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哭笑不得，从小到大哪见过父亲这番滑稽的模样，像自己小时候做错事怕被发现似的。
许空城很快回应了，不一会儿打开门，他早就知道红衣父子两人来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也都看到了，不等红衣开口便说：“出来吧，躲在那做什么？”
铁枪呵呵笑着出来，十分讨好，这一幕又是让红衣忍俊不禁。
“许兄，前些时候我”
“代师教徒，你还想要我原谅？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铁枪心一紧，心道这是要崩了。
结结巴巴地解释，可是似乎没得解释啊，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事实。
许空城叹气一声：“罢了罢了，红衣，进来吧，”走了几步又看了铁枪一眼，“你也进来吧。”
许空城本不想这样轻易放过铁枪，想让他再长长教训，只是铁枪那从来没有表现过的一面，让他也没办法不心软。
铁枪是没想过许空城还能让自己进去的，进去之后又是催促红衣一番，让红衣拿出一个盒子，一打开，那微微的光芒有着让许空城无法拒绝的诱惑，身体枯竭的帅气似乎要从身体各处开始慢慢渗透了出来。
许空城暗叹，只可惜太微弱了。这也是他当年宁愿要离开也不愿留下来的原因之一，相比之下，让自己身体彻底适应这里的帅气，让自己能够正常修炼更为好，只要能修炼了，那么一切也就不成问题了。
突然，许空城不禁一阵意动：“如果，有成片成群的这种花”
那样会产生什么奇异的效果呢？许空城不敢相信，但是他相信，恐怕自己会很兴奋。
接下来就发生的一切就让许空城错愕。
一家又一户的人接连拜访，都是因为今天红衣惹的事，即使的大晚上的，也都从家里赶这么远到这里祝贺红衣，说是祝贺，更多的是新奇。
都是真心实意来祝贺的，许空城也没有阻止，留下红衣一人自己便回去了，他还是不适合应对这样的场合。
一夜下来，出来看到红衣，他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套看上去明显异于寻常村民的服饰，正是授予第一英雄的，由于红衣不愿脱下自己身上那身，于是直接套了上去，倒是也让他削瘦的身躯显得更壮实了一点。
看着逐渐长成的红衣，许空城眼中也有欣慰。
“师傅，我今天就要带领大家上山狩猎了，今日特地等待师傅出来，感谢师傅的培养之恩。”红衣恭敬道。
果然，红衣身后每个人都提了根枪，已经做好了狩猎的准备。
红衣也有些兴奋，从小就很向往，甚至立志成为村里的第一英雄，如今就要第一次带领大家上山狩猎了，心里怎么能不激昂。
眼中对于这次，也是有着无数的期待。这一天他等了多久啊。
他望向身后，都是对他投向信任目光的乡亲们，他们看到红衣的目光，都纷纷回敬善意的笑容，心中也是无比期待在这个如此年轻的少年带领下，能杀死更加强大的异兽。
“师傅，”红衣脱下表面的衣服，露出一身红色，声音期许道，“今日红衣特来向师傅寻求允许，让我脱下这一身。”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需要它了？”
许空城目光沉重。
红衣脸色一愣，察觉到了许空城声音中的不悦，但是事实不正是这样么？自己已经不需要了，现在自己的实力空前强大，身上的重物也以及取不到锻炼身体的作用了，只会妨碍自己，若不是许空城说过不得允许，不可脱下，他早就在几天前脱下了。
“是，师傅，徒儿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你脱离修炼，私自做主，是打算以后就带着你身后的人以打猎渡日了？你是认为，你现在已经出师了？”
众人面面相觑，即使之前他们没听懂，现在也已经察觉到话里的火药味了，虽说按理来说，他们是站在红衣那方的，毕竟红衣是他们村里的第一英雄，任何对于第一英雄的不敬都是对他们的不敬，就算是面对村长，第一英雄有时甚至有着可以匹敌村长的权力。
只是现在是两师徒，退一万步来说，红衣之所以这年龄就有这样的成就，一切都归功于这个男子，所以每个人都十分识相地没有说话。
许空城眼中微眯，红衣今天很不寻常，要是以前，他一句话，红衣定然会招办，眼下却隐隐有股与许空城对着干的意味。
是心性不坚定，得到莫大荣誉之后心态变化，不像以往那般尊敬自己了，还是说因为其他原因，都不重要了。
“红衣，你是想违背师命，还是想要叛出师门？”
这话就严重了，要说不是，事实上也确实有这般意味，擅自做主，可不就是要另开门户的预兆。
“师傅——”红衣低头攥紧拳头，心中对于师傅的听从与内心利欲的追求让他十分纠结，甚至对许空城有了些不满。
