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前。

    携着娇妻亦公亦私出境的彦南方从没有过的兴奋。借用了朋友的直升机,带着怀孕的展佳木鸟瞰墨西哥南部的小城山色。

    外面的风丝丝透进来,彦南方将上衣脱下,给展佳木穿身上,揽着往外观看。

    展佳木脸扎他怀里。他笑,“怕?”

    “不怕。”

    “晕吗?”

    “不晕!”

    “那怎么不敢看。”

    “我喜欢给老公抱在空中飞的感觉。”

    “呵呵。”

    幸福的滋味不可言述。

    机尾一阵浓烟丢到后面,彦南方一惊,问向驾驶员,“怎么了?”

    “好像,出故障了!”

    彦南方心半刻凝滞,又一下狂跳。一边心中的懊悔,一边拿出件降落伞包从展佳木身上穿。

    展佳木握紧了彦南方,眼里隐不住的惊惧,“南方!”

    彦南方继续为她快速地穿戴,安慰着,“没事,这是以防万一的。”

    “还有吧?不是一套吧?”展佳木怕死,可更怕离开彦南方。

    “还有!”彦南方回答的一点不含糊。可放这套的地方,只这套。其他地方,他还没来得及寻找。“快穿上,穿好,我再穿。”又问向驶驶员,“问题不大吧?快找个地方降落呃!”

    飞机剧烈倾了下。驾驶员悲叹,“完了!降落阀坏了!背上降落伞,准备跳伞吧。给我也找一套!我先稳住飞机。快!”

    可彦南方四下寻找后,很遗憾,真的,只展佳木身上那一套。展佳木看出来,急着脱身上的大包。彦南方一下按住,眼光锐利,“穿着,一会儿跳下去!”

    “不要!给师傅穿吧”

    彦南方束住展佳木,给她做跳伞准备。说向驾驶员:“对不起,山,我太太怀孕了!如果有第二套,我会给你,可对不起!”

    只一套!驾驶员山无语片刻,咬牙,“跳吧!烟越来越大了。我尽量往下降,你抱住她一块跳。也许,都有生还的可能”

    展佳木觉得可行。拒绝的手,暂停,慌乱地望着彦南方,等他的意见。

    彦南方打开了舱门。风进来,扑着展佳木几乎不能开口,可死抓住彦南方。他不跳,她也不跳,“不要”

    “老婆,你先下。我们找处水面跳下去,未必有事的。跳吧。养大我们的孩子!”

    “不要!我不”

    彦南方狠劲掰开她的手,一堆。降落伞的引线也在他手中一拽。

    “老公”

    展佳木痛苦地嘶喊着,坠落。降落伞在她身后铺展开,如一朵祥云。很快,恢复到正常降落姿式,安稳地带着展佳木降落,再也看不到了彦南方。

    可展佳木未落地的工夫,飞机在浓烟中一个俯冲,轰然撞毁在不远处的山上。噬血的黑烟咕咕地弥漫进展佳木眼里。眼前,全黑

    之后,飞机残骇与附近找到两具完全面目全非的尸体,可人,还是特征明显。飞机失事,彦南方与驾驶员都不幸遇难,被墨西哥当地警方确定。

    可彦南方并没随着飞机一块坠亡。

    他们找不到水面,而飞机浓烟越烈时,彦南方看看脚下大片丛林,斩钉截铁地对驾驶员说:“抽出腰带来,两头抓紧,跳吧。也许下面能挂到树枝上”

    可也许会直接摔在山石上!但,总比仍呆在飞机上有一线生的希望。彦南方没有同展佳木一块跳,他已经将唯一的生机给了自己太太,不能再留下同伴一人赴死。

    可,从来,他没有这般对生的渴望。等着他的,有他的父母,他深爱的妻子,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跳吧!”他最后说一声,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跳出机舱。

    山也许准备跳了,但,飞机完全失去控制,只瞬间的工夫,撞毁在山崖。

    彦南方很幸运。皮带真的将他挂到树枝上。压垮半边树枝,将强降落有力地缓冲下来。

    但皮带也很快脱手。彦南方跌在山上,又顺着斜坡滚下山去。

    彦南方两天后才被人发现救走

    彦南方出院后是一边打工一边查寻身世。别说去,来美国,也费番心力。

    展研锋叶彤听完都激动的落泪。急切道:“回国!回国!不管你记不记的,回家一查就知道了!”

    起死回生般的彦南方又出现在父母妻子面前时,瞬间,也完全踏实。记忆一时还没清晰地回来。可,眼前人,俱是亲切进血脉里的感觉。

    彦家父母拥住儿子悲喜交加。

    “南方!”展佳木投进怀中,再不离开,确定无疑。融进自己生命里爱着的人,那细微的相知,无人可及。

    彦南方抱住,也泪水盈眶

    展研锋本要与叶彤一块送彦南方回国的,却临起程时,收到院方通知,让住院,准备做手术。没回。叶彤送了彦南方回国后,当天,又匆匆返程。

    展家一家,与

    祁白若叶妮当天赶来,展母没能见到儿子,可知道准备做手术了,失望之外也不禁喜悦希翼。

    一大家团聚喜庆一番。

    翌日,祁白若白驾车,载着彦南方夫妇并叶妮,四人去北郊,彦家故居。要觅着彦南方工作生活过的地方,陪他行走一圈。

    彦南方给展佳木握着手下车,站在自家老房院门外,四下打量。头脑里似是而非的影迹聚集,疑惑:“这,是家里的老房子?”

