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柞木和狐少又回到了学校里,他们边走边讨论,一致觉得金渣应该还在学校——即便不在校内,也会在这附近。进了校园后,两人就分头去找,终于能和狐少分开行动,左柞木沉沉地松了口气——狐少沉迷于无间道的游戏不可自拔,两人的交流都是用眼神,或者在手心写字来完成的,但是同时,狐少又坚持必须麻痹正在监听的专案组,所以嘴巴里不断地冒出来一堆废话,还都是关于女孩子的,似乎他只会这个话题——左柞木还必须得配合着,简直心累。
明萱大学很大,教学楼宿舍加起来就几十栋,还有图书馆,体育楼,六个食堂,找起来要花点时间,更何况他们寻找的目标,是个法术高超,还会设立结界的神仙。
想到结界,左柞木忽然想起自己宿舍外的树林,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那边走去,在林子里转了好几圈,什么都没发现
手机里不时地收到狐少的短信。
“我发现一号楼的姐姐最可爱了。”
“二号楼的美女少啊。”
“美则美矣,但是距离心动还差点,唉。”
都是无聊得让人想砸手机的废话,但左柞木还是每一次都得拿起手机看看,期待着狐少发来的是“终于找到一个让我心动的了!你快来看看!”——这也是狐少坚持的,商量的时候,狐少在左柞木的手心写到:你就能确定他们没有监控你的手机?
所以,手机里面也不能出现金渣或者相关的讯息,两人沟通寻找的进度时,狐少都是以心动女孩来替代。
左柞木找着人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仓库外,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锈迹斑斑的仓库,想起因为自己而暴露行踪的金渣,异常地痛恨自己。正想着,左柞木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头,就看见急匆匆赶来的凌北风。
凌北风看见左柞木,立即激动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警察会忽然找上我,他们居然问我”警察找上凌北风了?还能为什么事?左柞木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又是和金渣有关,脸色刷地变了,连忙扑上去一把捂住凌北风的嘴巴。
凌北风被他吓了一跳,用力地瞪着左柞木,“呜呜呜”地说着什么。
“你,你冷静点,慢慢地听我解释!”左柞木说着松开捂住凌北风的手,一边还要考虑自己说出来的话的逻辑性,会不会让监听的人听出猫腻心累,他怎么也被狐少传染了?
凌北风追问,“你干什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才会让警察找到我?你到底”
左柞木咬牙低吼,“是不是一定要我强吻你,你才会闭嘴听我说啊?”
凌北风迅速地捂住嘴巴,心地往后退了几步,“左柞木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人是金渣!”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左柞木陡然有种放松了的感觉,知道有人在监听自己,有那么一些词句一定不能说出,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啊。专案组的人现在是不是知道他们都认识金渣,然后继续顺藤摸瓜?左柞木的内心很奇怪,轻松的同时,又充满了对金渣的愧疚。
耳边响起铁门打开的吱呀声,然后,是凌北风惊喜的声音,“呀,你在啊。”
左柞木诧异地扭头看过去,“金”金渣居然就站在仓库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左柞木脱口而出一个“金”字后便顿住,隔了两秒才僵硬地改口,“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凌北风瞥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左柞木也觉得自己是病得差不多了。
金渣道:进来吧。
凌北风率先走过去,左柞木慢吞吞地跟上,等到走进仓库,看到里头与过去一样的摆设,顿时也惊了,上次他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而且,狐少不是说这里被专案组端了,金渣离开了吗?
“我说”左柞木咳嗽了两声,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那边凌北风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怎么回事?今天一早警察找到我,问我关于你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凌北风忧心地看着金渣。
左柞木想阻止凌北风说起这事,但已经晚了,他吼出来了三个字“不要提”,立即就得到金渣的一个瞪视。
“我只是”毕竟是因为自己金渣的存在才会曝光的,左柞木理屈词穷,不过既然人家当事人都不在乎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闭嘴吧。
金渣专注地看着凌北风,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啊。”凌北风笑嘻嘻地说,她当时被问得愣了,好一会儿后没有说话,脸色可能也不太好所以专案组的人就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后来,凌北风就开始哭。不得不说,眼泪是很好的武器,尤其当面对的都是一些大老爷们的时候。凌北风被叫去协助调查,学校老师也一起去的,毕竟她是个“受害人”,专案组也担心她受到刺激。所以她一哭了之后,问询就结束了。
凌北风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即赶到仓库来,想通风报信。
她问,“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发现你的存在的?”
