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浮世欲 > 第五卷 乱世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辩驳 新
    “你真心待他,他对你何曾有过半分假意我姥姥曾经对我说过说过,人心最是险恶不过,直到我遇见了云子羽,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他,而没选择你和羽正松吗?他心底有份纯真,是你们都没有的,那种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像山间和煦的风拂过一般舒爽,像林间河流潺潺水声一般悦耳,像冬日里的一把火那般温暖,这些你们身上都没有,我没有丝毫受到,青州游历,或许也是我妖琉璃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美好时光,那时的我们,一样美好,一样没有心机,人们总道,忘不掉的青春,那就是我们的青春,原本我以为世人都像你们一般,若是这样,又怎会起纷争又怎会杀了个天昏地暗,如今倒好,云子羽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想明白,你会背叛他,你们手足十年,也抵不过你心里的怨恨,你瞧见了那日他眼底的绝望吗”妖琉璃缓缓道来,二人像极了久别重逢的好友,倾诉着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

    “青璃,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更是回不去了,我说过,我不会后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逃不过,我不是圣人,无法做到绝七情,断六欲,或许冲昏了头脑吧!也或许他命中该有此劫,!”文帝微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他当年的不得已,谁也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师弟下手,如果不是今日,这些秘密会永远沉在他的心里吧!

    温阳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文帝和妖琉璃的对话,没有插嘴,她也不想得到什么所谓的真相,一切都似乎真相大白了,即使她有心替文帝辩白,但文帝已经承认了,他要做千古一帝,他手上似乎沾满了鲜血,可她呢,文皇后,又能做些什么,一剑杀了文帝替云子羽报仇吗?

    ……

    ………

    那日午后,大雪纷飞,人们纷纷躲进屋子里避雪,也只有云无忆,明镜这对所谓的兄妹在一颗雪樱树下谈阔天地,那往日情仇,明镜似乎明白了七八分,也因为如此,明镜便更觉得自己这傻哥哥可怜,可怜到如今孤寡一人,忍受所有,还要去完成那不可能的事情。

    她眼底流露着微光,似乎上演着云子羽的前半生,那个翩翩少年硬生生地被老天,逼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一幅幅画卷从她眼底闪过,那些精彩,那些不与世人说的秘密,她全知道了,。

    前半生太过于离奇,明镜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哥哥的命运似乎被人掌握在手里一般,在那人手里,哥哥按照情节来走,终于快变成那人想要的模样了,可是那人又徒什么呢

    明镜告诉哥哥自己心底的想法,云无忆只是微微地摇了摇脑袋,笑明镜在痴人说梦,命运从来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谁又能阻得了他的人生轨迹,云无忆也想过,自己是被安排好的,可是前前后后推演下来,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那人图什么呢?没有人知道,像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明镜也不因自己的绅身世而感到差异,她已经习惯了所以的不可能,是上羽族也好,普通人也罢,能活着就好,幻世山,她是不想回去了,她要跟在云无忆身边,亲眼瞧着他的后半生,瞧瞧到底有多么的离奇!

    云无忆笑她傻,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不能总待在他的身边,可明镜不管这些,爹爹都发话了,要云无忆护着明镜,哥哥护着妹妹,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说不出来好歹。

    现如今,青州乱做了一团,各门各派在邺都到处打听药族,可无一人知道,邺都近日突然易主,恢复邺都云家旗号,黑甲军将领于都频繁出入城主府,颁布各种政令,封锁邺都城,清查邺都人口,不是邺都本地人口,一律不得待在城里,各门各派只好在城外搭棚居住,也不晓得他们能挨到第几日。

    自十几年前,幻世门因云子羽事件后,得罪上羽族,两个青州最大的势力在十几年间明争暗斗,幻世门自此封山,而这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青州之上,再也不是幻世一家独大。上羽一族的实力远比传闻说的厉害,幻世都遭不住他们的连番打击,外出的弟子已经死了几十人,大家都不用猜,必是上羽一族下的黑手。

    今年,妖魁现世西南阴沼,幻世召集各门派,包括妖族,上羽一族齐聚幻世门,商讨共同讨伐妖魁的会议,各门派各怀鬼胎,因为它们知道,妖魁现世已经几十年了,几十年间,青州各地陆续发现妖魁的踪迹,但青州还是安稳无事,妖魁或许在它们心里已经算不上什么心头大患了。

    上幻世,也不过是想探探幻世门如今的实力,大家都想取而代之罢了,幻世闭门十年之久,被上羽一族打压地抬不起头来,而各门派又不敢招惹上羽一族,只好来幻世看笑话,耍耍威风!

