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少帅,夫人又在闹离婚 > 一卷 下 一卷246、阉了
    纯耳的悲愤,靳佩弦却并不放在眼里。他只转眸,去看旁边那已经吓得堆在地上的荣行。

    “贝勒爷,你的悲愤不是哪一个人给你们造成的是整个中国都变了天,是你们大清的气数尽了所以你们父子若真的不甘心,那就再想法子去变了天去”

    “这个天下,是散放的白鹿,谁有那改朝换代的本事,谁就打败群雄去逐鹿若没有这个本事,光躲在这小屋里抽着烟土,空想着什么悲愤,有什么用啊”

    纯耳一梗。

    靳佩弦仔细瞄了荣行半天,方慵懒地转回眸子来盯着纯耳。

    “无论是老袁当年一手端枪,一手拿钱,叫那帮人全票通过恢复帝制;还是人家张勋带着辫子军冲进燕京城去,虽说那从历史上来说叫倒行逆施,可是人家至少闹腾成了,便是时再短,人家也曾经成功过,人家有那个胆识”

    “贝勒爷,人家老袁和张勋,可都没姓新觉罗呐,人家都有这个本事,这个雄心壮志。您呐,您难道不知道几个月前东陵刚被挖开了为新觉罗的子孙,您不去登高一呼去,您跑到我这梅州城来,揪着一个山上的别墅,堵门上要钱”

    “结果不如意了,要不来钱,你就抓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折磨那么一个无辜的小孩儿给您自己个儿出气”

    靳佩弦说着,猛地一伸手,揪住纯耳的脖领子,“纯贝勒,我倒要问问你,你还要不要脸啊”

    “你们新觉罗家先祖当年纵马江山的豪壮志哪儿去了怎么就养出来你这么一个不死不活、没心没肺的子孙来”

    纯耳被骂得满面苍白,一双眼空寂地黑。

    他不躲闪,也不反抗,就任凭靳佩弦这么拎着脖领子,像是一具还能喘气儿的死尸。

    “靳少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想说明一句我没想折磨那个孩子”

    “我是抓了他那也是因为他和沈公子先踩过了界。沈公子派他到我眼皮子底下来监视我,我既然已经发现了,难道还要逆来顺受,半点颜色都不回么”

    “为了让沈公子明白,我此来一切也都是认真的,我才抓了那孩子。我想的不过是将他关两天,沈公子也是聪明人,发现这孩子不见了,他会投鼠忌器,会跟我好好儿谈。等这事儿谈完了,我自然会将那孩子当做回礼给沈公子送回去。”

    纯耳说着也闭了闭眼,“我也没想到事最后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我是真的没想到,五月鲜和香满庭这两个小戏子能这么狠。”

    “其实他们两个这一来,祸害的不止是那孩子;更何尝没有我啊就因为此事,沈公子必定恨死我了,我的那生意更没法儿谈了。就更别说现在更是惊动到了靳少帅你,也许我的命都要因此而交代在梅州城这儿。”

    纯耳深深吸口气,抬眸望向靳佩弦,“当年大帅能杀了我阿玛,我相信少帅你也自然有胆子要了我的命去。”

    “你说,就为了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我至于要将自己置于这样被动的境地么靳少帅,我新觉罗家便是失了天下,败者为寇,却也不至于要愚笨到如此境地吧”

    纯耳说着闭了闭眼,他那张难得带了丝清澈气质的脸,在这微微明晰起来的晨光里,点点地涌起了痛楚去。

    “至于你说我来跟温庐要钱的事,我自知没什么好光耀的,我也承认,我是真的不得已,是已经走投无路。”

    “哦”靳佩弦眯眼盯住纯耳。

    纯耳深深吸一口气,“原本我们家在关外和燕京郊外,都还有庄子有田。可是燕京的那庄子被燕军给抢了,要不回来;而关外那块祖地不瞒你说,东洋人要买”

