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再生医妃:萧萧寂夜笙歌冷 > 正文 第六章 倾歌毁胎(3)
    天子的寿辰过后,宫中立即又开始热热闹闹地筹备起了中秋的事,宫中上下里外,一片洋洋喜气。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毁胎之后,倾歌身子越发破败,轻则伤寒,重则连着好几日腰酸背痛得下不来床,俨然成了个病壳子。

    皇帝已连着好几日忙完朝事便来她的寝宫,她却日日闭门不见。

    灵凤宫里那几个丫头,为了自家主子的事,愁得日日唉声叹气。

    这愁的,却不只灵凤宫,还有皇后的华裳宫。

    皇上将冷宫近乎查封,别人不知道,她心底却清透的很。

    冷宫无故失火,表面上是一场意外,背后,或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韩嫔被打入冷宫,冷宫照旧安分还好,偏偏在她进去之后才发生了意外,皇帝素来疼惜南妃,怎会不对当年她被人诬陷的真相起疑

    假若韩嫔根本是受人指使呢这便是当初皇帝要赐死韩嫔之时她誓死求情的原因,她本拟借此诱使韩嫔说出背后主谋,没曾想未及动作,竟已有人先一步杀人灭口。

    虽说皇帝如今严禁任何人去冷宫暂时打断了她的计划,但上次一场求情已然将她的嫌疑洗尽,那冷宫,她不能去,别人一样也不能去,那么,只要韩嫔还活着,便不愁今后没机会。

    这一点,她倒是格外感激沈妃,那倒是个奇女子呢。

    当初她无故被贬冷宫一直是个谜,而今为了重获圣宠不惜使得自己容貌尽毁,这样一个耐得住寂寞的女子,才真的是值得她下些功夫的人。

    至于南妃,那个女子也曾有一段时日被她视为最强劲的对手,只是,深宫里的女人最忌讳四个字

    爱憎分明。

    自始至终,她心底只有爱恨,她与皇帝之间如今依然全然闹翻,以她的性子,二人之间重归于好的可能几近于无,加之她两次滑胎,今后不能受孕的消息早已在宫中传了个遍,她既已不能为皇家增添子嗣,便已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的资格。

    她要是她,就趁着皇帝如今还对她念着旧情,好好为自个儿的将来谋个好些的奔头,她倒好,竟还一次次将皇帝拒之门外,她以为她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肚子里有护身符的南倾歌吗

    哼,这么拎不清,失宠,不过迟早。

    倒是甘泉宫中那个女子,她似乎一直都极度冷静,无论是自个儿得宠正当时,还是皇帝日日灵凤宫之日,不争不抢,反而稳坐宫中最荣宠之位。由不得她不将她视为她稳固后位最大的绊脚石。

    云何踏进日升殿之时,入目便是皇帝喂着朱雀的情景。

    “你这小畜生,倒好似真真有几分灵气,她日渐消瘦,你也饿得皮包骨头,是不是再过几日你也学会给朕脸色瞧了,嗯”

    皇帝背对着云何,轻轻抚摸着那小畜生的头顶柔软的羽毛徐徐低询。

    云何的脚步倏地顿下。

    南妃对皇帝恨之入骨,本已在当初的预见之中,起初他也觉得瞒着她是最好的抉择,而今看他们二人之间落到这般地步,竟不自觉生了些末悔意。

    “皇上,南妃娘娘素来也不是什么羸弱女子,毁胎之事倒不如”他话到此处,又因着皇帝扬起的手生生顿住,看着翦手而立的明黄背影一眼,云何不禁低叹了一声“您这又是何苦呢。”

    萧玄景闻言,将手中的朱雀放回笼中,转身,笑中略带了不易察觉的苦涩。

    “云何,你可知道,在临安镇那回,她险些遭萧宸景侮辱,后来羞愤之下跳下悬崖,当时朕便以为,那孩子断是无法保住了。”

    高云何被他的话惊得倏地怔住,他们按照皇帝信中指示当初找去之后,只听他草草提了坠崖诸事,却原来,竟还有这样的前事。

    他陡地抬眸“皇上的意思是,南妃娘娘腹中的孩儿,早在那时便已”

    萧玄景缓缓握紧了手掌“朕那日问过闵太医,他却说,胎儿出现异常,是那几日方有的事,朕日日寝在她的枕边,夜里她翻个身朕都知道她哪儿不舒服,除非”

    “皇上是怀疑”云何说到此处的话猛地打住,他实在不敢说下去,皇帝的意思他怎能不懂

    南妃自小习得医理,身子是她的,真若是毁胎之前便已出现症状,她为何迟迟不肯说出来

    除非

    除非她早已知晓此事,甚至整件事情根本是她一手酿制

    “朕这几日虽说日日去她的宫门口吃她的闭门羹,心底却又犹豫得很。”他想她开门亲口问清楚,又怕事情一说穿,真个从她口中听来那些他全然不敢深想的事实,那么,他们之间,便当真没了可能

