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国荣仍然忙着资源普查工作，在下面时间多，来办公室的时间极少，一个月内也只有两次。与卫金鑫第一次见面，立在门边，情境有些尴尬。贺国荣喊了声卫主任。卫金鑫说：“你就喊我卫哥好了，希望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你是行家里手，我是小学生，来向你们学习。”
贺国荣说：“卫主任，你太谦虚了。”
卫金鑫说：“我是真心的。”
卫金鑫来局里当办公室主任，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贺国荣得知消息的当时，呆滞了几分钟，一时还不相信呢。
当初局里确定推荐他为主任人选，而且组织部很快也来考察了，那几天也免不了一阵激动。他尽量不让内心的喜悦外露，遇到有人提及，平静地点点头，表示了对传递消息者的感谢。再见局长副局长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隐忍了几天，告诉了祝明霞，诉说了顾虑。祝明霞说：“我倒是觉得业务工作更适合你一点，单纯，可以一心一意，有始有终。都已经搞那么长的时间了，成绩也快现了。”
他很明白祝明霞的心思，说：“业务方面我是不会随便就丢弃的，我从一个普通工人，资料员，搞业务技术服务，转干以后能够直接从事业务技术工作，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
见祝明霞不吭声，接着说：“组织部来考察的时候，我在乡下，没有机会和他们见面，怎么考察的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车局长张局长简主任他们都一致推荐我，这是一种很大的信任。当时也就没有想很多，后来有感觉，要是事先有谁能够和我通个气，也许他们就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了。”
“组织人事上的事是机密，能够谁便就给你通气？”
“简主任倒是说过，他的身体不好，已经到了无法正常上班的程度，希望早点把这副担子交出来。他说我能胜任这个工作，交给我他就很放心。我别的没说，只说谢谢他，希望他抓紧治疗，早日康复。”
“简叔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这么说是真心的，他一心推荐你，他绝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全局。”
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办公室主任不是他，而是组织部来的人。他一时间还有点失落感，一半天时间里，脑子里空荡荡冷飕飕的。他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让沮丧外露，走哪里都微笑着。不过觉得这样违背意志的表现，似乎太假，就想找个地方大喊几下，或者仰面朝天唱上两曲。
到了晚上，他给祝明霞说了：“我顾虑太多了，私心杂念过重。以为办公室负责收集整理所有工作，吸纳全部业务内容，这与我坚持搞业务不矛盾，说不定对增加知识还更有好处。觉得这个平台倒是很能够锻炼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上谁人不想当官？可那官也不是菜园子里的瓜果，想摘就去摘的。当官是要有能力，有魄力，有水平的。光有文化知识，光有工作热情还远远不够，管人管事如何结合，下属的工作热情如何开发，学问深得很呢。”
祝明霞淡淡地说：“精神放松了就不会失眠了，睡个好觉吧。对于我们，什么损失都没有，你还是你，一个普通业务干部。：“可是我的时间很紧，明天起早就要回去呀。”
卫金鑫说：“我本来都不想给你了，想我自己抽点时间简单整一下就完成了。但是领导们强调一定要你来完成，说给你锻炼提高的机会。”
贺国荣伸头朝外面看了，原想回家早一点，现在看来得延迟了。
“如果时间不够，明天可以再给你。下面的事迟一天问题不大，而这份材料县长要得急。”
“好吧。我试试。”
“还说试试，你是手到擒来。”
事情说成，卫金鑫爽快给他拿来的材料盖了章。
下午三小时，晚上又是三小时，到深夜一点，报告写好了。贺国荣自己默读两遍，改掉几处，上班之前赶去办公室，交给值班室王伯，请他转交新来的卫主任。
