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小厂风云录 > 正文 20 午休时间
    叶小絮是从张怡那里听说这件事的,当时她惊异地说:“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刘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她更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在自己身处的单位发生,她更不相信曾经和自己大谈是社会的主人的人,一个曾鼓励自己如何面对这个社会的人,一个自己曾那么崇拜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她阻止张怡继续谈这个话题。“我们不谈这个,换其它说说吧。”

    张怡很为叶小絮说出这话而感到惊异,因为她过去总是很随和微笑地听别人讲话,就像听大人讲故事一样,亦经常发表一些看法,但都是顺着别人的意思发挥出来,起着修饰点辍的作用。

    叶小絮显然有心拒绝所有能破坏她对这世界美好印象的东西。她的思维方法是直接的,她不想看到周围的环境复杂化,她不愿绞尽脑汁地去适应一个复杂的环境。天仍是蓝蓝的,在这之下彼此交往时嘴角跳动着友好的笑容。难怪大家都说叶小絮的性格一点不像她的父亲。叶小絮让人感到既有春天抚媚优柔,又有盛夏的热情,而叶应东只让人感到暴风雨来临那刻的阴沉。大家毫不忌讳地当叶小絮面说她父亲的退休使航电厂就像雨过天晴。

    这以后叶小絮碰见刘源仍像过去一样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和他说说话,从心底里仍希望听到他用豪迈的语气作番独特的议论。然而刘源却再不敢正视她那对明澈的眼睛,仿佛那双眼能像刀一样透入他的心,就连她的微笑也使他感到心惊肉跳。他总是应付两句,匆匆独自离去。每当这个时候叶小絮才会发出一声叹息。社会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转变成各式各样。

    叶小絮从张怡身上感受到成熟果敢的个性,这令她羡慕不已。一日她在卫导组对张怡说:“你比我大一岁,你就做我姐算了。”

    张怡笑说:“我可没那么好命,有你这样的妹妹。”

    凌心竹插嘴说:“什么命不好,我够不好吗,还没谁愿做我妹妹。”

    叶小絮说:“但你有位师姐啊。”

    凌心竹说:“谁张怡吗她比我小,我才不认她师姐,做我师妹还差不多。”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比张怡低一等。

    张怡说:“我可比你先进厂工作。”她虽这么说,心里却情愿做凌心竹的师妹。

    凌心竹说:“当然是以年纪为标准,赶快喊一声‘师兄’,你可不会吃亏。”

    “什么意思啊,叫你师兄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赶快叫。”凌心竹笑得有些狡猾。

    张怡虽有心想叫,但真要叫时却羞得两脸通红。

    叶小絮高兴得在旁说:“叫吧,叫吧,做师妹的自然容易为偷懒找些理由。”

    张怡用双眼看着凌心竹仿佛下了狠心叫了声:“师兄。”

    凌心竹满心算计张怡不敢叫,只是想逗她,听到她叫了反而感到不好意思。其实他哪里猜得出张怡心思。

    叶小絮偏偏乘胜追击:“别人叫你师兄,可得有些表示才行。”

    恰好这时何守元走进来给凌心竹解了围。

    何守元对叶小絮说:“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我跟高平说去找你。”

    凌心竹去搬了张椅子给他坐,走过张恰身边见她用一只手指冲他点了点,凌心竹唯有向她笑了笑。

    不一会齐辉也走了进来,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说:“你们俩个都跑上来,高平可在下面骂呢,我说是来找你们,也跑出来。”

    凌心竹和张怡笑着说:“我们卫导组岂不成了你们的避难所?”

    张怡说:“高平也是的,没有修理任务还整天拴你们在组里干吗,我看整个航电厂没谁像我们那样坚守岗位的啦,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打牌了。”

    何守元不愿当着其他车间人议论高平的不是,说:“要不是这样,我们测深仪组怎么会是航电厂出名的先进组呢就连余主任也想把自己的儿子调进我们组。”

    凌心竹说:“真的吗余主任儿子明年毕业了吗”

    齐辉说:“那天余主任来我们组对我们说他儿了在职高就是学电子的,电子水平如何、如何高明,收音机、录音机手到病除。”

    叶小絮兴奋地说:“那我不是很快有个师弟了。”

    齐辉讨好地说:“是啊,你可以指挥他为你干些活。”

    叶小絮伸伸舌头说:“我可不敢,余主任的儿了谁敢使唤他。”

    齐辉说:“到时候他来了,我们大家谁也别教他东西,看他如何高明。”

    凌心竹听齐辉这么说不以为然地抽一抽嘴角,因为这使他想起在仪表组呆过的一段日子。事物发展的因素必竟还是由内因决定啊。他嘲笑说:“我们的余主任这回可是把自己的亲骨肉往火坑里送。”

    大家一起大笑其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味道。笑罢测深仪组三人不满意凌心竹将他们组比喻为火坑,非让他道歉不可。

