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笑抽三国 > 正文 0103 凉州词
    身骑白马,

    走三关,

    萧萧凉州秋风叹。

    西北凉州,千里沃土,地势平坦,人烟扑地桑柘稠,河西膏腴之地,历来秋高马肥。

    凉州古称雍州,亦称雍凉,后世“五凉”,屡屡建都于此。

    雍凉,乃天下要冲,亦是西北丝绸之路上的商埠重镇,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

    诗云:醉听古来横吹曲,雄心一片在西凉。

    汉羌杂居的凉州,民风剽悍,悍不畏死,所出精骑纵横驰骋,譬如董卓的飞熊军,一度马踏中原c所向披靡,史颂之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可惜,这样的凉州老羌人,族群多达百种,占地多c分布广,且他们的不甘平凡,正对汉人所谓的雄心,两相厮杀,后人标榜的功绩,都是建立在累累尸身白骨之上。

    东汉明章之治时,国力鼎盛,先后降贵霜c收西域c平南方c败匈奴c附乌桓,但一直有一个顽强的对手不曾降服,那便是羌族。

    羌人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今日平了先零羌,明日参狼羌又反,钟羌完了蛋,东羌又死灰复燃古羌人就这样屡败屡战,与东汉帝国整整博弈了一个多世纪之久。

    莫说羌人浴血洒泪,东汉王朝几代名将的头颅和热血,都因这个顽强的部族而抛洒殆尽。

    汉末曾有“凉州三明”,皇甫规c张奂与段颎,他们皆因征伐羌人而彪炳史册。

    尤其是段颎,不同于皇甫规和张奂的安抚,段颎治羌,只有一个字:杀!终换得凉州太平和自己的三公高位。

    段颎,字纪明,擅用轻骑奔袭,他先后与羌族交战上百次,斩杀羌人数万,更是灭了东羌一族,一举平定了战火绵延的河西,只是段颎一死,他那饮鸩止渴的灭族绝户之策,再弹压不住。

    时至北宫伯玉反,凉州动乱再次拉开帷幕。

    可笑的是,等人们再想起段颎时,建宁三年,他因党附权宦王甫被揭发,牵连下狱,已经在狱中饮鸩而死。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翰的凉州词,是一种曲调名,同时,何尝不是一曲发人深省的悲壮挽歌。

    韩遂屯兵武都郡,临近三辅。

    数万的骑兵在外轮番操练,肃杀之气甚浓,可大帐之中的韩遂却显得无比纠结。

    皇甫嵩与己对垒时,既不劝降也不叫阵,已经够让人揣摩不透,想那皇甫嵩英雄一世,断不是虎头蛇尾之人,而今朝堂昏聩,掌军之人撤换成了张温,对面的旌旗不展,连营帐都后退了五里,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甚至,连韩遂自己也不清楚,怎会莫名其妙就跟着起兵造了反。

    中平元年,那时的韩遂尚未改名,依旧叫做韩约。

    他曾因故前往京师洛阳,大将军何进久闻其名,特与他相见。韩约深知凉州百姓疾苦c民不聊生c日久必反,一力劝说何进减免赋税c诛灭宦官,可大将军听不进去。

    韩约很失望,于是请求归还凉州,继续担任令人焦头烂额的凉州从事。

    果不其然,同年十一月,北宫伯玉反叛,韩约不幸被劫为人质。叛军一路打到了金城,斩杀了太守陈懿不说,还胁迫边章和自己入伙,共推举边章为首领。

    当时,冀县城下的盖勋大口唾骂自己,韩约羞愤难当,痛哭流涕道:“刺史左昌若是早听先生之言,派兵来援金城,那我等还能改过自新,如今业已罪孽深重,再无回头之路了,断不敢投降!”

    从那以后,韩约也正式改名为韩遂。

    韩遂的性格反复,但虽无急智,却也有长谋,苟全性命于乱世的本事不小,不然怎能活到七十几岁,所以,就算他造反,也力排众议,至今仍然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

    韩遂在帐中踌躇。

    “报!禀将军,有人自称将军故人,帐外求见!”

    又是故人,韩遂将手中书信收好,让人以礼相请,马腾的书信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本以为他会劝降,没成想只是聊了聊早年的趣事,这个马腾,心中有鬼!