    “嗯。你最喜欢的地方,你只要回国就带我住这儿几天。”

    “院门院门”这样子的?

    叶妮也不禁瞪眼看他,忍不住问:“你记得不是这样?”

    展佳木与祁白若都眼里饱含期待地望着他,等着他大脑豁然开明。

    彦南方有点不确定头脑里的那点影迹,是不是这儿。“我好象记得一个院,挺旧的,黑瓦”

    展佳木已抑制不住激动,抱到脖颈,“老公,那就是这儿!这门两个月前地震时给震塌了,爸又找人另修的。老公你还是记得的”

    彦南方也激动。抚起脸来给她擦去眼角的泪迹,目光里充满爱恋。问出:“佳木?”

    “嗯。”

    “佳木!我真的是彦南方?”

    “真的是!再两三天你和爸的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肯定没错!”

    “要不是,我可就惨了”

    “是!”展佳木迸着泪花,万分肯定。

    彦南方眼里也湿,将展佳木的手攥着,按到自己胸口上,继续说下去,“要不是,你也惨了!我会缠住你的。我已经爱上你了!”

    “傻瓜!”展佳木幸福激动,深投进怀中。

    祁白若眼光从夫妇二人身上收回,在叶妮眼里,也碰了两眼泪光。携了她的手,没说什么,牵着往里走。院门下,停住,抬头看。“小笨猪,这门会不会再塌下来?”

    叶妮抬头也看看,觉得不会,崭新,看起来很坚固。可听着这话,想到展研锋当初给砸在门下的情形,心里悸,急着把他推开门下,怨着,“瞎说什么!”

    “我瞎说你推我干嘛?”

    “我你先走开再说!”

    祁白若呵呵笑,不走开,“我想,我要给门砸到脑袋上,也砸个脑震荡的话,我睁开眼睛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会记得说,我要叫小乳猪!”

    叶妮恨眼瞪他会儿,往后退一步,瞅见门旁有一米左右胳膊粗的木棍,拣起来,恶脸道:“那,先来试试!”

    祁白若深眸含笑,望她会儿,闭上眼,说:“砸有头发的地方,别给破了相。要不以后你天天看着多难受。”

    叶妮看看木棍,看看他。当然下不去手,给僵住。气恨。

    “我来!”展佳木说着接过去。咬牙,“可恶!拿着别人的痛苦当乐子”

    祁白若听着声音就没由来的慌,一睁开,见展佳木呲牙咧嘴,抬手真要狠砸上来的样。身体一蹿,闪开。

    院里一阵笑声。

    祁白若看向彦南方,“笨蛋,我这是给你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没看到?还不快逃!是彦南方也千万别再回来。”

    彦南方笑笑,握了展佳木的手,更往院内走。

    叶妮瞟他个白眼,跟着往里进。祁白若胳膊一伸,从后面攥到手腕,拉着又出院门。

    “干嘛?”

    祁白若不答,话丢给展佳木与彦南方,“不急这一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寻找记忆。你们今天就在这儿细细先寻寻,我车先开走了。”

    叶妮给他拉上车,又问:“去哪?”

    “带你看看外公去!让外公见见孙媳妇。”

    叶妮咧嘴乐,点头。可接着嘟了嘴,“没结婚呢,没结婚不算孙媳妇。”

    “哈哈,想快嫁进我家?”祁白若笑着,手一伸,摸到她肚子上,“那你得争气呀!只带个空肚子到我家吃饭,那行?我家是白养媳妇的?养媳妇是为了生孩子用的!”

    叶妮白眼刺他,嘟囔,“等我怀了孩子,我就偷偷藏起来,让你再找不到”

    祁白若一把抓到她手上,有些紧。片时没作声。

    叶妮心里立码柔软,依过去。“你是傻瓜!”

    他痛快地点头,“嗯,大傻瓜!要不,实在找不到合理解释,怎么就给只小猪精迷住了!以后不准乱说话。万一碰到哪个什么神犯迷乎,正好听到,还以为你许愿呢。再一下准了!”

    叶妮咯咯咯笑。

    “小猪精,妈妈正给你准备猪窝呢。行了,就把你打扮打扮放进去。”

    叶妮听着意思像“买得新房子?”

    “啊!好大一窝呢!老妈说,很快得添孙子,到时她得常来,也得请个保姆什么的。所以,房间绝对不能少了。还得有个院!孩子大点了,可以在院里随便玩。还得有露台!将来再大了,会有同学来往,楼上露台可以随便他们用。所以,最好是买套别墅。这样将来爸过来住,也省得被孩子们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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