北平郡的长城,再往东的辽西郡c辽东郡以及乐浪郡诸地,如绝世佳人一般,时时玉体横陈在胡人的轻骑弯刀之下,异族人来了,百姓官吏龟缩不出,祈祷被卷走的邻人莫要供出自己,看着死去的亲人瑟瑟发抖。

    刘虞的设宴简约而不简单。

    三菜一汤,碗很大,很多人陪吃。

    可刘诚知道,这不是刘虞当了州牧看不起自己,而是此人本就天性节约c敝衣绳履c食无兼肉。

    实难想象,就连今日刘幽州他本人穿的衣袍,转过身去,后背上也有几个不起眼的补丁,堂堂一州之主,简朴如斯,令人肃然起敬。

    刘虞哈哈一笑,坦荡道:“侍郎本为天使,老夫本该设宴歌舞,怎奈兵患民苦,幽州诸郡涂炭,时地皆不宜,聊备薄酒,还望莫怪!”

    刘诚风评不好,好在刘虞此人并非嫉恶如仇,否则找个由头借机杀了这弄臣也不一定。

    不过刘诚毕竟代表的是皇帝,听人说还是汉室宗亲,自己这宗正屁股还没坐热,没来得及去查,况且自己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刘虞没搞懂,这刘侍郎出了京城直奔幽州,居然用了半月之久,他说那是陛下交代沿途体察民情,顺便采风,姑且信了。

    刘虞的表现雍容大度,既不刻意疏远,也不好言拉拢。

    下首的刘诚很谦逊,端起酒樽环顾,“州牧大人言重,此番,于国事而言,厉兵秣马之际正当节俭,于家事而言,老宗正更无需介怀,家宴不繁,乃恬淡随意之本色,诸位大人百忙中还为小子接风洗尘,已然受宠若惊,诚,为晚生末学,先干为敬!”

    刘虞有些意外,旋即笑着一一介绍陪坐之人,谈吐自然,宾主尽欢。

    田畴c魏攸c鲜于辅c齐周除了公孙瓒,大多都在。

    这些人算不上显赫的大能大吏,却都忠心耿耿,刘虞死后,其中大部分人都把诛杀公孙瓒当成了毕生的志愿,纵然身死无悔。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彰显出刘虞的人格魅力究竟有多大。

    以前,书说刘虞三言两语便劝降了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张举逃c张纯死,不费吹灰之力便平息了一场动荡,刘诚不信,此刻只此一面,便又觉得信了七八分,只是,如今多了自己这么个祸害

    刘虞长相端庄,既是一身正气又不乏儒雅,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为政宽仁,体恤百姓,对下属也礼贤下士c关怀仁德。

    比如史上黄巾之乱,相邻的青州c徐州等地士族和百姓,为躲避战乱,慕名投奔而来的前前后后竟有百万人之多,且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以至刘虞死时,几乎全幽州披麻戴孝,恸哭之声响彻云霄。

    汉末的宗亲,即使不算那些贴牌的,依旧多如牛毛,如果定要选出一位最有人气的,自然非刘虞莫属,而且他还是最忠心的那位。

    恰逢乱世,皇权暗弱之下,衣锦华贵的c逐鸡逗狗的c卖草鞋的c种地的c打铁的c卖盐的,但凡有点能力的,全都摇旗揭竿,拉点兵马趁着这趟乱世的浑水,抢一杯羹,割据一方,胆子大的,更做起了天子梦。

    不过,就在这样一幅全民抢当天子的热闹画卷中,刘虞却是一位志存高洁的“另类”。

    当时,董卓篡权,幼帝被废。

    心气颇高的袁绍找来冀州刺史韩馥以及山东诸将,商议另立幽州牧刘虞为皇帝,毕竟也是汉室宗亲。

    可当袁绍等人兴冲冲地找到了刘虞说明来意后,却遭一盆冷水泼面。

    刘虞厉声色叱痛骂了这些人一个狗血淋头,道:“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暞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误邪!”

    刘诚喝多了酒,躺在床榻上梳理了一遍历史,这趟督军,没有贿赂,没有侍妾,连雅致的府宅都没有一间,歇脚的,只是人来人往的驿馆,上个茅房还得排队。

    要是这趟来的是左丰一样的小黄门,铁定又少不了冤假错案。

    北地苦寒,立了夏还得捂着被褥睡觉,这些都无所谓,刘诚只是在想,当务之急,是怎么样度过这无聊的几个月,反正,打死不能出城。

    酒宴过后,众人依旧留在书房并未散去。

    幽州从事田畴还在相劝,“大人!而今逆贼张纯据辽西,虎视右北平郡,公孙伯圭守备辽东已力有不逮,以伯圭的心性,想来不日便会出兵拒敌,如若得援,左右夹击,正好一鼓作气”

    张举之流历来狡诈,打不过就往草原上退,松懈了防备又卷土重来,如今示敌以弱,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幽州守备本来就弱。

    见刘虞依然摇摆不定,田畴又冲魏攸使了使眼色。

    魏攸也道:“兵贵神速!大人切莫寒了辽东将士的心啊!”

    刘虞抬起头,揉了揉脑门,“子泰(田畴,字子泰)当真觉得事无转圜?”

    一旦战事开启,有不有粮草兵马先不说,又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幽州之地好不容才休养生息有今天,岂不是又要砸烂了重来?

    “大人!”

    田畴急了,转过身去,闷在那里不说话。

    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死了那么多人,连护乌桓校尉公綦稠c右北平太守刘政都一命呜呼了,叛贼的的刀锋才出鞘,血未饮足,哪能收得了手!

    “不然,再遣使试上一试?”刘虞试探着问道。

    不过再多送回来一只头颅而已!

    魏攸深知州牧大人秉性,退步说道:“不如这样,大人不妨一面派人再往辽西规劝,一面整顿军士c布告广纳乡勇,到时大人兵出辽西,能招降自然是好,否则也只能兵戈相见了。”

    刘虞还在权衡。

    “哎!”

    田畴喟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公孙瓒,几千士卒估计便敢逐数万贼寇而走,这蓟城里,少说也有五六千兵马,只是让优柔寡断的州牧大人答应出兵已经很不容易,但这时间上,难免又是一番耽搁。

    “罢了!就按诸位说的办!子泰莫要置气,你自幼体弱,这才苦学击剑,你却不知,养身养心,方得体健强魄”

    一番笑言,刘虞负手走出书房,望着那天边的云朵,黑压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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