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生随死殉 > 正文 456.乡村天王(215)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徐屈不认为衣飞石对男人感兴趣。

    退一万步说, 就算衣飞石喜欢男人, 那他也不可能看上信王。

    信王是大行皇帝幼子,从小娇惯得文不成武不就, 偏偏宫中的淑太妃小林氏老谋深算, 朝中更有林丞相把持大局。信王若是和掌握兵权的衣家亲近, 那妥妥就是个扶不起来又惹今上忌惮的祸根。

    ——衣尚予自己都麻烦缠身牵扯不清了,哪里还敢去勾结王爵?

    徐屈心中猛地一颤, 看向衣飞石:衣尚予受文帝深恩, 不忍废帝自立,衣飞石呢?

    就算衣飞石没想过谋朝篡位的事, 他是否想过废了宫中那位气量狭小的皇帝, 扶立传闻中性情温和c对待下人都温情脉脉的信王呢?否则,他为何明知道信王心思不纯,却还是刻意亲近信王?

    衣飞石看明白他眼中的震惊, 冷笑道:“老叔, 家破人亡就在眼前,您想太多。”

    谢茂在夹墙里看不见衣飞石的表情, 只听出那少年冷静的声息中带着一缕愤懑苦涩。

    “去岁西北大旱, 陈朝年内必有灾民流患。那边的狼崽子是什么脾性,老叔不知道么?国内有事,必衅于外。襄州仍在对峙, 陈朝受灾严重的潭c芈二郡, 南下即是秦c云二州。待去岁陈粮耗尽之前, 陈朝必会另开战场, 就在秦c云二州。”

    “阿爹上书请调精兵于下虎关,便宜驰援秦c云,皇帝先给阿娘晋了长公主。”

    谢茂只听见衣飞石嘲弄至极又灰心至极的声音,“他不想打赢这一仗。”

    “他就是想丢了秦州,丢了云州,再以失疆裂土之罪杀了阿爹。”

    谢茂默默无语。

    他一直都知道衣飞石很聪明,却没想过衣飞石在少年时就有此见识。

    在他的印象中,衣飞石打仗很厉害。除了初出茅庐那一仗胜得惊险些,真正是一辈子戎马倥偬捷报频传。战事交给旁人,谢茂在京中就得揪着心等战报。若是交给衣飞石,顶多就是头疼一下,这衣大将军回来了,只怕又要拉一摞老长老长的请功表得赏官赏银子啊。

    战事上,衣飞石可谓一言九鼎。政事上,他却始终一言不发,从来不管不问。

    谢茂一直认为他不太懂政事。现在终于明白了,衣飞石哪里是不懂?明明是太懂了。

    一位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一位亲手打灭陈朝c降服浮托国的绝世悍将,说他不懂政事?衣飞石打的两场都是正儿八经的灭国之战!这种层级的战争,指挥者若不精通政事,怎么可能顺风顺水在短短十多年里就结束了战争?

    此时衣飞石不过是在衣尚予帐下听令的役兵,眼光就已不再局限在方寸之间。

    他想的并不是陈朝与谢朝正在开战的襄州,而是陈朝之内的暗涌。

    ——也包括谢朝内部的暗涌。

    打仗,从来都不是短兵相接的那一点儿实力比拼。这世上或许有偶然发生的单纯战斗,却从来不会有目的单纯的战役,更没有目的单纯的战争。

    衣飞石今年不过十五岁,就已经具备了绝世名将才拥有的胸襟眼界。

    聪明的人,当然是从小就聪明。

    谢茂心想,当初自己也是重生了一次才看懂皇帝的险恶用心,和芝麻馅儿的小衣比起来,第一世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他还真是傻白甜。

    皇帝才将衣尚予请求调兵的奏折留中不发,衣飞石就一眼看穿皇帝想杀人了。

    这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着实异于常人。谢茂自愧弗如。

    朝野上下,包括第一世刚刚穿越来的谢茂,见皇帝扣了衣尚予的奏折,想法大抵都是,皇帝忌惮衣大将军兵权在握,不欲他再扩大势力染指秦c云二州,所以才暂时搁置。

    ——谁能在这时候就想到,皇帝愿意割让一州土地,只为杀衣尚予?

    甚至在前世秦州战败,皇帝下旨处斩衣尚予时,都有不少人在刑场边上幻想,皇帝会有一道恩旨,临刑前一刻喊个“刀下留人”。——杀衣尚予,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拿一州土地做牺牲杀衣尚予,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根本不能想象!

