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修真小说 > 呆瓜浪子 > 第二卷 人在江湖不由己 善人难做
    第二天天未亮,段干云便匆匆起床,向后山行了过去。想起昨日学到的新招,他此刻当真兴奋至极。

    伴随着清爽的晨风,段干云只觉大脑一片清明。他微叹一声,心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果是习武读书的最佳时刻。古人闻鸡起舞,今日我段干云不曾闻鸡便已起舞,岂不比古人更加勤快了……孺子若不可教,当真无人可教了。”

    想到这里,段干云哈哈大笑,只觉天地之大,仿佛此刻只有他一人起的这般早,也只有他一人是勤快的,其他人都成懒猪懒虫了。

    关凌其实起的比他更早,关凌三更时便已起床,而此刻已是四更。当他瞥到段干云的行迹,便悄悄跟了过去。看段干云一路傻笑不已,他数次险些笑出声来,只是平日严肃惯了,这才压住了心中的这股欢喜。

    一到开阔场地,段干云便闭目回忆着那些新招,待回忆的八九不离十,他才从头演练了起来。

    夹杂着新学的招式,他只觉鬼影剑法更是奥妙无穷,每一招虽多了一势,威力却是大了数倍。每招剑法都呼呼有声,听着这些声音,段干云只觉精神倍增,身姿也更加流畅了。

    待他演到大起大合之时,只见他纵跃高飞、四肢舒展,如大鹏凌空、美妙至极。一大片细微的黄沙,直随着他周身绵延起落。

    待剑法都使尽,他随手一挥,只将长剑高高的抛向半空,这招正是“鬼剑飞鸿”,望着极速高飞的长剑,他不禁呆了呆,眨眼间,长剑已高不可见。

    段干云长长叹息一声,心道:“好家伙!没想到我此刻的内力竟如此之强,若是此招刺于某人,这人即便百米之外,依然难以躲避。”

    他凌空一跃,挥手一搭剑柄,便接住了长剑。他立于黄沙,又细细品味了片刻演练的剑法,只觉每招剑法都已精熟,唯有一招剑法耍的极是生硬。

    这招便是“断月归影”。

    他一连将此招耍了数次,总觉碍手碍脚,有时竟还划破了衣衫,好在他此时精熟剑法,已无伤到自己的可能。

    他想了片刻,索性将剑柄取下,只用短剑舞动了起来。

    果然去掉剑柄,这招便十分顺手,他哈哈大笑,心道:“鬼郎君所说‘一长一短一纵横’,想来整套剑法中,长剑法只有‘鬼剑飞鸿’,短剑法莫非便是这招‘断月归影’”。

    他耍了片刻,心下暗暗嘀咕,鬼郎君昔日不曾用如此长柄剑的剑,而他剑柄之长,自是对鬼剑法的又一次开拓。

    他忽然呆在原地,心下微微有点惊奇,心道:“既然长短剑招都包含于剑法之中,那招‘纵横’剑招估计也在剑法中,莫非‘纵横’剑招便是师祖说的‘鬼哭神嚎’,否则整套剑法更无其他妙招了。”

    段干云心下思索良久,依然不知此招是哪一势,所有剑法不过十招,若此招真在剑法中,他不可能无一点察觉。难道自己剑气不足,这才无力感知此招的存在吗?

    “‘鬼剑飞鸿’处于第一招的末尾,‘断月归影’在第二招的开始……”

    段干云继续思索,突然!他想到了某种奇怪的组合,心道:“难道每一招的结尾加上每一招的开始,便是‘纵横’剑法吗?”

    想到此节,段干云匆忙依此演练了起来。

    起初耍的极是变扭,待耍了几遍,不觉顺手了起来。当练到第十次时,忽然!他只觉内力源源外流,手中长剑发出一连串的“嗡嗡”声响,仿佛随时都将脱手一般。

    段干云双手发抖,不知是自己猜错了,还是怎么了,他停住长剑,休息了片刻,便又耍起了适才所思的套路。

    只觉此种套路没有一招是防守的,招招都在进攻。待他再次习完,只觉浑身是汗。当他瞥到自己适才习剑的位置,不禁呆了呆,只见适才踏过的地面,脚印已深达数寸。

    忽然!只听有人在远处哈哈大笑了起来,段干云回头望去,便看到了关凌。

    关凌舒了一口长气,望着段干云笑道:“莫非此招,便是鬼影剑法独步天下的‘鬼哭神嚎’吗。”

    段干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望着关凌拱手笑道:“关大哥见笑了,在下只是胡乱耍耍罢了,想来我师祖毕生都无法参透,我愚鲁至极,又如何一日便能参透呢?”

    关凌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看不然,鬼剑大侠没得鬼郎君真传,自是无法参透,你既得了真传,想必参透此招,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真如关大哥所说,为何我适才练此招,却是如此滞滞。”

    关凌将右手缓缓放于段干云肩头,他微一用力,段干云只觉肩头如压了一块磨盘一般难受。

    关凌笑道:“你试着用内力抵抗我的手掌。”

    段干云使出浑身之力,只觉轻松了片刻,便又吃力了起来。没片刻功夫,他已无法抵挡。他犹豫片刻,便望着关凌问道:“关大哥!你已使了几成力道?”

