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妮看着抱着展佳木已大步奔跑开的祁白若,愣下。回头看看,却扭着伤脚寻回去。

    “啊!”叶妮又扑下去。身体如扑在一张硕大的航船上,随着风浪颠簸晃动

    叶妮从灰尖中抬起头时,所幸,眼前,并没有太大变化。她跳起来,不知脚的疼痛消失,还是巨大的惊恐与担忧压住了脚的伤痛。往来路,继续跑去。

    祁白若也放开怀里的展佳木。看看四周相对安全,交待:“佳木,别动,我回去找妮和研锋!你别动!”

    展佳木眼珠盯着他,似乎有点给吓愣。祁白若左右为难了下,还是站起来,又关照,“就呆在这儿,别动!”

    祁白若往村里一跑,展佳木叫声,“祁!”

    祁白若一震,回头看。展佳木眼神还是惊疑恍惚。

    祁白若没再耽搁,往村里狂跑。

    这一天永远记在了记忆里,这一天,发生了近代最大的一次地震灾害。

    成都,成都北郊,与四川很多地方一样,共同历劫了那片刻的恐怕与慌乱。但这儿,不是震心。没有多少人受伤。

    几天后,各路救援部队进入四川,成都北郊也成了救援人员与受难群众的暂时安置点。

    除了祁白若随d州电视台采访队伍奉命驻扎震灾附近外,叶妮他们,已去了。

    某医院的一家病床上,躺了展研锋。展研锋是那天小村庄中唯一受难的人员。

    当时,叶妮追着祁白若离开后。他默站会儿,缓步走出院门,顺着小路往一边走去

    地震的感觉来时,他不顾一切地跑回去,确定展佳木与叶妮全都不在家里了,自己才又往外跑。门口,又见跑进来叶妮。

    叶妮见展研锋安然无事,立住。脚上的痛叶,与心头悸跳,让她身体一软,重重靠到门上。

    却门梁已被震得早已断裂,再受一震颤。坍塌下来。

    展研锋远离几步,看得清叶。猛扑上来,将叶妮实实护到怀里,断下的门梁重击到他的头部

    “妮!”病床上的展研锋似乎醒来,又似乎晕迷中呢喃,唤叶妮的名字。

    “展大哥!”叶妮忙靠过去,握到他的手。

    展研锋醒了。“妮,没事吧?”

    “我没事。”

    “佳木呢?”

    “也没事!”

    “佳木”展研锋伸出手找向展佳木。

    却一只有些粗砾的手先握到他手上,声音伤痛,“儿子”

    “妈?”展研锋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展母答得含糊,抹泪。

    “展大哥,你现在在,住院。”叶妮一旁告诉,“佳木没跟来。”

    “佳木没事吧?”

    “没事。阿姨去了,陪着,你放心。”

    噢。他点头。想想,也明白,看来他是晕迷中给送来的。摸到头部,“我头受伤了?怎么包成这样?”

    “嗯,受伤了。”

    “你没受伤吧?”展研锋又紧张。

    “没有!”

    那就好!展研锋又松口气。仿佛自己受点伤不是多重要。也没觉得自己会伤多重,手脚感觉都没事,头部,此时也感不到剧烈的疼痛。问着:“我的伤重吗?怎么眼睛也给包起来”看不见他想看的人,这是一大烦恼。

    “眼部也受了点伤,就都包起来了。应该都不重。医生说,主要是怕你失忆了,看来没事!”其实眼睛的问题,现在还说不好有多严重。展研锋当时被砸晕倒地时,被锐物扎伤了眼睛。只是他一直晕迷着,医生也不能完全确定受伤程度,是不是影响视力等。可叶妮极力轻快的语气安抚他。

    展研锋也回她个笑意。忆起在成都郊区时,问:“是地震吗?”

    展研锋一直晕迷中,还不知发生了一场如何样的大地震。

    “是。”叶妮回答他。

    “严重吗?”

    “很严重!死了好多人。”

    他急问:“祁呢?”

    “在现场采访。”

    “都没事?”

    “没事。彦伯伯和彦伯母也没事。震中在汶川绵阳地带,是那儿,死了好些人。现在,那边还不断有余震。”

    展研锋一时无声。

    叶妮抱歉,“展大哥,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了”

    “傻话!”展研锋记得当时情形,打断。“你还不是为了回来找我?这不是没失忆嘛,那就不重,几天就好了”

    “研锋醒了!”病房里又进来了展怀西。展怀西刚才出去了会儿。他惊喜地靠近病床,看着展研锋,问展大嫂:“刚醒?”

    “嗯,刚醒。”

    展怀西坐病床前和展研锋说话,叶妮退出,站到病房门外去。拿出手机,滑摸,担心在灾区的祁白若。

    打电话怕影响他的工作,最终,忍不住发个短信过去:展大哥醒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祁白若接着给回过来:

    噢,他怎么样?

    还好。你不忙?

