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走过来拍拍阿岫的肩膀说道“这个人,想如何处置你说了算!谁要是敢有异议,我突厥铁骑就踏平这个边陲小国,让他们的可汗去突厥挑牛粪!”
郗岫看了看突厥王,又看了看张擎摇头说道“带我离开就好!”
张擎说道“有仇岂能不报!”
阿岫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姐曾经为我已经陷入宫门,九死一生,阿岫身为七尺男儿不但不能保护姐姐,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深入虎穴,已是大逆不道!今日,阿岫不想让姐姐因为自己再背上人命!”
他的话简短,却让张擎一瞬间泪目。
突厥王说道“既然如此,不勉强你!”
张擎扶着郗岫很快便出了那里,一行人上马离开,可是走了很久张擎就发现后面火光冲天,即使那么远的距离,也看得见高空的烟雾,张擎去问了突厥王才知道,原来他在离开时就已经一剑将那人射死,并命令高车高官,他们离开后就放火烧宅,他们家的高堂子侄一个也别想躲,都被活活的烧死!
突厥王说道“不说句谢谢?!”
“为何说?我原本就是相求与可汗,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也不会孤身一人来到高车,夜里与虎狼做伴,你先是耍弄与我,又相助与我,一反一正已经打平,又何来言谢之说。”
“可就算是可汗帮你,你不一样也得赴汤蹈火来偿还吗?!”
“他是可汗,自然配得上。”
“本王就配不上!”突厥王面色不悦的回道。
张擎说道“不是配不上,是我配不起!”说完一夹马腹。
回到突厥的时候已经一天后,郗岫先是与母亲说了好一阵话,又着军医看了看自己才去了张擎给他准备好的浴室去沐浴。
张擎又到可汗处打个招呼,老可汗长的胖乎乎的十分慈眉善目还打听了一下她弟弟的状况,就让张擎退下了。
张擎回到郗岫那里的时候看到两个脸蛋红红的侍女正在门口站着,张擎问道“怎么没进去。”
她们低着头说道“小郎,小郎不让。”
张擎一撩帘子走了进去。
郗岫后背朝外整个人在浴桶里,双臂交叠的搭在桶沿上,听到声音说道“不是让你出去吗!”
他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琅琅如玉,而且带着一丝嘶哑,平添的多了几分心疼。
张擎说道“怎么不让她们伺候。”
他微微转头说道看到张擎说道“不太习惯。”
“那我来。”张擎说完就捡起了旁边的一个毛巾走到他后面帮他擦洗肩膀。
一会儿之后他回头看着张擎问道“姐,你说,我还算男人吗?”
浴桶里面还冒着水汽,可是张擎还是看到了他的眼圈红了。
张擎“”
“我终于理解父亲为何宁愿身死,也要保住清名了”
张擎站起走到他对面抬手摸了摸他眼角的泪说道“天大地大命最大,什么事也比不过你活着的一口气!你记着,只有你自己是发光体,才会让别人看到你的光芒,感受你的热度,你还可以给别人带来温暖,亦可以用热度灼死对你恶语相向的人!要知道,人无完人!你若只活在曾经的痛苦里,只会伤害了看重你的家人!”
郗岫低下头,没说话。
张擎拿过一条毛巾递给他说道“起来吧!一会儿泡水肿了。”
他接过毛巾擦擦上身,又拿过一边白色的里衣套上才从里面出来说道“母亲呢?”
“这几天她一直没睡好,看你回来犹如一根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了,我给她熬了一碗安神茶,就让她去睡了”张擎拿过毛巾开始给他擦头发。
“母亲看到我就会哭,我看了她的样子心里也难受的紧。”
他想了想又问到“你与突厥王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不过说到底也没什么关系。”
郗岫又问道“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我听说他的王妃很不好相与。”
“男人没有不爱美色的,至于他的王妃,不过是色厉内荏一草包,你若碰到她或者听到她说过什么,自不必在意。她曾经的身份,连娼妓都不如。”
他想了想说道“姐,我想离开这儿。”
张擎的手顿了一下问道“咱们一家,别分开了。”
郗岫摇摇头说道“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母亲隐居。”
“哪有真正没人的地方,只要有人,就会有攀高踩低的人心。我刚才说的话算是白说了。”
他辩解道“我会自己变强大的,可是我不想在这,给你丢人现眼!”