    “阿爹不信。阿爹说,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帝岂会用国之大事开玩笑?杀衣尚予区区两名甲士即可,不必用两州之地牺牲。”

    “哈。”衣飞石苦涩地笑了一声,“老叔,你不说话。你也不信我的判断。”

    我信你。谢茂在夹墙内默默地说。

    好半晌,徐屈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就如你所说,皇帝要拿衣家开刀,你不劝大将军早做防备,牵扯信王作何?”他言辞间充满了对谢茂的轻蔑鄙薄,“他娘是个厉害角色,他娘舅也是个厉害角色,奈何他扶持不起,否则,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也不是这一位。”

    说到这里,徐屈就骂了一声,“咱们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林家和衣家没有利益往来,但林丞相对衣尚予很有几分信任倚重。若是谢茂登基,小林氏与林丞相把持朝政,衣家确实不会像今天这么进退维谷,更不会闹出让衣尚予在青梅山遥控战局的傻逼事来。

    所以,我这是被鄙视了?谢茂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阿爹那里,我劝过了,也请襄州大兄写信劝了。阿爹只是不听。”

    谢茂心中默默地说,他哪里是不听?他是没办法,也不敢拿两线战局做赌。但凡衣尚予有一丝私心,前世他也不会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你阿爹忠君爱民,战功赫赫,是百世不出的英雄好汉。

    徐屈也不吭声了。衣尚予拿定了主意,谁能劝得服?

    “老叔先设法给阿爹透个风去,就说信王哄我在行宫玩耍,心思不纯。”

    “这些日子我会尽量让信王更喜欢我。”

    谢茂心中早有揣测,对此不甚意外。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墙外这个小朋友会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更喜欢他?

    “小石头,你要做什么?”徐屈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衣飞石陷入了短暂地沉默,半天才慢腾腾地说:“我要看一步走一步。总之,目前这样粉饰太平的局面,必须被打破。我要让阿爹和谢家的矛盾掀到台面上来。”

    “你要做什么?”徐屈固执地问。

    还能做什么?互相伤害咯。

    谢茂看着手提的灯火,轻轻叹息。衣飞石的打算,竟然和他不谋而合。

    前两世谢茂想当皇帝,重生以后就不敢出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行宫替文帝守陵,眼睁睁地看着衣尚予以失疆裂土之罪被斩。在这件事上,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全天下也不超过五个。可愿意豁出一切救衣尚予的,一个都没有。

    这一世谢茂不想混了,破罐子破摔,故意来找衣飞石。岂料他才刚刚露出一点意向,衣飞石就顺竿爬了上来。——前世衣飞石没能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又在暗中努力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最终眼看着家破人亡,变成那个冷峻沉默从来不笑的模样?

    衣飞石认真地说:“老叔,我没办法了。此事对不起信王,也或许连宫中淑太妃c朝中林丞相也会被一并坑进来,可我没办法了。”

    “他若色而不淫c待我谨守分寸,就请老叔向阿爹求救,说信王囚虐于我。”

    “若他行事不尊重”

    谢茂听着少年小衣略带稚气又冷静认真的声音,脊背稍微有点发凉。

    “我便给他一刀,让他去做太监!”

    嘶

    徐屈与谢茂同时抽了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衣飞石这打算都是分分钟坑爹造反。

    前者让徐屈谎报衣飞石受辱,衣尚予若暴起发难,最后查实并无此事,众口铄金之下,皇帝必然猜疑他要反,朝野只怕也认为他是试探着要反,这种情况下,衣尚予不反就是死,必然要反。

    后者就更霸道了,衣飞石一刀阉了淑太妃的独子,林丞相的外甥,直接就帮衣尚予彻底和朝廷撕破脸了。——除非衣尚予能舍得辕门斩子,杀衣飞石向皇室交代。否则,他只能和谢家正面怼。

    衣尚予本是害怕儿子被信王哄着干点坑爹事害他全家,得,根本都不必谢茂蛊惑,衣飞石坑起爹来简直丧心病狂。

    怎么办,好想把小衣捉来痛打一顿。这娃怎么就这么坏呢?谢茂龇牙。

    他只是想酿造一点暧昧的气息,让衣尚予觉得自己对衣飞石有兴趣,且打算施压把衣飞石带上床,大家谈谈条件,耍耍脾气,软硬兼施,最终达成衣尚予交出兵权c辞官归隐,带着儿子逃之夭夭的目的。

    衣飞石这个狠啊,出手就是杀招,不管是状告谢茂囚虐自己,还是要送谢茂去做太监,都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逼得他爹不反不行。

    所以衣飞石说对不起信王。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信王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逼|奸军神衣大将军嫡次子,逼反谢朝的守护神。

    ——更坏的情况是,也许他还被衣飞石阉了。

    春秋笔重。千载之后,史书上会给信王谢茂记下怎样的一笔?