    关凌哈哈大笑,微微伸出了三个指头,忽然!关凌又伸出了五根指头。

    段干云闷哼一声,只觉关凌的手掌如一座大山一般,让他几欲窒息。只听自己全身骨头“咔咔”作响,似要被压断了一般。段干云此刻只想说句停手的话,怎奈全身之力都在肩头,竟无力开口。

    片刻功夫,段干云双膝一软,瘫软在地,额头的汗水如清水般流了下来。

    关凌撤了手掌,微微一笑,问道:“怎样?”

    段干云缓了一口气,长长叹息一声,道:“关大哥!你……你这力气也太大了点吧!我若不曾习武,你这一压,只怕已把我压死了。”

    关凌哈哈大笑,片刻后才道:“凭你这点内力,焉能用得了‘鬼哭神嚎’。”

    看段干云呆望着自己,关凌续道:“据我所知,鬼哭神嚎须有极高的内力才能施展,你此刻内力不济,若强行运用,必无什么效果,若是对敌,不但无甚威力,或许还会轻易送了你这条小命。”

    段干云叹了口气,道:“内力须用十几年,方能有所得,若要运用此招,我岂不要等十几年后了。”

    关凌笑道:“有个法子,倒可快速提高内力。”

    段干云匆忙问道:“什么法子?”

    关凌笑道:“这个法子其实简单的很,就是驰骋疆场、杀敌一万。”

    段干云想了半天,依然不知如此做的原因,关凌看他不解,便继续说道:“战场非比江湖比试,每一招都不能留情,否则难免一死。也只有在战场上,你才能发挥超长的本能,时间一久,这内力自然便提升了起来。”

    段干云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关凌内力之强的原因,他随即叹道:“原来如此,那要杀多少人呢?”

    看段干云一脸茫然、心有不忍,关凌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在世,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你心地过于仁慈,只怕在江湖上更加危险。战场虽然艰苦,大家都是一刀一枪的明斗,江湖险恶,若没有极高的心智,武艺再高,只怕死的更快。”

    关凌说罢,段干云想了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他嗫嚅道:“确实如此,我这般呆傻,只怕有这身武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关凌叹息一声,拍了拍段干云的肩膀,转身笑道:“有如此武艺,本就树大招风,你却又是一个愚善的人。这个世道,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唯独懦弱不得。人可以有善行,断不可有善心,否则必将招来无数灾祸。”

    听着关凌的肺腑之言,段干云只觉拨云见日,想起昔日自己软弱所招来的灾难,他只觉关凌说的极是。正是昔日他不懂此理,才让他即不能做人,也不能做狗。夹在人狗中间,那只有任人践踏、任狗撕咬了。

    段干云长长叹息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大哥,今日我终于明白,原来善人是做不得的。”

    关凌哈哈大笑,片刻后才道:“其实,善人也非不可做,只是人不可愚善,看来你还是不甚明白。身处江湖,明白于否,也无所谓,人固有一死,天大的事,除死方休。兄弟若是愿意,不如于我一起驰骋疆场吧!咱们同心协力,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日英名流芳百世,也未尝不无可能。”

    段干云心情激荡,不等关凌说完,已单膝跪地,向他拱手朗声道:“将军在上,请受末将一拜。从今日起,我段干云誓死追随将军!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关凌听他说的极是庄严,不禁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片言只语,便已说服了段干云。他暗自心道:“我若不信你,又何必留你,量你如此呆傻,即便有二心,有如何逃的了我的法眼。”

    关凌匆忙扶起段干云,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我关凌此生有你这般致诚的异姓兄弟,当真胜过了亲兄弟。”

    关凌犹豫片刻,望了一眼东方微微发亮的天空,便望着段干云续道:“若兄弟不弃,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段干云一生孤苦,从没得到过什么人的尊敬,关凌身为大将,竟如此器重与他,他此刻当真激动非常,开心不已。他呆立良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觉眼眶缓缓湿润,不觉掉下泪来。

    关凌看他神色激动,竟流泪不止,自是有点惊讶,他心情豪迈,更不懂段干云如此激动的原因。

    段干云擦了一把眼泪,不觉鼻涕也流了下来,他又匆忙擦了一把鼻涕。

    看段干云神情狼狈,关凌不禁又哈哈大笑。他此生从没见过段干云这般有趣的人物,只觉他有点呆,更多的还是单纯可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咯咯”笑声。

    俩人回头望去,只见朱秀娇笑着奔了过来,看段干云神情恍惚,一脸茫然,朱秀抿嘴一笑,便望着关凌拱手道:“将军若不嫌弃女子,能否也跟小妹义结金兰呢?我虽身为女子,可也羡慕你这等堂堂大丈夫。”

    关凌愣了愣,哈哈笑道:“姑娘过奖了,我不过一介粗人罢了,又谈得上什么大丈夫。难得姑娘有此心意,本将军自是求之不得,焉能嫌弃呢。”

    段干云瞥了一眼朱秀,微微嗫嚅道:“小朱妹妹,你如今已是我的徒弟,又岂能和师父义结金兰呢?”