张擎一瞬间红了眼眶,在他头上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他的脸上,那里是湿的。
他哭了。
张擎还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便一起向郗岫刚扎的一个帐篷处走去。
他是一身白色长袍,已经年满十四岁的他个头已经到了一米七,巧夺天工的脸上带着不一般的苍凉。在夕阳余晖之中,如同镀了一层金色一般。
张擎帮他整理了一下房间,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才走出去。
一夜无梦。
三人又吃了早饭之后就看到一个侍女走过来说道“可汗要见您的母亲和弟郎。”
张擎点头,又转头抓住郗岫的手说道“放心,可汗那人很和善。”
行礼之后,大汗看了几眼低头的郗岫说道“抬头。”
郗岫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张擎的腿碰了碰他,他才慢慢抬头。
可汗和大妃看到他的模样也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大妃先开口说道“原以为阿擎的模样已经是倾城,不想他弟郎的容止却足以倾国。”
郗岫的脸更白了,倾城倾国皆指的姑子,他不喜欢别人说他长的像姑子。
可汗倒是不以为意随后说道“你姐姐颇通诗书,不知你可读过什么?”
“回可汗的话,读过韩非子与墨子”
“既然读过,那便说说”
郗岫稳稳心神正色说道“韩非子,乃法家学术,主张严刑峻法,以法治国,这种情况更适合乱世,依法治国,逐鹿天下。墨家则是主张非攻兼爱,以爱来阐述仁的教化,它不是如同儒家那般把仁放在第一位来处理天下大事,而是以爱的名义来处置事宜,好比国家不强盛,墨家则认为天下人不够有爱,他们更是敢于抨击君主c贵族的奢侈浪费,尤其反对儒家看重的久丧厚葬之俗,这也是儒家与墨家的异曲同工之处。”
大妃笑到“听着倒是有理,模样也秀气,应该是个明白事理聪明好学的!”
可汗饮了一口茶说道“明日你去丞相那里,就跟着丞相一起教燕都的那几个孩子读书。”
郗岫紧张的面色终于为之一动,他并不想留在突厥,可是有用武之地的留下和无用武之地的留下虽是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却是云泥之差。
遂赶紧谢恩。
可是张擎却有些不太满意,她不想溪秀与丞相那样心计太深的人走的太近,但是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妃又说道“这么个钟灵毓秀的人,身边怎么能没几个丫头伺候呢,来人~”
她这话说完,从外面进来十个左右的突厥侍女,大约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长的黑黑壮壮的。
大妃又说道“你们挑几个来照顾郗岫的饮食起居。”
张擎说道“多谢大妃关照,可汗与大妃能留我一家在可汗王庭已是天大恩惠,万不能再接受其他馈赠。”
大妃说道“其实说到底你也不是外人,燕都对你的心我与可汗都看的出来,封你为侧妃也是早晚之事,你又何必推辞?!”
张擎回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岂不论阿擎与燕都王还是未知之数,就算有了身份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任人唯亲,我突厥能有今天全靠所有突厥勇士用命换取而来,家人的荣华又岂能踩着他们的尸骨,让人心寒。”
张擎知道王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更避免不了唇齿相撞,所以她偏偏在此拿话摆她一道!
大妃笑笑说道“可汗,妾身就说阿擎懂事,你看比那个王妃强多了,她整天就知道抬高他们家人的地位,连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得十几个人伺候,像什么样子啊!”
可汗反而说道“他将来要跟着丞相出出入入,教书明理也是大事,房里总不能没有人,这样吧,你就选两个,一个照顾你母亲,一个照顾你弟郎,不要再推辞了。”
张擎看到可汗如此说,也不再拒绝,将那十个女孩仔细打量了一下,最后挑选一个高高壮壮的让她照顾母亲,又选了一个黑黑的长了一对小虎牙照顾郗岫。一家三口才一起谢恩走出来。
他们还没走到帐篷就看到不远处熙熙攘攘的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那女人大约三十多岁,一张蜡黄的脸抹了十几层粉,脸皮一动的时候脸上直掉渣,张擎听人说过,这人是王妃的生母,余氏,自从她女儿成了王妃之后整日的吆五喝六,碍着突厥王的面子没人与她计较,她就越发乖张起来了!真把自己当成佘太君了!
而母亲刚看了她一眼就下意识的往自己身后躲了躲,头也跟着紧紧地低下。
张擎突然想到这两日她母亲独自一人在这,定然是受了这个老娼妇的气,好!今天你送上门来,我就一并给你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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