七点五十返回家来，祝明霞已经煮好了早餐。吃完一起把儿子送去简存余家，祝明霞想起幼儿园的事来，给他说几天前已经找过园长，她答应了，先插进小豆班，适应一周，可以了再交费。贺国荣说真要好好谢谢园长。
八点二十，祝明霞送贺国荣到车站上了车，提醒他下个星期三是母亲五十岁生日，争取请假回来一趟。
祝明霞走到单位门口，正遇到小曹开着车出来，哧溜刹住，停在她身边，朝她招手。
祝明霞走过去，小曹对她说：“我现在去你家隔壁搬东西。那间房子今天就要腾出来了，我看让给哪个都不合适，小小十平米的一间房子，给你们家才合适，就算给你们家了，加上你们现在住的那间，也才二十五平米。赶快去找局长吧，迟了，被他随便分掉，就没意思了。”
祝明霞谢过小曹，到组里签了到，就去了办公室。刚好蒲局长来上班，她就跟了进去，正在老板桌面前说：“看见正在滕那间房子了，请问蒲局长，是不是确定了要分给谁？”
蒲局长先喝口热茶，然后眯细她眼睛看她半响，说：“想要那间房子？嗯，不过房子怎么安排，是办公室的事，你还是去找他们吧。”
见了办公室主任，他无奈地摇头：“钥匙一直都在局长的兜里，师傅回来还得交还给他，他想给谁，是他的权利，我们办公室还能做什么？”
祝明霞决定利用中午时间，等蒲局长休息过了，估计还有一刻钟时间，她敲开了门。保姆近似耳语说：“在睡觉。”
祝明霞还没有推出来，就听蒲局长在里面问了：“谁呀，让他进来吧。”
祝明霞站在门口看见蒲局长躺在床上，就站着不动了。
蒲局长翻了个身：“有什么事？说吧。”
祝明霞退了一步，看了身后的保姆一眼，说她去找办公室，办公室推说还得来找蒲局长。
“你家隔壁那间房子呀？”
“是的，以前你关心我们，给了那一间，现在这一间屋子今天腾开了。里面都成了耗子窝了，都是耗子，闹得晚上睡不着，要是蒲局长把房子分给我们，我们就把它打扫清理干净，把耗子都消灭掉。”
“哦。那房子有多大呀，墙壁原来堆放了东西呀，今天腾空了是吧，什么时候……”
蒲局长又翻个身，却突然咳嗽起来，很费劲地起来坐在床边，伸脚去吸鞋子。咳嗽一直不停，伸出手要去拿缸子，够不着。祝明霞见他艰难，就赶忙走过去，双手端缸子递给他。他接了没握住，杯子从身上滚下地，水淋在膝盖头上，好像被烫了，一阵呲牙咧嘴。祝明霞慌忙四处找东西。他举起手给她示意门后。祝明霞把门翻过来，门背后挂着毛巾，她没有注意门上有弹簧，门扇到了一定的角度，砰一下就关上了。祝明霞没想到先开门，而是先把毛巾递给蒲局长。蒲局长抓住毛巾的手顺势套住她的手腕，往里一带，祝明霞站立不住，上半身就倒伏在蒲局长身上。蒲局长嗯了一声，双臂从上面压住了她。蒲局长肥胖的身体就像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顷刻间，祝明霞就明白了一切。脑子里急速地翻转着不同的画面，如果她就这样……房子的钥匙就有可能立即拿出来，她要挣扎推开她，怒斥他的这种卑鄙……那么房子就永远得不到。得不到房子也不能失去清白。
祝明霞奋力挣扎，但压在身上的是相当于她体重两倍的物体，加上早有预谋的动作，挣扎不起作用，相反施压的力量更紧了。蒲局长身体突发一阵狂热，冲动得不能自控，一只手已经从后面钻进了祝明霞的腰部，就像一根从炉子里取出来的烙铁，祝明霞浑身一阵震颤，火辣辣的刺痛。万般无奈之下，她采取了极端手段，用两个指头关节，拧了他的大腿肉一下，又一下。蒲局长经受不住疼痛，哎哟叫了一声，放开了她。祝明霞狠狠扔掉毛巾，极度恶心地瞪了那堆肥肉一眼，冲出门去。
保姆站在门外不远处，由于偷听了里面发生的一切，差点被冲出来的人撞倒，赶紧双手蒙住脸，踉跄着躲到一边去。
祝明霞在家里躺了一天，晚上陶婶把小远驰送来，敲门声音没有听见。直到小远驰大声喊妈妈，她才赶紧起来开门。陶婶见她的模样，惊异地问她：“病啦？”她说：“嗯，感冒了。”陶婶说：“早上还好好的嘛。”她说：“就是刚刚。”
陶婶想她一定没有吃饭。就上手帮忙。由于房子蹩仄，火炉就安放在门边，蜂窝煤在门外，先在外面点燃了，用纸壳当扇子，把煤球刚燃烧的人那股烟雾挥散开，才能搬进去煮饭。做了一阵，祝明霞说：“陶婶，你回去吧，谢你了。”
陶婶站在门口：“要不，还让我把小远驰带回去，让你多休息一会？”她说：“不要紧的，吃药了，一会就好了。”陶婶走出好远，摇头，这小家，真不容易。
陶婶走后，祝明霞照了镜子，看见了自己眼圈发黑，神情有点不对劲。不行，不能这样。赶紧打水再洗了一次脸，梳理好头发，脸上打了粉底，又用了遮盖霜。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