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修真小说 > 观沧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芒苍谷
    晚间,就在苏恒本以为半月之期,可以平稳度过,凌家那边,也已经快将事情处理完之际,却是突然传来,凌惜若离开住处,不知所踪。

    原来是凌家一个下人,在半个时辰之前,找到了凌惜若,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凌惜若在没有向任何人知会下,匆忙离开了此地。

    苏恒得知此事之后,眉头皱起,此女的任性,让他颇为头疼,在如此关头,还随意乱跑,若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让他应承凌天虎夫妇之事,成了空话?

    轻叹一声之后,苏恒随即换了身衣服,踏着夜色直寻凌惜若而去,最先到的,肯定是凌家,而以他如今的修为,也就是盏茶功夫,便来到了凌府。

    只是刚一靠近凌家,他便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平日间府宅中忙碌的景象,已然不存,更是没有几盏灯火,问过下人之后,并未见过凌惜若回家,同时打听到凌天虎早在下午时分,便带着大部分家丁和护卫,去了芒苍谷。

    芒苍谷,乃是离城三十余里的一处小山谷,是天盛城附近最大的一处茶园,苏恒不用多想,便猜到凌天虎定然是去寻仇,当即施展御风诀,向芒苍谷而去。

    一炷香后,芒苍谷外,还未进谷,苏恒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他当即收紧心神,施展敛气诀,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凌家此番争斗,既然有修仙者参与其中,他自然不会马虎。

    随着入谷渐深,在月色下,四周半人高的茶树起起伏伏,血腥之味更加浓郁,直到看见脚下陆续出现的尸体,耳中同时传来零星打斗之声。

    苏恒放缓了脚步,更加收敛气息,待行到一处低矮空旷之处时,他顿下脚步,躲在几棵大树之后,四周的茶树早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距离数十丈远处的月色下,相对而立有六七人,分站两边。

    以苏恒如今的目力,纵然是黑夜,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看清场中情形。只见其中三人,以二斗一,战成一团,双方分别蒙着脸,看不出样貌。

    其中一个手执葫芦,一手掐诀,从葫芦中不断有拳头大小的火球飞出,直奔对面之人而去,另一同伴则是站在附近,双手不断变换着法诀,操控着脚下大地,只要对面之人稍一停下,黄土便顺着他的脚踝,没入膝盖,似乎要将其活埋一般。第三人手执一面三角形怪异盾牌,一方面吃力的四面阻挡,一方面脚下艰难的挪移,被挡下来的火球,溅到一边,将身旁的杂草点燃。

    苏恒看着几人斗法,心中难免澎湃,施展观气诀下,却是让他无法看清三人修为,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一种结果,对方修为显然远在他之上。

    说实话,这还是他首次近距离的观看修仙者斗法,一瞬间被几人威力不俗的法术所慑,竟有些呆在原地。

    而另一边,一个三十余岁,中年白袍男子半蹲在地,一手握刀,腿上沾满了血渍,目光凶戾的望着对面的凌天虎几人。凌天虎此时,嘴角渗血,胸前染红,躺在地上,而就在他的旁边,凌惜若瘫坐在地,身上也是带着好几处伤,怀抱着已然没了生机的凌夫人,眼中噙满了泪水,痴痴着一动不动。

    在几人身前,一个断臂之人盘膝而坐,肩膀上不时还有血液渗出,另一只手握着一块灵石,显然是在恢复着法力,苍白的脸上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白袍男子。

    就在苏恒发愣之际,只见那手执盾牌之人,一面慌忙的躲避着身边随时激射而来的火球,一面防备着脚下陷入泥土法术之中,被两人逼得步步后退,显得极为吃力。

    “黄道友,如今以一敌二之下,你觉得还能护得了此人吗,倒不如趁早离去,莫要趟这趟浑水了。”操控泥土之人,见双方一时僵持之下,一直在互拼法力,便突然开口向手执盾牌之人说道。

    那名曰黄道友的中年男子,此刻虽是疲于应付,却是不言不语,没有回答,躲闪之际,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天虎几人,似是挣扎一番之后,只见他突然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张灵符祭出,顿时狂风骤起,吹得四周落叶枯枝乱飞,众人心中一惊,待风停时,盾牌男子已然没了踪影,而战场中另外两人,长袖一挥,止住了狂风,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却是没有追赶上去。