    事实也确实如此,各门齐聚幻世,一开始,各门便明争暗斗,年轻一辈翘楚纷纷展露头角,尤以天门宗格外耀眼,若不是妖族“血雨”,天门宗当即便宣布本门为天下第一名门正派。

    “血雨”是妖族近些年来新进的一位厉害角色,深受妖族主上宠幸,相传“血雨”为了平叛妖族内乱,将叛族蛇人族尽数斩尽,这世间,再也寻不见蛇人族的踪影,他手上的性命不下万条,平叛那日,蛇人族领地血流成河,也因此他得了“血雨”这个称号。

    “水榭阁”的实力,其实青州之上人们并不了解,可它既然能排在了三大宗门里,其实力肯定不俗,水榭阁处在江南水乡之中,再往南,便是西南阴沼,相传,水榭阁中全是女子,其功法颇为诡异,善用毒,各大门派齐聚幻世山时,水榭阁并未露面,但没有人轻视这个门派,它们就像隐匿在暗处的上羽一族一般,像条毒蛇,谁也不会想到它何处出来咬你一口。

    而一众修仙门派固然是青州大陆不容小觑的力量,但东周一国,堪称庞然大物,它占有全青州七成的陆地,是唯一的超级大国,特别是经过武帝,文帝两代,东周迅速扩张,先后吞并周边邦国,纳入版图,如今,文帝堪称千古一帝,东周万国朝服,无敢服者。

    ……

    ……

    碧海青天湖湖一役,在世人传闻里似乎只是个笑话,名门正派为了羲和珠大打出手,也不过是便宜了上羽一族的人,事后,人们才逐渐知晓,原来那日凭一己之力收服神龙的,便是天门宗的掌门天微子,天微子已逾五百多岁了,可是看起来只是个少年模样,这天门功法倒是颇为奇异。

    一众人等在邺都城外驻扎,面对满城百姓,他们竟问不出“药族”的所在,一些小门派早早撤离,毕竟,路途遥远,这般大的耗费可不是它们能承受起的,唯余天门宗这个庞然大物,天微子日渐好转,但对当日愤恨不已,扬言到要与幻世联手共同对抗上羽一族,众人只当笑话听罢了!,没有人理会他。

    邺都易主,这个消息传回东周帝京怕是要有些日子,于帝京而言,文帝一直采取强压的措施,这令邺都百姓颇有怨言,一直又反叛的意愿,这下倒好,邺都黑甲军将领于都宣布,邺都重归云家掌管,为邦国,云家在邺都人心里似乎是神一般的存在,城主府里至今还留有云无忌城主的坟冢,此消息一出,千呼百应,邺都即刻易帜。

    城主府,云无忧一身黑色甲胄坐在首位,余下人等皆是黑甲军,当日叫嚷嚷着要死的于都,到现在活得好好的,众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云无忧也不在开口提替兄报仇的事情。

    云无忆知道原委后,选择原谅了于都,到现在,他只是觉得于都可怜,一个替罪的小羔羊一般。

    临近午后,众人方才用过膳,云无忧叔侄两个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空闲的时间,坐在廊下,把酒言欢。

    “你就这么同意了带着一个拖油瓶,日后,要不现在艰险的多,还是一个幻世弟子!”云无忆皱眉问道。

    “不得不同意,明药一的性子,我不太了解,但他身为南羽,这么多年来依旧屹立不倒,自有其过人之处,再者,明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欠她的,是要还的!”云无忆罕见地闷了一口烈酒,说道。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叔叔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以后,叔叔就不能陪着你了!”云无忧拍了拍云无忆的背,爽快地也闷了一口烈酒。

    “也是,叔叔现在是邺都城主,走不开身了,不久,我也会去帝京一趟,叔叔也不要太担心东周再会起兵,邺都苦了这十几年,也该好好歇歇了!”

