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长安陌上柳 > 第119章 离开
    秦氏回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一团火烧,赖嬷嬷见越劝秦氏越上火,她有些后悔刚才多嘴了。

    但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是苦口婆心道:“娘子何必跟她争这些长短,现在孩子们还小,殿下有一点偏心没什么,咱们三郎又聪明学习又好”

    “二郎读书就比不上三郎,韩昭训还放纵他每日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咱们把眼光放长远些,殿下最喜欢会念书的孩子,等过几年他就知道咱们三郎有多优秀了!”

    话是这么说,可秦氏还是觉得忿忿不平,“都是庶子,我的阿菽哪一点比不上阿木”

    赖嬷嬷叹了口气,不再劝她。

    蓁娘全然不知道秦氏已经对她心存芥蒂了。

    骑马那件事过后,蓁娘狠狠的罚了阿木一顿,因为事情涉及太子,蓁娘没敢让外人知道。

    于是在秦氏眼里,她就成了这样一个虚伪的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一直到天授十三年,永安宫刚刚竣工,李晖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验收,天子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

    李晖顾不上朝政,同叔伯兄弟们在天子床前守了几天几夜。

    天子熬了这二三年,已是行将就木了,虽还是尽心服侍着,但身后的棺椁衣物都已经预备下了。

    这日晚饭后,李晖拿着热帕子亲自给父亲擦洗手脚。

    躺了将近三年,天子从前健壮的体魄早已不复存在,李晖擦拭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痛了瘦骨嶙峋的父亲。

    一般只要他在,天子都是闭着眼睛不看不说的。

    众人都明白他是恨这个儿子,恨他心狠手辣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亲侄子,李晖不以为意,依旧恭敬的服侍他,任劳任怨一句话也没有。

    他才放下帕子给父亲穿好袜子,天子突然咳嗽起来。

    李晖忙拿了帕子接住父亲嘴角的涎水,天子咳得脸通红,李晖正打算叫奉御进来,天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响。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李晖,枯瘦的手指紧抓着他的手臂。

    李晖愣住,他没挣脱,只是跪在脚踏上伸头凑近询问:“父亲,你怎么了?”

    天子挣扎了片刻,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模糊的道:“我不会原谅你”

    这句话李晖听得清清楚楚,他挥手屏退宫人后,内室里只有一卧一跪的父子二人。

    他面色平静对天子道:“我不敢奢求父亲的原谅,但我的罪过没有人可以评论,也包括父亲你!”

    好狂妄的话,天子眼里闪过冰冷的恨意,他抓着李晖袖子的手不住的发抖。

    李晖任由他紧抓着自己不放,与天子七分相似的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他凑近天子的耳朵低声道:“父亲不会原谅我,祖父也应该不会原谅你吧”

    天子瞪大眼睛看着李晖,他是什么意思

    “父亲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我杀了自己的兄弟又有何不可?”

    李晖垂眸,看着天子的眼睛好像很不理解。

    天子闻言手脚不住的抽搐起来,他的脸涨成一种怪异的红色,嘴唇却发青,一双眼睛瞪得巨大。

    李晖知道他恼了,自古只有父训子,岂有子责父,他微微一笑:

    “父亲别着急,我会为你隐瞒这桩丑事,谁也不会知道”

    “不过我的丑事则会完整的记录在史书上。”

    李晖抬眼看着天子浑浊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睛,把这些年所受的全部委屈缩成一句嘲讽的话,“你看,我比你更坦荡!”

    蓁娘搂着寄奴睡的正香,突然一阵鼓声响起,寄奴受到惊吓哭了起来,蓁娘‘唰’的睁开眼抱起他边拍边哄。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显然值夜的周嬷嬷也是同样的感觉。

    两人视线相交无言愣了片刻,外边容娘披着外衫匆匆跑进来道:“陛下驾崩了!”

    把寄奴交给奶母后,蓁娘利索的起床更衣,然后去了光天殿。

    半路上遇见了同住宜秋宫的高氏等人,大家都敛容肃穆一语不发,西宫里能听见隐隐的响动,整个太极宫都点起了火烛。

    进了殿内,太子妃严肃的表情让人生畏,她细细交代了众人一番守制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呆在各自的院子不要走动,在此期间的规矩司则都会讲给你们听!”

    “我要去西宫里协理阿郎,内廷里还是由高氏和宇文氏暂理,有什么事你们立即派人来报与我!”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高氏二人听的。

    众人纷纷应是,太子妃微微放松眉头,沉声道:“陛下驾崩,现在是非常时期,内廷里决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打听宫外的事情,你们把自己的嘴巴闭紧,也不要到处传话,如果被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是!”

