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音双眼不知觉间流出无数泪珠，越流心中某处就越觉得释放，于是大声喊，哭着说：“这种人生！我够了啊！够了啊！”
视线直直被那白沉如雪的山顶吸引，心里有声音说：“那里有什么嘛！男人都是这样，只为了自己，只要女人不需要了，不重要了，就可以一脚踢走。世上还有比这更冷漠的生物吗？冷漠，呵，身边的这个男人又哪是一个冷漠就可以描述！简直是冰！”
“是零下一千度的冰啊！”聪音喊了出来。她觉得身边的那个用黑帽子黑衣服遮住自己一切的男人听懂了。
那个男人没有动，只有风撕扯他衣服的声音。
聪音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是觉得那座山很漂亮，眼眶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就好像一个被堵住了很久的水管，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疏通了，所以涓涓的就好像溪流一样在她的脸上流淌。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什么都不该期许，只要听别人的就好。但是来到这里，她突然想活得任性一点。
她还想说什么，回头一看，那男子已经往大山里走了。她叹了口气。
“果然我控制不了任何人，只能被他们控制。”
聪音还是跟了上去。两人在广阔的草原上走了很久，直到天黑了，才看见前面似乎有块废墟。
那是清朝留下的一座城墙，聪音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种衣服也就那个时候的人才穿吧。就像一种被囚禁的奴隶穿的一样，可这种衣服，是要给女人们穿的啊！难道女人就没有任何权力吗？连自己喜欢的衣服也不行吗？”
她在呼呼的风中抚着那块摇摆狂舞的破布，眼睛就像看穿了它一样。
“这里，你觉得很熟悉？”
男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聪音觉得他似乎温柔了许多。
“不。我觉得很陌生，只是心里觉得很舒服。也许我喜欢这种荒凉的地方。”
“我们走吧。”
“去哪里？已经天黑了还要再走吗？我觉得这里很好，啊！那个地方我最喜欢，我要在那儿睡！”
聪音跳着过去，在发黄发黑破烂的城墙洞里卧下，她这时才想起来走了一天了，可是肚子一点儿不饿。
“算啦！早就知道这是个梦嘛！不管啦，让我体会一下梦中的梦境吧！”
她自言自语，说着就要睡去。
男子走过来了，在她身边停住。
“没有你的位置了，这里也没多好，串风，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男子没有言语，好像还在看着她。聪音觉得很满足，自己任性得十分惬意。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过不久它的主人就回来了。”
“主人？”聪音坐了起来，瞧着他。只见他的脸上，有无数刀痕。
她哑住了，想说话却一点儿也不敢。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刀疤吗？本来就有，什么叫好好的？”
“可早上”聪音觉得还是算了，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这就是梦境该有的东西嘛，该在某些时候出现的东西就该是合乎内心的，这又不是现实。
“所以呢？主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边有很多尸体，有些还是刚被挖开过的。”
他说的是挖，聪音相信自己没听错，男人的表情也不像在说谎，即使是这样的梦，她也不想早点就醒，如果是最后把它做成了噩梦，那就更不好了。
“好吧！那咱们就接着走吧。”
他们就这样又继续往大山前进。已近午夜时分，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的树林。远远的地方，本该有野狼孤嚎的地方，却出奇的安静。聪音觉得梦境也应该有点现实的味道吧，不然这样不是很无趣？
“这叫做什么山？”他们进林子之前聪音又这样问道。
“狐山。”
聪音还是不厚道的笑了，她本来很后悔问了这么一句，毕竟这里是梦嘛。可男人的回答还是让她忍俊不禁。
“还有这样假模假样的山。”她心里想，却还是乖巧的问：“怎么？这里有一堆狐狸吗？”
“狐狸不知道有没有，只是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的狐狸很精，所以没人敢进来，许多人被狐狸耍了，还有人失踪了。”
“那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吧，等天亮了再进去。”
男子也同意了，就在一棵树旁坐下，倚住，闭上了眼睛。聪音就原地坐下，虽然在林子的外围，但是朗朗的月色还是那样撩人，周遭的静谧也让她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她突然想进林子走走，准确的来说，她似乎被林子的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给吸引了，那里一片漆黑，但像在拉扯她，告诉她说：“快来！快来！这里有你要的答案。”
聪音还是觉得，比起里面的声音，睡在树下的男人似乎更加可靠。她小声的说：“你听见里面的声音了吗？”
“那是狐狸的把戏。它在骗你进去，然后戏耍你一番。”
聪音也觉得是这样，可是她还是想进去看看。她坐在草地上，却一点安分不下来，总是窸窸窣窣的弄出点声音。男子起来了，告诉她说：“走吧！还是往山上去。”
聪音心里开心极了，可为什么这样开心她不明白，一方面觉得她自己似乎看错了男人，一方面又觉得林子里真的有好玩的。
他们往林子里走去，不知觉已经进到里面，四周安静的出奇，又一片漆黑，远处也没有光亮，走路都像在闭着眼睛摸索，聪音越走越累，还是觉得算了，刚才听到的声音也找不到了。
“就这样休息一会儿吧，我好像困了。”
她很快就睡着了，也不记得睡前男人说过什么。但好像他说了什么，聪音没听清楚。
这是她早上醒来发现男人不见了才触发的回忆。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到真正的现实，可一觉醒来还是在那个林子。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树梢，林子里的各种树很高大，散射下来，时常能看见彩虹一样的斑斓，落在树叶上，或者是树干上。
虽然找不到那个男人了，可聪音觉得大山里好极了，她漫步在树林当中，被无数的生命包围的时候，似乎自己也被注入了活力，心灵上曾经的那些伤痛也都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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