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眼瞎这一觉睡下去，大半天了都没见醒，小狗子似乎很听他的话，一路上只顾着赶车，没再多搭理一句话。方俊杰几次想找他套话，他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显得很无趣。想找大路聊天，大路却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心不在焉的样子。方俊杰见他们都不太理自己，就把头一歪，索性靠在车子上闭目养神。
昏昏沉沉中，车子突然一阵颠簸，晃的剧烈。方俊杰刚要睡着，猛地睁开了眼睛，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怎么停下啦？”方俊杰抬眼一瞧，看到半眼瞎也醒了，正打着哈哈，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道长，大黄牛已经跑了大半天了，没吃没喝，我去割点嫩草，让它歇一歇再赶路。”小狗子用手拍了拍牛屁股，左右瞅瞅，看见不远处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那河边生长着大片青嫩的鲜草，便提起镰刀朝小河走去。“要不要我一起帮忙？”方俊杰跳下车子。
“不用了，我随便割点就行。”小狗子怕耽误行程，奔跑着过去。此刻太阳西斜，已经过了中午，半眼瞎摸了下肚子，呢喃着道：“不醒来还好，一醒来肚子就开始闹腾了。”说着顺手解下挂在车上的布囊袋，拿了一只面杂饼充饥。刚咬下一口，那边小狗子在河边突然间大叫起来：“道长，道长”
半眼瞎闻声急切，知道出了事情，便腾地从车上跳下，飞奔过去。方俊杰和大路也跟了过去。只见小狗子慌慌张张，一脸惊恐地站在河边，手指着溪水中。他手上抓着一把青草，想必是在割草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三人顺着小狗子手指的地方望去，发现溪水中漂着一具尸体，被水中一块大石头搁浅在那里。只见这具尸体是一具男尸，身体有一半被浸泡在水中，手掌和关节已经被水泡的发白，微微散发着恶臭，想必死了已经有几天。奇特的是尸体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黑窟窿，空空洞洞的，眼眶周围的皮肉满是褶皱，应该是生前就已经瞎了。
半眼瞎找了支树枝，将尸体拨到岸边。他见尸体的肚子鼓鼓胀胀，就用手轻轻按了按，原来肚子里面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再一瞧尸体的眼睛，发现眼珠子像铜球一样地凸出，尸身上没发现明显的伤痕，一时间不好判断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半眼瞎沿着水流向上瞧去，小溪蜿蜿蜒蜒如一条银蛇不见尽头。小狗子一直在看尸体的那只瞎眼，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道：“这人好像是一眼村的。”
“你认识他？”方俊杰随口一问。“不认识。”小狗子摇头道，“我只是瞧他这只瞎眼好像是一眼村的人。”“你讲的没错，这人应该就是一眼村的人。一眼村就在这条河的上游，他应该是顺着水流漂下来，搁浅在了这里。”半眼瞎道。“这么说来这人可能是不小心掉水里给淹死的，我们得赶快去村里告诉他的家人，他的家里人一定都急死了。”方俊杰见尸体没什么外伤，便想到了意外淹死。“你说的到有可能，我记得一眼村就在那姑乳山脚下，我们就顺道去村里打听一下是谁家失了人，通知他的家人来给他收尸吧。”半眼瞎说着正要离开，突然一眼瞥见尸体的肚子上有一阵鼓动，便好奇停了下来。“那衣服下是什么？不会是蛇吧？”大路也瞧见了尸体肚子上有异样。
半眼瞎皱了皱眉，用树枝轻轻撩开了尸体肚子上的衣服。突然，一只尖尖的红脑袋从衣服下钻了出来，想必是受到了惊吓，嗖一声就遁入了水中。原来这是一条似蛇非蛇的红色虫子，与筷子长短，只是粗些。那虫子扑入水中顺着水流一转眼就漂没了踪影，也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虫子。“算了，我们先去村子。”半眼瞎面色凝重地说。
小狗子随便采割了些青草，给大黄牛喂下，驾起车子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车子进了山，走了又一刻钟，前方山谷突然出现了阵阵袅袅炊烟。小狗子喝住大黄牛，将车停下，伸长脖子望了望前方，一阵犹豫道：“道长，前面好像就是一眼村了，我们真要进村？”“不进村今晚就得睡在荒郊野外，还要饿肚子，老祖宗若知道我这么糟践自己，非得骂我不孝。小狗子，赶紧的，先进了村再说。”半眼瞎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小狗子却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感觉总有些不自然。方俊杰瞧着这二人神情有些反差，心中不免犯了些嘀咕，他道：“我们不是还得进村找那死者的家属，让他们前往收尸。”
“那好吧，其实有道长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小狗子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有半丝的放松。一轮残阳在西山头，袅袅青烟映眼帘，这个时候正是晚饭时间，想来一眼村的村民正在厨前忙碌，正准备着香气四溢的可口饭菜。车子很快就驶到了村口，小狗子喝住大黄牛，将车停在村前的大槐树下。四人站在村口，发现村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半条人影，莫非是吃饭时间，大家都在家里没出门？
半眼瞎直了个腰，探出脖子道：“走，进村瞧瞧。”小狗子把大黄牛栓在大樟树上，丢了些青草在地上。没想到这村子这么安静，竟然连条狗都没有，方俊杰感到有些奇怪。四人进了村，发现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方俊杰嘟囔着嘴道：“这里的人真奇怪，吃个饭还把大门闭的这么紧。”
忽然，小狗子指着天上大喊：“你们看，那里好大的烟，像是着火了。”
只见村子深处，突然冒起来滚滚的黑烟，刹那间遮天蔽日，将大半个村子都笼罩在了烟雾之下。半眼瞎蹙蹙鼻子道：“好怪的气味。”侧首一瞧，看见有户人家门前烧着一堆灰烬还冒着丝丝热气，他用脚尖拨开灰，发现里头还有没烧完的黄纸，心说这不逢年不过节的烧什么黄纸？
小狗子看那黑烟越来越浓，不禁有些焦急起来：“那儿肯定是着火了，我们赶过去帮忙救火吧？”说话时，人却已经跑了出去。大路赶紧去追他。方俊杰看见小狗子和大路朝着黑烟跑去，而半眼瞎却还在研究脚下的纸灰，连忙拽起他快走。一眼村的房屋多半是泥瓦房，极少数的青砖房，四人沿着一条村道一直跑，很快来到一块晒谷场上。这里是村子的中心，滚滚黑烟正是从这儿腾空升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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