    “他们要在关外大兴土木,铁路线也要加长。我家那块祖地是他们眼馋了多少年的,可是那是祖宗留下的,我就是穷死饿死,我也不能卖给他们”

    “因为我们家这样的份,其他的生意早已经没法儿做了。我现在要么出关去,投靠宣统皇上;要么就变卖祖产,叫家人暂时糊口算来算去,我家里是真的只剩下温庐这点子账,还有收回的可能。终究席尔瓦是西洋人,他们不沾东洋人的野心,他们也不计较大清已经亡了,所以我才只好奔着梅州这儿来”

    纯耳一张脸悲凉越来越浓,“可是我没想到,原来温庐这儿也变了天。席尔瓦走了,换成了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当家。这二位就怎么都不认这笔账了”

    “靳少帅,已是到年根儿底下了。我们家一家老小还都指望着我要账回去,好能过了这个年呢。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的那些额娘们、兄弟姐妹们,还不想从旧的梦里醒来,他们的吃穿用度的开销还都不小要是没有这笔钱,我们家这个年都没法儿过了。”

    “我要是拿不到这笔钱,我更是没脸回去。这个贝勒由我承袭,我当年就跟阿玛也发过誓的,我一定会照料好他们可是我这次怕是要做不到了。那我就真的宁肯死在这儿,我也不想回去对着他们那一张张失望的脸去。”

    纯耳那张如活死人一般的苍白的脸上,唯有两个眼圈儿红了起来,叫这个人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活人味儿。

    靳佩弦缓缓松开手,纯耳跌落回去。

    靳佩弦转走回自己方才坐的椅子,盯着纯耳半晌,没对纯耳的话置评,只又转头去盯着荣行看。

    “纯贝勒,我记着前清的时候儿,你们各个王府分府的时候儿,你们的皇上也都赏给内务府里的奴才吧除了包衣和内管领的奴才之外,应该还有官女子和太监。”

    纯耳点点头,“按这老例儿,是这个规矩。王府内宅伺候的,也都是官女子和太监。”

    靳佩弦眯眼打量荣行,“那他呢”

    纯耳便是一颤。

    那边厢荣行也听出了味道来,已是惨叫出来,“不要啊,不要”

    靳佩弦深深吸口气,直直盯着纯耳的脸,都不再看向荣行去,“纯贝勒,谁叫你是贝勒爷呢,我就帮你恢复一下你们老祖宗留下的老例儿。”

    宫里雁面上也是一抹冷笑,伸手拎了那荣行就出去了。

    那荣行白生得五大三粗,被宫里雁一路拖下楼梯去,只能发出阵阵绝望的哀嚎。

    不久,一楼那间地窖的方向,就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整个过程里,靳佩弦面上纹丝不动,一双眼静静地就那么一直盯着纯耳。

    纯耳上微微抖动,却也竭力克制着,维持了一个贝勒的最后的体面去。

    直到宫里雁走回楼上来,故意满手的血污,走到纯耳面前来,用纯耳那纯白的衣裳给一点一点地擦去了,纯耳才终于克制不住地打起了寒颤来。

    靳佩弦也才错开目光,淡淡垂下眼帘去。

    “还有一件事。你说你在温庐有一份协议,还说是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赖账,你是真的错怪他们了。”

    靳佩弦说着从自己猎装西服的内口袋里,用两根手指夹出一张薄薄的纸来。

    “你说的协议,在这儿。是我在大帅府的故纸堆里翻出来的。”

    纯耳两眼忽然放出异样的光,暂时顾不得上的血污,想要扑过来一般。

    “怎么在你大帅府里靳少帅,怎么,难道你们靳家果然要对我们家赶尽杀绝,就连最后那一座山上的温庐,也想抢走不成”

    靳佩弦冷笑一声,“如果我爸想要你家那温庐,那自然早就是我们家的了,何至于要等这十多年去”

