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没办法。”冯非常两手一摊，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要是凶手真的是岩庄的下人，因为我的疏忽趁乱跑了，那圣上责罚下来，我也吃罪不起。现在也只能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错放一个的态度，先把他们尽数关押起来再做调查了。只有岩庄的李管家没有下狱，毕竟他熟悉岩庄的一草一木，很多事情还要依仗他。不过我也把他放到庄子门口的门房里了，那里有两个大理寺的人看着他，不虞他会逃跑。现在岩庄里的几个下人都是我从附近临时招徕的，自然不如岩庄原本的下人那样乖巧伶俐。”
“那些秦大人邀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呢？冯大人该不会把他们也尽数下狱了吧？”杜群又问。
“那倒没有。秦大人邀来的宾客里有不少都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个冯某也得罪不起。”冯非常说得也非常坦诚，“我特意调了一些车马，把这些宾客全部载运回洛阳。等他们到了洛阳，我惹得起的那些宾客就先关进洛阳的牢房里，当然我已经叮嘱了那边的狱卒，对这些客人要客客气气的。至于那些我惹不起的，也只能把他们送回各自府上，然后安排几个差役守在门口保护他们的安全了。”他口中的保护安全肯定是监视的意思了。
“怪不得我这次进岩庄以后就没见到什么人，原来都被冯大人打进牢房了。”杜群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说实话，他心里对冯非常这种随意把人下狱的做法很不认同，但也能理解冯非常。毕竟这是圣上下诏过问的案子，若是真出了闪失，冯非常也没法交代。让杜群有些不解的是，秦西鉴虽说是朝廷命官，可也只是一个录事参军，从分量来说还远没达到上达天听的地步，到底是什么让圣上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冯非常不过是大理寺的少卿，却一下把这么多人打入牢房，又把那些洛阳城显贵们监视起来，这种大动作要说后面没有圣上的支持，杜群打死都不相信。
“杜公子，这次有什么收获么？找到那几个色目人了么？”
房剑卿的话打断了杜群的思绪，他一抬头刚好对上房剑卿饱含着殷切期望的目光，顿时感觉有些对不住房剑卿：“这次追踪的结果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房剑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他们毕竟是连夜赶路，追不上他们也属正常。非常，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发下海捕文书，快马加鞭让人知会各关口c城镇的守军和衙役，留心这几个色目人。”
“房大人，那两个色目人我倒是追上了，从岩庄消失的那两个胡姬也找到了，确实和那两个色目人在一起。不过她们并不是被拐走的，秦大人似乎也不是被色目人杀害的。”接着杜群便把塞尚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房剑卿和冯非常，又把自己关于杀害胡风和秦西鉴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学生有负大人重托，请大人责罚。”杜群是确实心中有愧，房剑卿作为朝廷大员，无条件地信任他这个无名卒，甚至还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与自己同行护自己周全，自己却没有什么收获，实在是心中有愧。
“杜公子这话就差了，我看这一次杨柳集之行收获颇丰啊。”房剑卿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虽然没有找到对的那条路，但至少确认了色目人这条路走不通。”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头望着冯非常：“非常，大理寺提点天下刑狱，若是长安真的发生这等灭门的惨案大理寺总不至于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吧？”
“听杜公子方才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两月之前，确实有长安那边的文书报送到大理寺，说是有两桩大案，一桩案子是在醉风楼里死了一个妓女和一个丝绸商人，在同一天夜里城里的一家刘姓富户惨遭灭门之祸，更让人咋舌的是被灭门的刘姓富户和在醉风楼被杀的商人是叔侄关系。因为这一层关系，这两桩案子当时在大理寺里也传得沸沸扬扬，引起了诸多猜测。差不多半月前长安那边又有文书来报，说这两桩案子已经破了，行凶的是刘家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因为在生意场上落了下风，不忿之下请了几个江洋大盗犯下这桩罪行。”
“这几个江洋大盗已经被捉拿归案了么？”杜群皱着眉头问道。
冯非常听杜群这么一问，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苦笑了一下：“按照长安那边的说法，那几个江洋大盗收了银子得手之后就离开长安远遁他方，根本无从寻找。递上来的文书里也有犯人的供词，我粗粗看了，不少关键的地方也说得含糊不清，让人疑窦丛生，大理寺里正有重审此案的想法。”
房剑卿早年也在大理寺任职过，对刑狱里的积弊知道得清清楚楚，听冯非常这么说，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样来看，那个色目人所言不虚，鼎泰和的刘循和刘辩一家子确是他们所杀。那个被长安衙门打入牢里的商人应该是被冤枉的，民心似铁c官法如炉，屈打成招的事情我是见得多了。非常，这个事情你还是要上心一下，到时候我也会和大理寺的王大人提一下，赶紧把人给放了。”
冯非常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房大人，那几个杀人的色目人怎么办？”
房剑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在长安城里犯下如此大案，总不能就这样算了，还是要让衙门有司派遣捕快追捕。不过从杜公子说的情况来看，那几个色目人不仅行事心狠辣，而且身手极好，衙役捕快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能不能在他们逃离之前将他们绳之以法就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
说完这话以后房剑卿的情绪明显不高，杜群便把话题岔开：“房大人c冯大人，不知道岩庄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这话一问出口，房剑卿和冯非常两人的脸色都是一黯。
“今早你们离开没多久后，就又多了一个受害者。”说话的是房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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