    凌心竹虽处地主之位但抵不过他们测深仪人多笑着举手投降说:“得了,得了,你们人多不是火坑,是万人坑好了没有”

    叶小絮没想到凌心竹事实上是这么活泼的人,说话也很风趣。可见对一个人的最初印象皆是不可靠的,唯有和他多接触才能谈得上印象,或许也只是些模糊轮廓而已。

    滨江的夏天往往很早就让你感到她的到来,而且是突然的。还是昨天尚穿着毛背心,今天有可能要把衬衣的袖子卷得高高,仍被太阳晒得流油。凌心竹最先开始中午在厂饭堂打饭,然后是叶小絮、张怡。何守元与齐辉也很快决定中午不回家而在厂里打饭吃。卫导组因新成立,购置了许多新设备包括一套8088微机,逻辑分析,高频信号发生等,所以工作间安了台柜式三菱空调。中午凌心竹一个人的时候独自玩玩电脑,看看书,困了在长藤椅上睡上一个半钟头,很是享受。他喜欢一个人清静的时候,学些东西感到充实而不是虚度光阴。他也喜欢朋友一起热闹的场面,让他少了一些与世隔绝孤独清修的感觉。所以大家中午打了饭都聚在卫导组打牌下棋,他也不会因失去了清修而沮丧。

    叶小絮喜欢和凌心竹下军棋,打升级喜欢和凌心竹作对家。然而凌心竹的运气不佳,往往输多赢少。他和她下军棋时,何守元与齐辉一定都在旁帮叶小絮有一次连输两盘,凌心竹自觉没趣不想再下,叶小絮得势不饶人,硬要再下一盘并诱惑说:“最后一盘,或许因此可挽回些脸面。”

    何守元拉着凌心竹手,齐辉更用胖胖的手力压在他肩上,不让他起身离开。

    凌心竹无奈,心里亦想挽回些面子,便全神贯注以下了第三盘,没想到又输了,他摇头*说:“我一个人对你们三个人输得理所当然。”

    何守元说:“我们测深仪组都一条心,一致对外,有什么事都一块上。”

    凌心竹觉得他说的幼稚,苦笑地摇了摇头。

    叶小絮兴奋得举起小手摇晃了两下得意地说:“凌心竹,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输给我三盘棋。”大有“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味道。

    凌心竹听她说这句话,便想:“既永远不会忘我输给三盘棋,也就是永远不会忘我了。”向她看去,满脸一付天真烂漫,纯是无心之言。

    何守元、齐辉听了这话亦嫉妒得要死。后悔不该拖住凌心竹

    何守元、齐辉听她这话嫉妒得要死,后悔让他下了第三盘棋。张怡也觉得此话刺耳便借口说下楼找邓其真去了。

    袁梅偶尔中午也会进来玩玩。何守元与齐辉在心里都认为应该看不起这种女人,觉得和和她交往都是一种堕落的表现,所以皆很严肃地不敢与之苟笑,仿佛多说一句话也是罪过,特别是在叶小絮面前。

    凌心竹却觉得袁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般可恶,她的头发,眉毛看得出都经过精心加工处理,嘴唇描得像国画中古代仕女,颈很白倒使那上面的珍珠项链也黯然了。一件紧身短袖黑衣条百折长裙更透露出成熟的美。她确实很美,每个部分让人都有美的感觉。“但美得似乎又缺少点什么”凌心竹这样想后转眼看到在一旁的叶小絮:自然的流海,自然的马尾,天然未经过剪拔的眉毛,双颊是青春的润红,一件短袖t恤。一条灰色布裤于是他知道袁梅缺少什么了。

    叶小絮总是热情拉袁梅一起玩“升级”,何守元便主动退让,以示洁身自爱。齐辉无法再退出而造成三缺一的局面,况且叶小絮在旁也搁舍不下,便和凌心竹作对家。袁梅打牌的水平相当高,别人手中还有什么牌往往都能算计出来。叶小絮打牌则像为人般坦直,所以袁梅和叶小絮作对家,双方彼此各有胜负。大家相处久了,何守元、齐辉彷佛也有了免疫能力,与袁梅也讲些话。

    一次,齐辉忍不住问袁梅:“你每天中午不回家,陶哥怎么办”

    袁梅淡淡一笑说:“大家又都不是小孩子,谁也不会因为谁不在而不知怎么办吧”

    凌心竹觉得齐辉太多嘴了,见他还想继续问,便拉了他一把说:“快出牌,废话少说。”

    过后,齐辉气愤道:“我真没想到她对夫妻之间居然持这种态度。”他感觉自己说得很正气凛然。

    何守元说:“这世界什么人没有,我反而对她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奇怪。”

    凌心竹说:“你觉得对夫妻之间应该持何种态度我们在座的都还没结婚,又什么资格去议论别人夫妻之事,况且我们对她又了解多少,或许她自有苦衷呢。”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