金渣安抚地笑笑:没事,只是一些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笑,笑了?还是对她笑的?凌北风捂着胸口,忽然有点喘不过气。左柞木无语地看着凌北风通红的脸蛋,知道她又进入花痴模式,无语地瞪了一眼。
也不知道金渣和凌北风说了什么,凌北风很快安心地离去,少了她,仓库里很快安静下来。目前留下的两个人,一个是绝对不开口说话的金渣,另一个是犹豫着怎么才能再不泄露的情况下正常沟通的左柞木于是,沉默一直蔓延。
左柞木找了一块石头在地上写着:狐少说你
你可以说话。
一个火焰字突然被丢到左柞木的眼前,差点烧到他的头发,左柞木惊险地避开,诧异地看向金渣,传达着自己的担心。
金渣说:我设置的屏蔽,他们暂时听不到这里的说话声。
“还有这个技能?那你早点用啊。”左柞木顿时一身轻松,果然,还是能说话的好,顿时就神清气爽起来,左柞木问,“狐少跟我说你忽然离开了,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子造谣?”想想也有问题,他为什么那么相信狐少呢,那可是一只狐狸啊,最擅长坑蒙拐骗了。
左柞木说得起劲,金渣道:他说的是真的。
左柞木呆住,金渣继续:我暂时将他们的记忆抹去了。
不用问了,他们肯定是指专案组那些人。
良久,左柞木终于说了一句,“抱歉。”
他是真心的。金渣之前就提醒过他,避免和专案组的人接触,可是他却大意了,还把金渣和凌北风他们也牵扯进来左柞木说,“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在我的身上装窃听器”
金渣道:你的宿舍里也被安装了监控。
“什么?”左柞木惊叫。
宿舍里也有监控?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宿舍里,自己吓唬柳烟烟的事情当时他以为是柳烟烟报警,所以专案组的人才会过来的。可现在想来,也许他误会柳烟烟了?那也许只是一个借口,普通的案件真的会交给专案组吗?左柞木不确定,可是一旦撕开了这个口子,接下来的问题就好明白了。
左柞木回忆着被叫去专案组时候,他们问了一堆问题,可是重点围绕着的是什么呢?他的伤以及,他在某一个时间段里的行踪——接下来的好像也不能理解了,专案组一定是在监听的过程中发现“金渣”的存在,且他身上的伤势和“金渣”有关,想旁敲侧击问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问,也许是因为,左柞木是一个诱饵,是他们仅有的,不敢轻易地暴露的诱饵。
想通了,但左柞木的心情却更加复杂了。
他有一种被窥视全身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柞木立即开始解扣子,脱衣服,“你快帮我找找,我身上的监控被装在哪儿了?赶紧把它拿掉吧”左柞木都快哭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左柞木脱光了,一件一件地拎起衣服抖弄,想试试看能不能将窃听器抖掉。
金渣锐利地眼神在左柞木身上扫视一圈,道:慢着。
左柞木立即不敢动了。金渣靠近,在左柞木的旁边站住,伸手翻他的耳朵
铁门这时候被打开,左柞木吓了一跳,以为进来的是凌北风,连忙抓住衣服遮挡,羞答答地看向门口,脱口喊道,“出去”
“咦?”狐少接到通知说找到金渣了,这才过来的,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左柞木一丝不挂,金渣就站在旁边对着他上下其手狐少尴尬地道,“呃,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我先走了”狐少连忙就要退出去。
“你快滚吧。”左柞木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一脚把人踹开。
但是紧接着一团火焰直接砸到门上,制止了狐少离去的脚步,那是金渣:回来。
“那我就不走了。”狐少顺水推舟地就留下了,笑嘻嘻地关上门走过来,他还挺想留下来看好戏的。“你们刚才,在干呃,什么?”
左柞木开始穿衣服,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总觉得不雅观,“收起你的龌龊心思。”跟狐少合作了短短的时间,但是左柞木对他的猥琐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很自然地就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左柞木有自觉,自己一定不会喜欢狐少脑袋里面想的东西。
金渣说:窃听器在你的耳朵后面。
“什么?”左柞木伸手去够,却没摸着,“在哪里在哪里?快点给我拿掉。”
金渣摇头拒绝了:暂时不能动它们。
它还“们”???左柞木的脸都绿了,专案组在他身上装了几个窃听器啊?左柞木想到自己的身上被窃听器覆盖,成了一个行走的监听器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为什么不能拆?!”
金渣说:现在拆掉了,他们还能装新的。
这道理左柞木也懂,可是他又想到,“你不是说已经把他们的记忆删除了吗?”
金渣说:我只是暂时删除了他们脑袋里的东西,但是,专案组那边可多的是存放资料的地方。
比如之前的监听备份,视频资料等等这些左柞木明白了,金渣是想先留着窃听器麻痹对手,等将所有的资料都销毁后,再毫无痕迹地将他的信息抹去。
真是累啊,左柞木问,“那我该怎么办?”
金渣说:继续像平时一样生活。
这话说的简单,左柞木想到自己从发现被监听到现在,压力山大,他问,“万一魔界的人又出现呢?”
金渣:我会随时出现在你的周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我的训练”
暂时取消了。
左柞木心里有别的想法,于是又问,“万一有什么意外,而你又不在”
我不在的时候有狐少帮忙。
狐少看到这里,连忙出声道,“嗯嗯,我可以。”
左柞木白他一眼,干脆直接道,“你可以直接把监听和摄像头屏蔽掉啊,就像现在这样,不是更简单了?”最重要的是,他就会舒坦了。
但是金渣说:如果窃听器里什么都听不到,他们会怎么以为?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发现了自己周围有大量的窃听器和摄像头,肯定会报警但是他却直接地拆掉了,一定有问题。而且,专案组现在几乎已经将左柞木和金渣视为一伙的了,他们一定会重点关注这一块——刻意被抹去的,肯定是最重要的。
然后呢,他们会怎么做?
要么,直接杀上来审问,左柞木或许可以装糊涂,但总不可能一直装下去,更可能的后果就是再次成为嫌疑人。
还有一个可能,他们会安装更多的更隐蔽的监控不论哪一个,都是让左柞木痛恨的。他苦着脸,有气无力地问,“你需要多少时间来查清并且抹去资料?”
金渣摇摇头,意思是他不确定。
如果资料只是在专案组内部还好,但是一旦联,那可能存放的地方可就太多了左柞木面如死灰,陡然间发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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