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回过身。
桃绯就站在数步之遥的地方。
天上的月光,和窗外的霓虹映亮了她的面容。
美到极致的五官,无瑕的笑容,在夜色中柔润动人,他却敏锐地察觉她眼里不易捉摸的感伤。
她迟迟不肯上楼。他觉得她或许是在晚宴中过于引人瞩目,难以脱身。于是他像耐心的猎手,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可她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探究她的心思。
聂慎就站在那里,不言也不动,只有目光洞彻到桃绯心慌。
她咬一咬牙,在面上漾起微笑,盈盈上前,细白的手指柔媚地缠上他的衣领,踮脚去吻他。
他身上有冷冽的古龙水的气味,如他本人一样清淡而矜漠。桃绯贴着他薄凉的唇,却感觉不到他的情动,于是心一阵一阵地灰下去。
然后她感到聂慎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一寸一寸地推离。
直到足够两人目光相对的距离。
“你不高兴。”他说。
桃绯眼波微霎,她垂下眼睫,掩下混乱的心思,随后又抬起,眼波莹莹有光,妖精一样地缠上去:“我哪有。”
然后她顿住了。
是聂慎微一用力,便止住了她的靠近。
他放开手,留她在原地,然后不疾不徐地,却有序地整理好自己被桃绯缠得微松的衣领:“你不高兴,那就算了。”
他没有强迫不乐意的女人的爱好。
桃绯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他要,就立刻要。他不要,就马上弃。这予取予夺的威严,随意控制人心的习惯,在哪里见过呢?
呵。
她想起来了。
她在国外时,云潭某次来看她,身后跟着云漓。
“她婚姻不太愉快,”云潭叹息,“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云漓。
“绯绯,不用担心我。既然结婚了,我会努力的。”云漓抬眼,温温柔柔地笑。
云漓的专业是珠宝设计。
提起专业时,她的眼眸里都有星光。
“我母亲有一条黄钻项链。是她的嫁妆。特别美。我从小就喜欢,所以我决定以后要做这种闪闪发亮的宝石。”云漓举起手机,把项链的照片调出来给她看。
切割极美的黄钻。如星光璀璨。
“母亲把它留给了我,”云漓低头按熄了屏幕,“这条项链现在在我父亲那里。他说等我入行那天,就把它给我。”
桃绯看见云潭垂下眼笑一笑。他们这对不受宠的兄妹,狠心父亲的承诺,似乎并不值得相信。
“可是季暮江不让我工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入行那天。”云漓笑得怅然。
这些视人心如草芥的,凉薄的男人。
往事历历,如今都到眼前来。
桃绯忽然泪盈于睫。
云潭生死不明。
云漓形同禁脔。
云漓。
她知道自己母亲的遗物被前夫和妹妹拿出来拍卖了吗?
世间凉薄如此。
我哭豺狼笑。
桃绯抬手,蒙住流泪的眼睛。
突然间心灰意冷。
“聂慎。”她说。
“我要那条黄钻项链。”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