    云何暗暗咬紧牙关。

    皇帝的猜疑不无道理,上次一场微服出巡,再见南妃之时,她与那陆聃早已是夫妇相称,他们之间究竟到了哪一步,除了她自己,只怕连皇帝也不知情。

    难怪,难怪南妃滑胎的翌日,他便秘密差人去从前他们几番逗留过的福瑞客栈,当时南妃突然晕倒,为她诊治的医者正是常年在那里久居的一个江湖郎中,皇帝此番便是为了寻他。

    当初他专门声称南妃已有月足身孕,算下来南妃与那陆聃相处也不过浅浅十日上下,自然而然所有人都会以为那是龙种,云何倒不认为以皇帝的心思会对此全无怀疑,不过面对失而复得的南妃,以及他对她的宠惜,便生生将那根生疑的弦压下罢了。

    而今南妃的刻意隐瞒却又像一把火一般,重新燃起了他心底的那些魔念,南妃与陌生男子独处近十日,他怎能不心生妒意

    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云何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的心口猛地缩紧,竟险些透不过气来

    他记得南妃滑胎那夜为起初为她诊脉的并非卢太医,而是院正闵太医,有没有可能,南妃腹中胎儿根本还有一线生机,皇帝被自己心魔所控,所以借机除掉南妃肚子里的孩子

    他死死蜷紧双手,咬紧牙关才勉强止住了自己浑身由内而外的颤抖。

    倾歌没想到在自己最落难之时,来看她的,会是沈秋月。

    她因着毁容便戴了面纱,一身素衣白裳,头顶上只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朱钗。

    倾歌盯着那支朱钗愣了好一会儿神。

    沈秋月眉眼一划,在她眼前将它拔了下来,她抬眼看着倾歌“想听这个钗子的故事吗”

    一个普普通通朱钗,竟又引起了她的一段过往。

    不,准确说来,是她与六王爷之间的一段往事。

    当时年少,宫中庆典皇亲贵胄家中的公子小姐都还进宫来玩耍,有一次进宫她不小心与众女眷走散,在假山迷路了好久,愣是一直强忍着没哭一句。

    偏偏会被打此经过的几个皇子看见,其中一个皇子爱玩闹,故意将她的鞋子扔到了房梁上,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她所有委屈化作无边的泪水奔涌而出,她一气之下竟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猛地刺进了那个皇子的手臂,不仅如此,因着当时情景慌乱,她的金钗也丢了。

    回家之后爹爹母亲得知,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失手刺伤皇子,这是牵连全家的死罪,爹爹在书房静坐了一夜之后,翌日便决定带着她先行去宫中向先帝请罪,没曾想,方进了宫门便被六皇子拦下,他先是将她好生嬉笑了一番,最后竟然掏出了她昨夜丢失的那支金钗,转身,大步离去。

    经她一听,倾歌也想起那场旧事。

    她只记得那个故事里的当年的少年,却不知,她便是那个小女孩。

    竟原来,这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缘分果真是很难说的。

    她问倾歌为什么不问她为何遭贬,倾歌就笑“在这深宫之中,那样的地方,比起高高在上的地位来,可清净多了。”

    她心底既早早便装了人,自是不愿侍寝,入宫非她所愿,自然要想法将自己清白保全。

    沈秋月轻轻撩开下颌一角的面纱啜饮了口清茶,眉眼一弯,转眸低问道“那为什么我能去冷宫呢”

    倾歌敛眉一笑“沈姐姐这是考我呢,这次你可失算了,倾歌一直记得选秀那日,皇后曾亲口允诺最后胜出者可得皇上许的一个愿望。”

    沈秋月听罢,怔了怔旋即也掩嘴轻笑了,她浅浅凝眸,仿似在看着眼前的某个物事,又恍惚,谁也不曾看“从前待字闺中之时,只听说南家三小姐是个病秧子,一直将养闺中的,进了宫之后你的言行又是如此的离奇,而今,却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徐徐打住。

    倾歌也不禁笑了,姐妹二人又说起初进宫时的种种,心下都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遗憾。

    人便是这般,从前经历那些苦楚的时候,总以为非死不能解脱,及至许久或经年,再谈及之时,那些苦涩都滴点褪去,唯剩下淡淡的甜。

    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时间,也终有一天会把所有的思念剪断。

    只是偶尔夜半梦醒时分,她还是会想起那些出宫的时日,虽然不都是愉悦,他却总归是全心全意待她的。

    一直就觉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很是令人艳羡,只可惜,她嫁了一个距离这样的生活最遥远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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