    靳佩弦夹着那薄薄的纸,长眸里闪烁着冷酷,“我查了这协议所在的旧档案,也问了当年办事的老人儿,我现在可以让你明白这可不是我靳家抢来的,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合作伙伴,忠诚的、没有偏见的席尔瓦将你这协议抵押出去的”

    “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变天了,你家自以为将温庐托付给一个西洋人,那就是安全的,还是你们家的;可是人家席尔瓦是个商人,来中国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他怕惹祸上,便早就将这份跟你们家的协议给上交抵押了,帮他抵了这十几年的税去”

    “你说什么”纯耳一震,“你是说,他出卖了我们家他辜负了我们家的信任”

    靳佩弦悠长地吐了口气,“至于你,就算你是纯贝勒,就算那房子曾经是你们家的,就算这协议的确曾经存在可是你却也还是个大骗子你上山去,骗了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

    “你说什么这十几年来,席尔瓦每一年都按时将你们家该得的花红寄出去给你们你这根本就是在撒谎人家席尔瓦早将这张协议给抵押了,人家怎么还会每年都给你们寄钱那笔钱只存在于你的想象和谎言里,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兑现过”

    “纯耳你啊,你不过还是趁着今年我爸不在了,而且温庐换了新主,你觉着你的可乘之机来了,所以你才回梅州来,上温庐去诳钱”

    “我没有诳钱”纯耳叫了起来,两边颧骨涌起激动的潮红,“我说了,这笔钱是我们家应得的”

    “我也承认,这些年席尔瓦的确是没按时给过我们家钱,可那是席尔瓦不守信用,不是我撒谎我只是,我只是当着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的面儿,稍微地那么修饰了一点子。我只是,我只是”

    靳佩弦冷笑,“你只是欺负她们两个年轻,看起来很好唬的样子。”

    纯耳黯然垂下眼帘去,“我说过,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走投无路。靳少帅,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丧家之犬,可是我告诉你,我自己的体面我自己还是珍重的。要不是到了年根儿底下,我也不至于如此”

    “再说我们家该得的钱,又是到了过年收账的时候,我来要,又有什么错”

    纯耳自己冷静了下,便也点头黯然地冷笑,“是,是了,我不该把这笔账记在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的头上,我是该跟席尔瓦去要可是话又说回来,凯瑟琳小姐不是席尔瓦的侄女么那这债务,我跟她要,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不是”

    靳佩弦没说话,只是向后靠去,叠起长腿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来。

    他的火柴,狭长的一盒,比普通民间用的,要长了近一倍去。

    这么远远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棺材盒儿。

    他摘下手,划着了一根火柴,继而带着一股子冷酷的悠闲,直接将那张协议点燃了。

    火光在半空中跳跃,将微蓝的晨光冲破。

    纯耳大叫,“靳少帅,你”

    他想动,却被宫里雁紧紧摁在原地。

    靳佩弦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叫声,更整个过程里压根儿就没有抬眼看过他一眼。

    就仿佛,靳佩弦做着一个只有自己玩儿的游戏,他自己乐在其中就够了,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又怎么想。

    一张薄薄的纸张,又能得起火苗几分钟的吞噬

    不过多一会子,那薄薄的纸就已经化成了灰烬,颓然跌落在半空里,零落委地,四散飘零而去。

    什么都不剩了,就像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靳少帅,你果然有乃父之风,粗蛮无礼,草菅人命”

    靳佩弦幽幽抬起眸子来,一双黑瞳依旧漾着地狱一般的暗寂。

    “纯耳,这是你应该为昨晚之事付出的代价也许这一张纸在你眼里重若泰山,可是我告诉你,我更在乎的是那个孩子所经历过什么跟那孩子所遭受的比起来,你这张纸,以及你的家人还怎么维持体面的过年,哼,对我而言,那连个p都不值”

    靳佩弦说着站起来,姿颀长,仿佛一把刺尽夜色的剑。

    “总之你的协议是我靳佩弦撕的,你想算账就来找我。从此时此刻起,温庐和沈公子,与你再没有半毛钱关系。”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