    朱秀拍了拍段干云的肩头,微微笑道:“我身为小女子,尚不在乎这等繁文缛节,你作为堂堂男儿,岂如此婆婆妈妈呢。”

    段干云只觉脸颊一阵热乎,不觉对朱秀刮目相看。想来人生在世,太在乎这些虚理,岂不太也没趣。

    段干云随即哈哈大笑,望着朱秀拱手道:“小妹说的是,既然你有此意,咱们不妨即可结拜吧。”

    朱秀环顾四周,微微笑道:“此地无香无物,咱们这般结拜,是否有点简单了。”

    段干云愣了愣,望着朱秀问道:“依小妹之见,结拜还需何等物什呢?”

    关凌微微一笑,却不搭话,他自是不在乎什么物什。朱秀笑道:“至少也该有牲畜和香烛之类的物什,否则也太草率了点。”

    段干云拍了拍大腿,哈哈笑道:“此事容易,咱们结拜在即,自是越快越好。况且此刻太阳初生,正是结拜的良辰吉时。”

    段干云说罢,便向远处飞奔而去。

    朱秀匆忙问道:“你去哪里?”

    段干云转头一笑,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这些物什。”

    清晨的微风,甚是凉爽,关凌微微瞥了一眼朱秀,看段干云离去,她似有点局促,不禁又哈哈大笑,望着朱秀道:“姑娘真要和我等结拜吗?”

    朱秀微微吐了一口气,笑道:“本姑娘既然说了,自是要结拜的,有你这般威武豪迈的大哥,真是本姑娘前世的造化。”

    关凌微微一笑,拱手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有你这般冰雪聪明、美丽非凡的妹子,当真是我关凌的造化才对。”

    朱秀脸颊微红,只盼段干云早点回来,她回头张望,但见段干云在远处纵飞高越,也不知准备什么物什。

    段干云片刻功夫,便匆忙来到俩人身旁,拱手说道:“关大哥、朱小妹,我已准备妥当,咱们这就结拜去吧。”

    段干云说罢,便转身向一处高高的沙头奔去,关凌微微一笑,便和朱秀追了过去。

    三人走到沙头,在微微的一点晨光下,但见地上插了两支指头粗细的木棍,木棍已被他点燃,正冒着浓浓青烟。

    木棍前方,还摆了一只一剖为二的蜥蜴。此物什周围,又用细沙围了一个长方形的圈子,看似便是桌子一般。

    看到如此场景,关凌大笑不已,他此刻当真有点佩服段干云的想象了。朱秀只是微微一笑,此地荒凉至极,能有这些物什,至少好过没有。

    段干云指了指木棍,望着二人笑道:“这两根木棍,全当是咱们的香烛。这只蜥蜴……”

    朱秀抿嘴一笑,续道:“这定是咱们祭天的牲畜了,二哥,你可真是个人才,这样的物什,估计也只有你能想的出了。”

    段干云哈哈一笑,望着朱秀拱手道:“过奖过奖,在下只是以物代物罢了。”

    关凌哈哈大笑,道:“好个以物代物,虽说有点简陋,但也颇具大气,咱们这就结拜吧。”

    关凌说罢,率先跪在了沙地上,段干云和朱秀相继跪在他左右。

    “苍天在上,日月为鉴,我关凌今日跟段干云、朱秀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关凌说罢,朱秀望着天空拱手朗声道:“苍天在上,日月为鉴。小女朱秀,今日于关凌、段干云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段干云望了一眼关凌和朱秀,看他们甚是庄肃,微微叹息一声,心下欢喜不已,暗暗忖道:“我段干云懦弱无能,不料竟和威武的关大哥、绝美的朱秀妹妹结拜。人生至此,死而无憾。”

    看段干云兀自发呆,朱秀说罢,便向他的头顶扔了一个小石子,嘻嘻笑道:“二哥,你怎还不发誓,难不成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吗?”

    看段干云比关凌小点,比自己却大点,朱秀只得称他是二哥了。叫了数次,不觉也习惯了。

    段干云敲了敲脑袋,哈哈笑道:“失礼失礼,我欢喜尚且不及,又哪来什么后顾之忧,于两位结拜,我当真是三生有幸。”。

    段干云说罢,便望着天空,拱手朗声道:“黄天在上,大地在下,我段干云和关大哥、小朱妹妹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我当。有背此言,人神共诛,死后永不超生。”

    段干云适才发呆,自是没听清关凌和朱秀的誓言。俩人听段干云的誓言不同,不禁同时嬉笑了起来。听他有一人担当的言语,不觉对他的义气极是佩服。段干云只道他们也和自己一般开心,也哈哈大笑。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