一直以来，自己奋斗的目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能生活得更好，乡亲们能过得更好，自己能变得更强大，成为第一英雄，守护这个村子。
从小在许空城这里修炼，接受许空城的教导，他渐渐淡忘了这个最初的想法，几天前他的愿望还没有这么强烈，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以为自己即使得到了第一英雄的荣誉，最大的目的还是让父亲和师傅不再有误会。
他以为，过后他还是会继续和以前一样，跟着师傅一起修炼的，即使自己比许空城这个师傅还要厉害了，但是自己一身本事都是从许空城那里得到的，不论如何自己都会像以往那般尊重他。
但是在得到荣誉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身在其位，那荣誉加身时让他精神为之一震的刹那，里一圈外一圈的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从小尊敬的村长都笑得乐呵乐呵地面对他，把村里那么珍贵的东西交给自己。
那时候，他觉得世界全所未有的美好，他也想过没有请示过师傅就擅自做主脱离以往的修炼生活是不是不太好，不过也只是刹那，这点犹豫就被铺天盖地的利欲心消灭了，他心里想，说不定师傅会很欣慰地送自己和乡亲们离去呢。
况且自己也不是为了利益，他只是很享受被这么多人拥戴的感觉，他只是想守护村里的人，所以，这一切都是没有错的，所以，错的是师傅。
“回去！”许空城怒了。
可是这一下，把红衣彻底喊怒了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尊敬的师傅眼界是如此狭隘如此不识大局。
“师傅，我已经出师了，我有自己做主的权力。”红衣抬起头，怒目而睁，此刻许空城才知道红衣之前心里的挣扎有多么剧烈，那隐匿在红衣内心的叛逆，如同恶魔一样表现在双眼中。
许空城有一种无力感，自己何曾对红衣说一句话要说这么多遍，眼前的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似乎已经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回去。”许空城有气无力道。
红衣吓住了，被这突然变得虚弱无比的命令吓到，可是，下一刻他用从未有过的响度吼了一声，似乎在抗争着这些年来的权威，似乎在发泄对许空城的不满，这声音，巨大得让红衣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自己对许空城的不满有如此剧烈。
谁能想到，令行禁止的自己，居然有这样对抗师傅的一幕，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师傅，我已经比你强得多了，早在两年前我就比你强了！”
“啪”一声，很轻微，却无比清脆，比起红衣的声音来说，这一扇如同蚊子的低鸣。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凝固，许空城似乎很愤怒，但是又立刻涌出一份无力感，颤抖地指着红衣寻常修炼的后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秒，二十秒，红衣挪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后院，整个大厅只有他离开的声音。
也不全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两滴泪水，在低着的头中，不经意地出了出风头。
那专属于第一英雄的服饰，被红衣发泄地狠狠抛开。
红衣回到了后院，却没有修炼。
这个地方很快只有微微的瀑布声永不停息，众多的人头也都离开，只有愤愤不甘的红衣与五味杂陈的许空城。
红衣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红衣，每一段时间都回村里买些东西回去，然后是打扫，收拾，修炼。
不同的是红衣除了必要之外几乎不说一句话，十分沉默，偶尔修炼期间，眼中还有十足的迷茫，看着天空的云，跟着它的轨迹移动，那片走了，还有另一片。
时间经常就这样从下午过渡到傍晚，除了眼睛和头，一动也不动。
不到一个月，许空城一大早起来发现红衣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差不多一个月没动过的服饰，那专属第一英雄的。
一天两天，三天。
许空城等了红衣几天，然后就没等了，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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