    其实,云无忆一早知道,叔叔这次回邺都,就没打算再走了,他要继承父亲的遗愿,照料号邺都,什么妖界圣右使,在他眼里,似乎还没有一个邺都百姓重要,叔叔是一个愚笨的人,邺都是他的家,是他永远的家,或许他以后,也会像父亲一样,鞠躬尽瘁,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邺都,献给这个从小的家。

    二人相视无言,举着坛子,碰了一下后,便仰喉一饮,于他们而言,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见不到了。

    二人就这般陆陆续续干了不少的烈酒,都有些微醉,干脆躺在了地上,瞧着失久年休的廊顶。

    说实话,他们不像叔侄两个,而像是兄弟两个,像故交一般,谁都不矫情,谁也不掩饰,互知心中所想。

    “你还想你娘吗”

    云无忆平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再开口说话,娘亲似乎距离自己遥远些,自自己入世以来,已经很少看天空,看繁星了,也没有像小时候那般想念娘亲了。

    “你娘是个美人!”云无忧缓缓地说道。

    “叔叔不是没见过我娘吗?”

    “是没见过,可前些日子见了!”云无忧笑着应道,拿出了一副画轴,画轴很有年代感,发黄十分。

    “这是从你爹的房间里拿到的,前几日,我去你爹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一副画,保存的很完好,这就是你娘,当真是少见的美人!”云无忧笑呵呵地说道。

    云无忆接过画轴,徐徐展开而来,画轴里的人不想是女子,更像是贵胄人家里出来游玩的俊俏公子,胯下白马,这人梳着男子发髻,像极了云无忆小时候的模样,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神情得意,翩翩少年郎。

    “上羽官洋……”

    瞧着画轴里仅有的四个字,云无忆不免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受,他以为见到娘亲,会大哭一场,会见物感怀一番,可直到今日,见到娘亲,他没有哭,也没有丝毫感怀,只是觉得画上男装的娘亲格外亲切。

    她肯定贪玩吧,一个女子胯下白马,男子戎装,笑得灿烂,如沐春风,她活得可真自在,她确实美,有着男子的英气,有着女子的容貌。

    她胯下白马,行过许多路,跨过很多山,她笔直地坐于马上,驾马驰骋,她微微转过头来,风拂过,顾盼之际,发梢微微扬起,仍是初见的模样。

    她白衣,胜似雪,行走伴儒风,言笑生春意,手握长剑三尺,倒是行侠仗义的好男儿,那年湖柳河畔,笑迎春风,嫩嫩草色,目光随到之处,便是和煦。

    女子若是都是如此,那有男儿何用,母亲少年时一定很风光。

    “这确实是你母亲,我曾听你爹爹念叨,这个名字,上羽官洋,你母亲是上羽族的大小姐,当年外出游历时,碰到你父亲,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你母亲为什么为看上我大哥,你父亲你也知道的,你父亲一向胡子拉碴,一副相貌鬼神勿近,还好你生的像极了你母亲!”

    瞧着画中的女子,云无忆也不知自己该是欣喜还是大哭一场,或者是别的,他内心平淡如水,掀不起任何波浪来,或许期待得久了,久而久之便没有当初的那份感觉了。

    合上卷轴,云无忆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

    大风起,人相忘。

    帝京皇宫大殿,已经这样持续许久了,孩子在妖琉璃怀里已经醒过来了,他也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竟没有哭出来,只是睁着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瞧着这个比母亲还要美的女子,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很是可爱。

    妖琉璃瞧着怀着一颗孩子,有些动容,罕见地给了一个笑脸,手指被孩子握着,直往嘴里塞。

    “给,孩子饿了!”妖琉璃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小家伙的“骚扰”,站起身来。

    温阳瞧了,赶紧上前几步,从妖琉璃怀中接过孩子,退出了大殿。

    “你不怕死,可温阳怕,她更怕她的孩子死!”妖琉璃缓缓地叹道。

    “那也是我的孩子!”文帝想了想,又说到“他也可以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

    妖琉璃听罢,微微皱眉,有些不悦,脸上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复杂极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是在自欺欺人,你可以认为我这是在为孩子保命,的确,我杀了你腹中胎儿,你也可以杀死我的孩子,一命还一命,这样,算是赎罪,可我认识的青璃,不是这样的!”