    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谢茂一边默默地骂,一边又忍不住好笑。

    就是这么狡猾的衣飞石,才能在今后五十年里覆灭陈朝c浮托国,使天下重归一统,守护那一片海晏河清c万民生息的盛世。他越狡猾,谢茂就越高兴。纵然放弃了治疗,谢茂仍是钟爱着一片被他统治过的大地。

    这一片大地,没有谢茂,也有其他的皇帝。守护着天下一统的衣飞石,却只有一个。

    他都不明白信王为何那么提防自己,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信王就急吼吼地招人来要和他打架。难道他还能仗着武力就和信王犟嘴动手?且不说这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就算谢茂逼迫太过,搁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现在情况也不同了。

    ——信王才替他从母亲处解围,他也不是那么翻脸不认人吧?

    没人看得出谢茂疾走而出时心内的虚弱,在衣飞石眼里,谢茂也是气急了才拂袖而出。

    衣飞石来不及穿戴衣物,又急着向谢茂解释。总不能等满信王府的侍卫都来齐了,他才慢腾腾地出来谢罪。他本就没有对信王怠慢不敬的意思,等来了侍卫再示弱,倒像是他屈从于武力,不得不向谢茂屈从了。

    衣飞石只能仓促卷起衣袍,在憩室门前跪下,额头触地,尽量伏低身体以示温顺。

    “殿下恕罪。殿下不必请侍卫来问,殿下差遣卑职,只须吩咐一声,卑职无不从命。”

    门外侍卫都已涌到了谢茂身边,偏偏风暴中心的衣飞石没显出一丁点儿威胁,他老实温顺得比谢茂身边的侍卫都无害,侍卫手里还拿着刀呢,他就穿着一袭单衣,卑弱地伏在地上,未彻底长成的少年脊背透出单薄与青涩,——就好像信王在欺负人。

    常清平在当值侍卫中品级最高,这会儿就立在谢茂身边,见谢茂眼中酝着怒气,心说就这么僵着也不像话吧?真把余头儿招来了,弄来满王府的侍卫,好几百人呢,皇帝不得以为王爷要造反啊?

    “拿下!”常清平指使两个侍卫上前。

    他自己身手最好,偏偏守着谢茂没动,且只用了两个侍卫。这不是要和衣飞石动武,而是给衣飞石向信王谢罪的机会。

    衣飞石果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处置。

    两个侍卫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衣飞石,背后也浃了一身的汗。

    如今外界还不知道衣飞石夜夺瓮城的英姿风采,信王府的侍卫岂会不知?当日跟随谢茂去了圣安门的侍卫们,暗地里早已把这位住在自家王府的将门虎子八卦了一遍。说到别的或许还有争议,清溪侯这一身功夫是实打实的,信王府众人没一个不心向往之。

    二人熟练地架起衣飞石胳膊,将他押在地上,上手就察觉到衣飞石浑身肌肉松弛,没有一丝对抗的意思,紧张的气氛才宽松了几分。不过,谁也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衣飞石这样的高手,真要反抗,就算锁住了他的关节,二人也压不住他。

    这时候衣飞石看着就挺可怜。刚刚抽条的个子犹在少年,本就比壮年男子小一号,刚在榻上敷药,一身衣裳也没穿明白,就这样被人狠狠押着跪在地上,活像受虐现场。

    谢茂是想镇服衣飞石,半点都不想虐待他,见了这画面,心里着实膈应。

    他瞪两个侍卫,意思让他们做个样子就行了,不必把受了伤的小衣押得死死的。哪晓得两个侍卫会错了意,越发用力地把衣飞石往地上怼。

    衣飞石一时不防半边脸都被杵到了地上。他也有了一丝恼意,信王发怒他跪了,信王要拿他,他也没反抗,这会儿都给押上了,还故意把他往地上怼,这是干嘛呢?寻衅打人?

    衣飞石手臂微微使力,他就想起了画楼殿外谢茂愤怒的踟蹰,想起了适才在画楼殿内,他在困境中听见谢茂声音时,那一种拨云见月豁然开朗的欢愉。

    他决定还是不和信王计较了。被押在地上脸着地的衣飞石也没有发飙,他只是尽量避开被抽肿的伤处,微微闭眼。

    这画面看上去更让人心疼憋气了!

    谢茂气得顺手操起身边的一个痒痒挠,啪地砸在侍卫头上,怒目相视:松手!