    苏恒目睹着场中局势瞬间突变,本来还能抵抗一二的凌天虎一方,顿时成了破败孤舟,不禁皱起了眉头,虽是离着数十丈远,他却是不敢露出半分气息,同时也为凌天虎几人的处境捏着一把汗。

    在放跑盾牌男子之后,依然保有着战力的两人,却是没有直接上前,对凌天虎动手,而是退到了白袍男子身后,似乎接下来之事,与两人已经毫无关系一般。

    只是就在此时,异变再起,凌天虎一方的断臂男子,突然从腰间摸出一只小旗,在几人还未来得及防备之时,挥舞小旗,将自己包裹,一眨眼的功夫,同样不见了踪影。

    对面几人见到这番景况,似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并未出手阻拦,不过如此一来,场中便只丢下了凌天虎父女,还有凌夫人已然冰冷的尸体。

    “哈哈牧大哥,我找了你二十年,你也逃了二十年,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袍男子握拳的左手突然张开,一把石头齑粉随风散落,苏恒认得出来,这是灵石被吸纳过后的残渣。只见他右手撑着大刀,慢慢站起,顺势抹了把嘴角的溢血,面目狰狞的大笑一声。

    这边凌天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在听到白袍男子的问话之后,嘴角却是一笑,虚弱的说道:“显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叫我一声牧大哥,不错,不错!”

    “大哥?牧启,你觉得自己配吗?”

    “我为何不配?就因为我杀光了你吴家老小?你应该清楚当年的所有经过,要不是你父母逼死我爹娘,我怎会”

    “闭嘴!”吴显清突然脸上一寒,愤怒的喊道。

    “你根本没脸提当年之事!阿姐当年待你如何,你最是自知!”

    凌天虎似是被他说起了伤心事,眼中神采突然暗淡下来,一时沉默在原地。

    白袍男子也不催促,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似乎很是享受这杀父仇人的内疚自责。

    “我是对不起碧瑄,不过男女感情,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论不得孰是孰非,只是没想到碧瑄动情如此之深,更没料到她会”

    听到此处,吴显清突然打断他咆哮道:“你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既然不想娶阿姐,为何在未成亲之前,便要了她的身子,你可知道,就在你悔婚之时,阿姐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她不想你为难,才了结了自己。”

    “什么?”

    吴显清之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凌天虎脑中瞬间空白,就连一旁不明就理的凌惜若,也是呆在当场,她实在没想到,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竟然还有如此密辛。

    远处的苏恒听到这些,也是好奇的摸了摸下巴,没想到凌天虎与之所谓的仇家,竟然有这般复杂的渊源,他不禁暗自侥幸,自己当初没有插手此事。

    凌天虎惊愕的看着吴显清,自从被这仇家找上门来,他日夜寝食难安,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全身发抖,这并不是害怕,而是自愧,二十年来,他一直以为只是吴碧瑄用情太深,一时想不开而寻了短见,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原因。

    吴家逼死他父母,令他恨之入骨,初时更是连对吴碧瑄,都心生怨念,要不是吴碧瑄的自杀,他牧家怎会落到如此地步,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罪人,只图一时欢喜,害得两家人家破人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显清脸上的愤怒丝毫不减,凌天虎却是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顿时吓得一旁的凌惜若,不知所措的望向好似疯癫的父亲。

    “一切的罪孽,都是源自于我,既然如此”

    凌天虎说到此处,双目无神的看了看凌惜若怀中的夫人,一抹柔情浮上心头,再抬起头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女儿,似乎万般言语欲脱口而出,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当几人旁观着凌天虎的一举一动之时,只见他突然摸出一把匕首,直刺心脏而去,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凌惜若像发疯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爹”,扑过去一把抱住坠落而下的父亲。

    凌天虎躺在女儿怀中,望着凌惜若泪如雨下的样子,颤抖着手艰难高举,想要摸一摸女儿的脸颊,口中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胸前衣襟,不过就在即将触碰到女儿之时,手臂却是突然坠下,一双忏悔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

    吴显清目睹着眼前的一切,仇人突然而亡,却是没有给他带来半分喜悦,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尸体,眼中看不出喜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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