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八月兰城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复读者联盟【下】
    绕来绕去,没说几句,话题还是没能逃得了聂小倩。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于是装作没听见,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慢慢地喝着。或许杨伟根本就没有奢望有人回答他,苦涩咧开嘴笑了起来,浑浊米酒顺着喉咙下胃,冲撞着脸上的红晕。

    “其实啊,我明白的,聂小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杨伟突然抬起头来,那双瞳孔里溃散的醉意弥漫在鼻息之间,仿佛可以吞噬一切。难道我们就要因为聂小倩而纠缠不清?

    “可那又如何,万一,万一有意外呢?比如,比如哪天她对你死心了,是吧”

    杨伟无助的眼神一直刻印在我的心里面,很多次做梦都会在我的梦里重复出现,厉声地质问我,为什么不放开聂小倩的手。

    “其实,我们谁都不是她的宁采臣,你明白吗?”

    我该怎么说呢?这些话不算是答案。

    米酒换了一通,显然,杨伟没有过瘾,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这样放肆了。我记得上一次酩酊大醉还是林枫生日的时候,1当时苏拉还给我买葡萄糖解酒来着。只是他们早已远去,我还在这里。

    杨光肚子受不了中途去吐了以后就再也不喝了,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最后桌上只剩下我和杨伟在吹杯子,谁都没要倒下的意思。皓月正当空,正是饮酒时。只是杨伟总是抓着聂小倩不放,这个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没有谁义务对谁好,也没有谁要求你对谁好,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非要弄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无可厚非地是,杨伟做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可是啊,本来就是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不是吗?杨伟的心不知道动了多少次。可是这世上只有一个聂小倩,如果非要再找一个来,可她已经在蒲松龄的书里化为了枯骨。

    “老黑,你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跟聂小倩分手?!”

    杨伟抓着我的衣领,浓郁的酒气让我想吐。可那双手死死地抓着我,而这句话又是如此钻心。你问什么不好,偏偏要撕开我的伤疤。

    “你说啊,你说!聂小倩哪里不好了,你还是人吗!”

    幸好现在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留下来的都已经酩酊大醉,没有谁会在意一个喝醉了的胖子说的酒话。可我在意,偏偏杨伟旧事重提。他为什么就不提夏丹?

    “我他妈渣男,行了吧!”

    我找不到和聂小倩分手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一时好奇,仅仅是因为一种来自于男性的虚荣心在作祟,以此来证明我并不是孤家寡人。

    去他妈的虚荣心!

    “无论我做什么,聂小倩都可以当做无所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聂小倩的手机铃声是《够爱》,是你唐默当初最爱的歌,你给她唱的《够爱》!”

    “你可以有夏丹,你可以有马潇潇,你可以有很多人,可是聂小倩只有你,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杨伟疯了一样,咆哮着,愤怒着,泪光在眼眶里闪烁。眼泪是胖子的绝命灯,米酒是胖子的浇愁剂,搞得好像没有了谁谁谁就一无所有了一样。

    “你体会过一无所有吗?冬天洗了冷水澡之后颤抖着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傻逼,一场大雨过后浑身湿透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只剩下在雨中瑟瑟发抖的你,你懂吗?你跟我说你谁都没有!我他妈谁都没有的时候不照样活下来了。”

    “胖子,作为一个男人你他妈那么矫情,真心看不起你!”

    咆哮而已,谁不会?!无非就是扯着嗓子喊,搞得好像全世界就自己最委屈。卖惨而已,谁不会?!谁没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非要提它干嘛!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感性,眼泪是最不值钱的毒药,痛哭是最懦弱的发泄方式,可是喝酒又能好到哪里去?藏在心里的小九九催促着我们把过错推给别人,心里的自私鬼告诉我,我并没有什么错。

    眼泪是女孩子的专属物品,她们可以哭得很可爱,我们只会哭得很欠揍。

    胖子啊,别哭了,宁采臣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谁让你只会抡着篮球像坨肥肉。你也不要作深情款款的模样,打动不了谁。当她真正铁石心肠的时候,你的电话和10086的人工服务没什么区别,你的短信和售楼服务的诈骗信息是一性质,无论你做什么都显得多余。

    匆匆结了账,三个人歪歪扭扭地往回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脑袋上像是挂了一坨铁块,不知道是谁拨动了世界的转轴,我总是看不清脚下的路。两个胖子依偎着坐在灯光球场的看台上,沉沉地睡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而且睡意全无,脑袋里的记忆疯狂地膨胀,只怕最后像一颗西瓜一样炸开。然后我的自私和懦弱就像西瓜瓤一样满地都是,而我最美好的记忆在爆炸的瞬间就灰飞烟灭。

    夜晚的星空啊,干净得让人想要倒进杯子里一饮而下,我想尝尝星星的味道。兰城的夜空堆满了无数个愿望,我的愿望不知道是哪颗星星,有人曾说她最喜欢夏天的雨,她喜欢和我走在大雨中,牵着手,我们在十字路口拥吻。

    那是里的情节,我是配角里最先死去的那一个。

    无论是当初的萧轶娄还是苏拉,都是我潜藏在眼底的不可及,当初的紫藤萝还没凋谢的时候,苏拉在藤蔓下抱着我哭泣。我想讲个笑话一样却不知从何说起,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提醒,让我细细道来。

    其实我的故事就是一个又一个笑话。

    黑色式幽默背后是令人心酸的眼泪,我用告诉自己眼泪有多么廉价,可沉痛的情绪需要一些眼泪来点缀。我不知做些什么能够让这心酸来得更猛烈一些,有人说心痛的感觉和骨折一样,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心痛。

    我数不清我到底丢了多少东西,除了证件照特别丑的那张身份证和缺了一页的户口本。零零碎碎,点点滴滴,屋檐撒雨夜色惹人迷。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的酒量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只是肚子撑得难受,可那两个家伙睡得跟猪一样。他们两个就可以压死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把他们扛回去。

    没办法,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球场里两颗大灯,明晃晃地模糊了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马潇潇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忍不住自嘲。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有了幻觉。

    我忍不住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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