    太子妃满意的点点头,又交代了高氏一番,才让大家散去。

    天

    子的灵堂设在太极殿,李晖双目通红,神情木然,他和十几个弟弟们披麻戴孝跪坐在火盆前。

    殿内守灵的人有上百个,众官员、皇亲哀哭痛嚎,甚至有人都哭的昏厥过去。

    似乎连天也为这位天子的驾崩而伤感,从早到晚,阴云密布,不时淅淅沥沥的下一场雨,让守灵的人十分煎熬。

    两日后,沈知礼提起太子登基的事宜。

    李晖已经三天两夜没有阖眼了,人瘦了一大圈,他疲惫的摇摇头道:“这个不急,等我为父亲守满孝期再说吧!”

    李晖是新君,他为先帝守孝是以日代月共二十七天,守完孝再登基这也无可厚非。

    但沈知礼有另外的担忧:“如今大行皇帝驾崩,登基的事宜还是应该做好准备才是”

    “永安宫已经建好了,大典是在这边举行还是那边举行、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外放的官员如何守制等等,还有很多事情呢!”

    “殿下虽然悲痛,不过眼下的事也是迫在眉睫”

    李晖沉默了片刻,对沈知礼道:“这些事先由门下省和礼部拟出章程来,之后再给我看看就够了,大行皇帝的丧仪就按照太宗皇帝的例子,登基大典弄得简单一些,不要浪费钱财!”

    沈知礼并不诧异,这位新君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是个很节俭的人,现在他这样的吩咐倒是在沈知礼的意料之中。

    礼部的官员商讨了近半月,定下了十月六日大行皇帝出殡,十一月十二日在永安宫举行新君登基大典。

    因永安宫是为先帝修建的,李晖决定过几年再搬入,也就是说,太子妃及内廷妾侍依旧居住在太极宫。

    一切的事情都按着规章循序进行,然而这天,吴敏亲自来了萧熙院,他道奉了太子之命,带蓁娘去见一个人

    在西宫北海的凝阴阁里,蓁娘不出所料的见到了燕子,皇帝大行后,宫里一片素缟,就连蓁娘等人都取了簪钗服丧。

    而燕子却一身花团锦簇,头上簪着一朵绒花,分外扎眼。

    她见到蓁娘来了,微微一笑:“你来啦!”

    “燕子”

    蓁娘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蹙眉不赞同道:“如今陛下才去,你怎么穿着这身衣裳”

    燕子并不以为意,而是捏着裙子轻盈的晃动两下,“你觉得我穿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她这幅样子让蓁娘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之感,她勉强扯唇一笑:“好看,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真的吗?”燕子像个天真的孩童一般眨巴着双眼看向蓁娘。

    蓁娘眼里满是担忧,“燕子,你怎么了?”

    “刚刚殿下身边的人跟我说你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燕子闻言笑眯眯的摇头,拉着蓁娘走到榻边坐下,“无事,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陛下驾崩已有两天了,朝臣问起李晖如何安排众多庶母,他想了想,只道:天子没有留下遗旨,因此后廷中有过生育的妃妾暂居太极宫,未有生育的妃妾送去九成宫居住。

    一应的份例依旧比照原位分,百年之后棺椁葬入皇陵。

    如今太极宫里一片哭啼,年长些的妃妾早就没有承恩了,在哪里待着都差不多。

    倒是那些年轻些的,正是花样年华就要守寡,又没有子女可以依仗,想到以后孤独终老,怎不痛哭

    蓁娘拉着燕子的手恳切的开口:“燕子,我问过殿下,他答应我,会安排人照顾好你,这些年,你为殿下所做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现在也不会弃了你的!”

    燕子依旧微笑着,看着蓁娘的目光温柔似水,“十七娘,我要走了”

    “走?”蓁娘蹙眉,“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骊山宫”

    骊山宫是行宫,只有一些宫人侍卫留守,要是住在那里倒是挺自在的,太极宫的一切,对于燕子来说,可能并不是美好的存在。

    蓁娘若有所思,“骊山宫清静,你去了也好,只是那样,你与家人可能就难相见了。”

    燕子摇摇头,语气十分漠然:“见了能怎样,不见又怎样?”

    “只要知道他们好好的就够了!”

    燕子话里无一丝眷念,蓁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心里也明白,自从天授四年燕子的流言传了出去后,崇安伯府就一直被京城世家指指点点的嘲笑。

    燕子的母亲过世后,至亲竟再无一人来问候过她。

    即使后来她宠冠后宫,崇安伯府节庆送来的宴席都很敷衍。

    蓁娘知道后,着实为燕子难过,她带着目的引诱天子,亲人又弃她而去,内心的苦楚无人可诉说,如今一切都解脱了,她也该随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了。

    这样想着,蓁娘也觉得燕子的态度并无什么不妥,她道:“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也不劝你,人生短短数十年,你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生活吧!”

    “殿下登基后,如果我去骊山宫,那时我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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