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森站了几分钟，倒也不气恼，外公这么折腾就是为了他回来，既然人已经回来了，自然不可能轻易就放他回去，其实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
“舍得回来了，”穆臻钟看完一页报纸，横了他一眼，重重的把报纸掷在一边的柜子上。
“外公教训的是。”林屿森好脾气的站着，应道。
“你翅膀硬了，老头子我老了，管不动喽。”穆臻钟摆摆手，瞪了他一眼。
这孩子他看着长大，从小几个兄弟中疼他最多，指着他以后能无忧长大，一路顺风。
“外公，这么多年您对我的好，小屿铭记在心，但父亲的事一直是我心头的死结，我不相信我的父亲是什么道德败坏的人，绝不！”他压着嗓子，眼底有几分痛苦划过。
这些话他以前从不说，从小穆家疼他，甚至是养的娇贵，顽劣是顽劣了一点，但不知道他原来心思那样重。
穆臻钟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老了，那些事真的压不住了，即使再怎么粉饰太平，那些伤害已经根深蒂固。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好强，不肯让步，他阻止不了。
穆老司令确实是生了病，但没有告诉他的那么严重，年纪大了，小毛病很多。
从医院出来，答应了大伯母回家吃饭，在附近买了束徐岚最爱的百合。
看店的年轻小姑娘见着他，两眼发光，林屿森假装不知道，拿了花便离开。
回到大院，已经七点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的说话声。
难得家里人齐，几个伯母都在家，连几年很少回穆家的母亲穆兰鹤也在。
这些年，自那件事后，对母亲的打击不小，记忆里温柔，开朗的母亲越发沉默起来。后来被调到故宫文物馆里工作，这么多年，几乎都住在故宫里的文物馆，很少回家。
本来也是想回来看看母亲，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家碰上面。
“妈，”林屿森微微低头叫了一声，不算热络也不算生疏。
这些年生活起居全都由大伯母照看，和大伯母也要更亲厚一些。
他从来都不怨母亲，母亲对父亲的情意不比他少，这些年她心里的负担更重。
穆兰鹤吃过晚饭，还有工作，没在穆家多待。
大伯母推了他去送母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一路沉默，军区大院两道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夜里和着风声沙沙作响。
“小屿，妈妈谢谢你。”穆兰鹤的声音在风中减弱了几分。
林屿森一顿，若无其事的笑笑。
回京的第二天，何可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打电话叫他晚上出来坐坐。
林屿森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随手拿了最近几期的海洋杂志看了起来，其中收录了滨海那片海域的专业评估报告。那片海域也算是物尽其用，海里有大量丰富的海洋生物，水质检测结果也还不错。
杂志配图是港湾的一隅，浅蓝色的天空和碧兰的湖水成一线，白色的小艇停在海边。
突然心底被击中，想起了另一张脸，都说内心寂静的人，心有一片海。这片海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沉默时也如同这片海，带着无限的幽蓝。
他仔细看过她的资料，曾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一对姓萧的夫妇收养带到美国，喜欢画画，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好像叫什么言欢。
林屿森沉吟了片刻，放下杂志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报着试试的心态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页面跳转了几秒，与之相关的资料不少，他随意点开了首页的一条。
励志画家言欢，曾获奖无数，首次携作品归国，北京，上海首展等等印入眼球。
她很低调，网上对她的介绍多限于作品，关于这个人的介绍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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