    李二沿路观察了一番,大为诧异,早年结识的韩文约,不过是金城太守殷华帐下的一员刀笔小吏,随知摇身一变,竟成了熟知兵法韬略的山大王。

    那校场上演练的凉州铁骑,令行禁止,来去如风c气势如虹,区区千余人,竟虎啸龙吟出了千军万马之势,一看便知尽是沉稳悍勇的百战老卒。

    此等凉州铁骑,足以让人胆寒。

    不止如此,韩遂的军中安营布阵,虚实相合c首尾紧衔,看起来也颇有章法。

    反观数十里开外张温平叛的官军,形同鸟兽散沙,战事未启,胜负已料,徒叫人仰天长叹。

    兵法有云:国虽大,厌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而今高傲的北伐官军,便是那必败的骄兵,当年大汉开国之余威,时至今日,同样已荡然无存。

    韩遂看清来人,也吃了一惊,随即开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渐甫兄大驾光临(李二,字渐甫)!”

    李二讪笑道:“文约何怪之有?莫非外面斩杀的人头,尽是我这般枉死的说客?”

    “岂敢!渐甫兄且来,我这就杀猪宰羊!”

    二人相识于微末,帐中自有一番言谈,李二并不避讳自己此行的目的,那是来劝降的,准确的说,不是劝降,而是劝凉州休兵以自治!

    高祖曾言,非刘姓不可封王。但有违祖制的事历来不少,也不差凉州一地。

    所谓城下之盟,自己便是那身背骂名的始作俑者。

    这不是李二的决定,而是省中的意思,反正这些年凉州未贡一粒粮食不说,还年年需要朝廷的救济,皇帝刘宏巴不得甩掉包袱。当然所谓自治,不过是类似于设置凉州牧一样的官职,统领一州军政,毕竟,已经有刘虞在幽州开了先河。

    韩遂动心了。

    自己造反是被逼的,何况真能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京师去?以一州之地抗衡举国之力,无疑于自取灭亡,痴人说梦。

    席间,韩遂招来军中心腹将校陪坐,自然也有意无意曝露出了李二的招降之意。

    坐下诸将享乐间都在权衡,按说客李二的意思,州牧当从义军中选,将军问鼎机会不小,凉州不纳赋税不说,如若退兵,还能从朝廷索要到一笔不菲的赈灾钱粮。

    若是能高官厚禄衣食无忧,谁会愿意造反!

    “岂光顾着饮酒,可有异议?”韩遂垂询。

    众人颔首,言以将军马首是瞻。

    唯独脸色通红的阎行出声:“将军!某信不过这般口腹蜜饯之人,义军起事不易,若就此退去,张温趁势分而击之,凉州再难合力抵死相抗,到那时,我等恐死无葬身之地!望将军三思!”

    阎行说的有道理。

    阎行此人,金城人氏,素有勇猛,也深受韩遂器重。

    韩文约捻须道:“彦明(阎行,字彦明)怎可妄言先生,我待之若胞兄,大兄又怎能欺我?”

    李二面带微笑,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这韩遂,果真今非昔比!

    “哈哈!”李二大笑,问阎行道:“敢问小将军,如何才肯信李某之言?”

    阎行冷哼一声,李二的话说得天衣无缝,论口才,自己肯定拍马不及,他拔剑而出,“斗胆请先生接某一剑,若是不死,阎某便信!”

    “不可!”韩遂大急,李二乃一介文士,哪能在刀头舐血的武将手上走出一招半式,这一剑下去,势力身首异处,可他略一犹豫,并未见起身去拦,似乎有意看李二如何化解。

    “好!”

    李二饮尽杯中酒水,起身道:“若是李某在将军剑下侥幸不死,可否免钱粮一半,如今大汉逢灾,四处需要赈抚的地方还很多!”

    一半,便是五千万钱!

    上首的韩遂并不说话,算是默认,阎行沉声说道:“好!”旋即撩起手中剑尖,一剑刺出,奔逸绝尘,剑光逐电追风而至。

    那李二面不改色,也不躲避,只用手轻轻掀开衣袍,坦露出白皙的胸膛来。

    “噗!”

    一剑刺穿左肩之下五寸,殷红的血珠顺着拔出的飞剑飘洒而出,那李二微微蹙眉,看着自己,依旧面带微笑,嘲弄一般,着实可恶!

    “胡闹!还不快来人给大兄包扎!”

    李二却摆手道:“小将军高义!李二多谢手下留情!敢问尚能饮否?”这一剑,并不伤及肺腑,无碍。

    那阎行看了自己一眼,拱手而出,如果真要自己一剑毙命,十个李二也躲不过,可阎行没想到的是,这书生刚烈,竟然用胸膛抵挡,阎行错愕之际,剑锋偏出,何况杀人不是本意。

    韩遂关切道:“大兄可还无恙?”

    李二端起沾满了人血的杯盏,轻声道:“公事已了,文约可想听为兄几句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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