    两个侍卫方才恍然大悟,忙松了手上的狠劲,刚把衣飞石脸怼地上的侍卫还小心翼翼地扶了衣飞石一把,帮他扯了扯凌乱的衣裳。

    这回谁都看懂了谢茂的色厉内荏,面上吼得凶,根本舍不得对清溪侯动手嘛。

    连被押在地上看不清谢茂动作的衣飞石,都从那倏地掷来的痒痒挠和侍卫反常的客气中,读出了信王对自己的善意。

    他哪里知道谢茂这会儿起意镇压他,纯属是因为失算的后怕——谢茂此前还一直认为有侍卫护着,哪怕面对衣飞石也很安全呢。一直到衣飞石单枪匹马夺回圣安门瓮城之后,谢茂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在衣飞石跟前,安全?不存在的。哪怕这个衣飞石是少年版。

    重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衣飞石当然不可能懂。他单纯地认为,谢茂大发雷霆就是因他不肯从命脱衣,这会儿又因为喜欢心疼他,才不许侍卫太欺负他。

    谢茂脸色很严肃,可这严肃在地上摆着的痒痒挠面前,色厉内荏。

    衣飞石特别擅长装乖,若是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他的乖顺就更让人心口熨帖了。谢茂退了一步,衣飞石就退十步,交叠双手稽首于地,不等谢茂质问,他先赔罪:“愿领殿下责罚。”

    衣飞石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谢茂当然明白他不会对自己炫耀武力。可是,就是因为衣飞石做到这地步了,谢茂又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点玄幻:小衣这乖得有点过分了吧?——又有事儿求我?

    “劳烦齐医官陪殿稍候。”谢茂对大夫一向挺客气。

    余贤从才风急火燎地带着人赶来,就听见殿内谢茂传话:“都退下。”

    ???满头雾水的余侍长还没进门,又带着人退下继续休假了。

    寝宫大门紧闭,满屋子服侍的宫人侍卫与大夫都退下了,只剩下谢茂与衣飞石二人。

    “罚你?”谢茂语意不明。

    衣飞石被他这口气问懵了,还真要罚我?我就是说一说,不当真的。

    “手伸出来。”谢茂说。

    来真的啊?衣飞石心情有点复杂。他见惯了谢茂春风和煦的微笑,也习惯了谢茂守在他身边轻言细语,这时候都不知道该对谢茂摆什么表情。

    就算谢茂一口一个小衣,一直以长辈身份自居,衣飞石能敬他身上的王位,绝不可能真把他当长辈看待。正经谢茂就比衣飞石大一岁,再是生得帝裔权贵c威仪不凡,他也是衣飞石的同龄人。

    不过,不就是打手心吗?衣飞石想了想,觉得为这个翻脸没意思。他就把手伸了出来。

    谢茂弯腰拾起地上的痒痒挠,轻轻抽了衣飞石手心一下。心中想的却是:哎哟,衣尚予太可恨!若不是他把小衣屁股打破了,我今天恐吓小衣,逼他让我打一顿屁股,以后可以笑话他一辈子!

    衣飞石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那痒痒挠不是打下来的,也不是抽下来的,它是平平整整放在自己手心里的!

    有这么打手心的吗?你这么打是想要我怎么办?我假装嗷一个给你听吗?衣飞石低垂眼睑看着自己根本不可能受伤的手心,心情很复杂。

    他自幼被长公主苛待,跟随父亲去了军营之后,出操习武从不娇气,摔打受伤那是日常生活。莫说谢茂没打疼他,就算真的打疼了,与他从前所经历的一切相比,也根本不算什么。

    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军中,衣飞石都不曾感受到寻常人该有的温柔与关爱。

    军法无情,哪怕他年纪小,哪怕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在军中一是一,二是二,谁也没有例外和优待。他若行差踏错,军棍照样打得毫不容情。可同袍兄弟家中都有老母妻儿施以温柔,他没有。他在家中比军中处境能困窘艰难,家法比军法更加冷漠残忍。

    被母亲罚跪责打哭泣时,父亲也不是不管他,不过,将他从母亲手里救下之后,父亲紧跟着总要教训,你是堂堂丈夫,些许疼痛哭什么?长兄待他也好,可当哥哥的脾气粗枝大叶,和弟弟玩经常变成玩弟弟,教习武艺时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揍得衣飞石满头包。

    谢茂给予他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在谢茂身边,他不是石头,是琉璃一样的珍宝。哪怕就是个痒痒挠,谢茂都舍不得拍他一下。

    这让他还能摆出什么表情来?他总不能感动得哭吧?那样也太可笑了。

    衣飞石心中自嘲地想,眼角却有些湿。

    谢茂把痒痒挠打(放)在了衣飞石手心,趁着衣飞石双手捧着痒痒挠不能动,伸手去扯衣飞石的衣襟:“还要和孤犟?长公主打你哪儿了?”

    衣飞石心念急转,到底还是选择了撒谎:“没有,阿娘就打了两耳光”

    针刺这事儿太过分了,信王又是个一言不合就敢捅死承恩侯世子的脾气,衣飞石不想此时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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