    忙。

    那,你忙吧。当心身体。

    祁白若没再回复。

    叶妮看医生过来,进展研锋的病房。收起来电话,跟着又进去。

    医生检查展研锋的眼睛,将他眼部的纱布除下来,两眼球红肿的吓人。叶妮有点心悸地头扭一边去。

    摘下眼部纱布来,展研锋才清叶地感觉到整个眼睛部分是完全麻木的。而且,什么也看不到。

    “天亮着吧?”问完自己也觉得傻,不是天亮时,室内也肯定有灯的,觉到了两眼漆黑的状况。

    大家听着,心都一沉。医生扒翻开他肿胀的眼皮,小电筒照了几照。没有任何畏光反应。

    “怎么样?”展怀西询问。

    医生没说,吩咐助手,“推去检查室。”

    全面诊断结果出来:展研锋眼部暂时没有任何视力发生。

    “还能治好吗?”展家人人急于得到这个答案,问得迫切。忘了身边还有展研锋,意识到时,又担心医生给出的答案太残酷,展研锋难承受。

    医生安抚为主,“受伤了,你们也看到了,眼球肿成那样,肯定是影响视力的。看看治疗情况吧。他脑部也受伤,有可能也暂时损伤了视神经。所以,现在具体哪种问题,很难说,得等进一步治疗结果再说。不过,眼睛的问题,现在不算太大的问题,一般都是可以治的。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别心理负担很重!”

    医生离开。

    病房里,从展研锋醒来后的喜气,一下,沉闷无声。

    叶妮又抚到展研锋手上,安慰,“展大哥,只是短暂的,等你身体康复出院了,眼晴自然也会好的。”

    “嗯,短暂的。”展研锋向她点头,认可。

    十天过去。

    展研锋身体各方面基本恢复,每天换纱布时,看到眼睛肿的越来越差,只是视力,依然没有。他常坐于窗前的背影,越来越勾着段消沉。

    这,一直陪在左右的叶妮当然感受得出。

    叶妮站于门口,默默看他。心头,两种悲酸,一为眼前的展研锋,二为,祁白若。十天了,只有她的短信问去,祁白若才回来。来往简短,似乎都因为太忙,可叶妮却感到种疏冷。

    她默默走过去,坐到他面前,轻声叫:“展大哥。”

    “嗯。”展研锋回应她的态度很是积极,挺挺背,又挺上段精神。

    “你累吧?上床休息下吧。”

    “不累。祁应该回来了吧?”

    这是这两天他第三次问到祁白若。叶妮垂了头,回,“没。”

    “祁回来,你就回去吧。”

    “展大哥你答应我的,你生病时让我陪嘛。现在又反悔了?不行!”叶妮噘嘴,逗他开心,口气像他是多少人排队要等着看护的宝贝。

    展研锋将涩留在心里,笑下。

    “张口!”叶妮说着,将剥出的桔瓣送到他唇边。

    展研锋听话地张开嘴,接进。慢慢嚼。酸甜。

    “不酸吧?”叶妮问着,自己已尝进嘴里一瓣,又自答,“嗯,不酸!”

    展研锋张开嘴笑。叶妮托起手,送他嘴边,“有核吧?吐出来。”

    所触到之处,一层毛绒绒的电。他嘴抽动下,心里一呻吟。脱口出来,“丫头,你要不能陪大哥一辈子,就不要对大哥这么好!”

    叶妮凝片刻,刷站起来。往外走。

    展研锋也站起来,磕磕碰碰去追。

    叶妮咽一把泪,站住,又转回,默默站在他面前。

    展研锋没动,也静着。

    空气稠样流动。

    叶妮知道不能陪他一辈子最好就不要对他好。可问题是,她也知道,他其实期望着她对他的每一分好。

    那叶妮该怎么办?谁告诉她,是丢开他让他更痛,还是陪着,使他痛深?

    而,守着展研锋的叶妮,似乎也做不到不对他好。

    叶妮已经痛苦地意识到,真的,叶妮感情,似乎,有点乱了。那昔日一直固若金汤的大哥形象,在她心中,变得不自信。似乎,多了层不是对大哥的感情。

    叶妮也很想转身逃离开,很怕那一点感情继续扩散。可,却总是让她逃无可逃!

    默然而立的场面,直到展母进门时,结束。叶妮微一搀他的胳膊,他便听任她脚步的指示,走向床去。

    叶妮不知道,展母进来之前,也有人刚从展研锋的病房外离开。那是祁白若。展母即使看到了背影,也绝不认为那是祁白若。这医院里那种样子的人很多。一条腿一多半包在石膏与纱布里,坐在一辆助力车中,艰难地自己往前滑行。

    这段时间,展研锋的病房已接待过几波来探望的客人。包括d州与d州电视台的人,多是领导阶层,包括韩台长。没人提到过祁白若。

    两日后,病房里又来一波客人。d州电视台几个频道的主任,还有任康和苏晓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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