    妖琉璃抬眸,笑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你以为你自己很了解我吗?”

    “我想是这样的!”

    “你很自大”

    “因为我有自大的资本!”

    “资本整个东周国还是半个青州的命运你以为你能决定的了吗?若是云子羽认识现在的你,他会不会叫你一声师兄”

    “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想得到的东西!”

    “也包括我吗?”妖琉璃自嘲笑了笑,没有人在她面前掩饰得完美无瑕,可文帝不同,他比所有人的面具多得多,以前,他是文彦,是幻世弟子,是东周太子,是东周帝王,是百姓称赞的贤王,而如今,他又是谁

    “可以这么说,但现在没有必要的,当初的心意已经被师弟给毁了,与其说你喜欢师弟,不如说你想尝尝这人世间的亲爱,碰巧的是,你遇见师弟,遇见了在这世间唯一想付出的人,师弟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你,换句话来说,你遇见了一个你看得过去的人,云子羽有多么优秀似乎不见得,可总有人拿他当宝,这就是所谓的情爱,你不愿意放手,那是你觉得你亏欠了他,可事实呢?你只不过想弥补罢了,你还爱他吗?你还喜欢他吗?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磨蚀,当初的那份心动早就不再了吧!或许你会说,我还爱他,只是种种原因将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老天造化,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无能无力,所以想要用行动去弥补弥补那份缺失的东西!”

    妖琉璃坐在床榻上,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开口打断文帝的话,她的手缓缓地敲打着膝盖,极有韵律,脸上露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

    “不得不承认,你很适合做皇帝,东周如此强大,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你抛弃了所有的儿女情长,将七情六欲化作人与人之间的利益交换,将一个极为复杂难懂的道理,巧言令色一番,便让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接受,我很佩服,你也值得赞叹,可世人又不都是傻子,还有几个情种,几个刺头,几个你怎么都搞不定的人,偏偏凑巧的是,我也在其中,所以你说服不了我,大道理谁都会讲,可认真听的又有多少听的又去做的能有多少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所说的,我只想我自己每天都欣喜罢了!又或者说,我现在难过的很,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你是在问我吗?”

    妖琉璃点了点头。

    文帝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许有吧!至少目前你还要继续下去,把你和普通人归结在一起,确实可笑,可谁有比谁高贵呢?人与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那些活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大多看得开些!”

    “你呢”

    文帝惊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又听闻

    “其实,你更看不开,你是文帝,没有人再比你活得高贵了,可你欣喜,快乐吗?现如今有过一丝丝的舒适吗?似乎并没有,愚笨的人看不开,但他们快乐,他们只想每日生活而已,吃得饱穿的暖即可,添一件新衣,他们会高兴上好几天,吃一顿饱饭,人们便会手舞足蹈,而一些聪明的人,就像你一样,坐到了皇帝的位置上,看清楚了人世间种种事情,所以再无悲喜,再无忧愁,可你年少时分的经历,早已在心里埋下了根,你始终都忘不掉,即使你成为了圣人,你对云子羽有过情谊,他也没有假意,这时候,你就很开心,很满足,也不会像太多,简简单单的感情,最真,也最值得记住,难以忘怀!”

    “所以说,我错了吗?”

    “不是吗”

    “不是,我没有错,我只是有罪,人都有选择自己活法的权利,我选的这条路没有错,人世间也没有对错之分,只是自认为错的,伤害到了别人而已!”

    “这番说辞,倒真是有点意思,很多年没有碰上有趣的人了,你的命,还是云子羽亲自来取吧!在这一段时间里,你我辩驳,像诸子百家一般,各抒己见,看看到底谁能说服谁或者是互不相让”

    文帝挑了挑眉,咂了咂嘴巴“何乐而不为,确实挺有意思的!”。

    文帝跪着,也没有起身来,他自认为自己在赎罪,妖琉璃坐着,并没有感觉人间帝王高贵多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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