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明末美僮传奇 >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雷声,在座的一些文武官员悚然起身,有的

    还大喊道:“贼军攻城了!”

    袁继咸走到门外,只见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雷鸣电闪,一阵

    大风过后,这雨点便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他心里恼怒,不就是打雷闪电嘛,这帮人平素看着还挺稳当的,怎地稍有风吹草动便乱了方寸?

    他回到厅里,双目冷冷地向四周扫了一下,众人此时已知晓窗外发生何事,都有些羞赧,加上总督大人的余威,一个个赶紧在座位上坐好。

    张世勋也扫了一下众人,眼里饱含轻蔑,他向袁继咸拱了拱手,“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末将便先告退了”

    说完也没后退几步再转身,而是直接甩了甩袖子转身便离开了大厅,惹得在座的诸位文官一个个破口大骂,“跋扈!”c“粗鄙武夫!”c“”

    没想到此时张世勋刚刚走到门外,听了众人的言论,突然又回来了。

    “你等倒是斯文人,一个个满腹经纶,如果能用一肚子书袋骂退城外的贼军,我老张就服了,事后一定向诸位磕头赔罪,不过在此之前,先闭上你等的臭嘴,一旁好好瞧着我等粗鄙武夫是如何杀敌的!”

    他用手指指着众人,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大雨一连下了三日方才放晴。

    长江下游,离九江约莫八百里的南京城最近也是笼罩在一片闷热的天气里,今天下午雨势稍歇,晚上难得的出现了久违的的习习凉风,江面上c湖面上更是如此。

    一时间,城池西边c内外城之间的秦淮河上游船如织,城里的达官贵人c富商豪绅纷纷坐着自家的船只或者河上的花船,迎着凉风,成群,拥着女眷或乐妓,喝着花酒,听着小曲,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

    也有高雅的,文士,一唱一和,或慷慨激昂,或婉转流连,配着船上纱灯朦胧的灯影,船娘的桨声,朦胧的月色,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秦淮河中间的莫愁湖却是一片寂静,偌大的湖面,只有少许船只在上面,其中一艘正是秦淮河畔最大的c名曰“汉宫秋”的画舫,画舫里灯火通明,在偌大的湖面煞是惹眼。

    画舫的周围也零零散散停泊着几艘船只,仔细一瞧,竟是兵部直属的水师船只。

    能用兵部的水师船只为这艘画舫保驾护航,这船上的人来头肯定不一般。

    画舫分为两层,一层有大群人围着六张桌子正在吃酒赏湖,船头c船尾侍立着一些小厮c婆子,看模样这些吃酒的人多半是幕僚c下人,汉宫秋船上号称有十二名伎,同是又是一个南曲班子,此时这一层却没有她们的踪影。

    “云想衣裳花想容,美人图画领春风。流莺巧作周遮语,痴蝶深穿宛转丛”

    这时画舫二楼一阵曼妙的歌声传来,唱的正是当朝兵部尚书阮大铖的名作《燕子笺》里的一段,歌声犹如雏莺试啼,清脆婉转,又似初尝滋味的少妇于深闺浅唱,媚态横生。

    一时一楼的众人都停下来陶醉其中c细细品尝,唱到动情处,有人禁不住喊了一声“好!”,这时众人都醒过来了,瞪着那人,眼中都有怒火。

    那人作书生打扮,约莫三十上下,见自己闯了大祸,赶紧来到中间那桌一位一位约莫五十上下的文士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还请席先生救我!”

    那文士正欲作答,突从二楼传来一声:“何人如此大胆?!”

    声音低沉c悦耳,还有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席先生一听此言,面色不禁一变,赶紧来到船舷边,俯首作揖道:“回禀东翁,是刚入府不久的张小哥一时饮多了,情不自禁所致”

    “沉了!”

    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余地,席先生一听面色又是一变,此时中断的歌唱又开始了,似乎一楼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们无关,不过从唱腔里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那姓张的书生正欲大呼讨饶,一旁穿黑衣的家丁赶紧向他嘴里塞入一团破布,接着用麻绳将他紧紧绑住,还连着一块压舱用的大石,生怕就此将他推入水中弄出的声响引起上面的人的不快,用一根绳子吊着将他放入水中,还用一根叉竹帘的叉子将他死死往水下按,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生大的声响。

    二楼。

    整座船舱只有一桌,桌边坐着两人,都约莫五六十岁,一位年纪略小一些坐在上首,另一位大一些的坐在下首,一旁侍立着七八位侍女,其中一位约莫三十上下,长得丰腴可人,一双媚眼滴溜溜乱转,正是这画舫的的主人,以前是南京勋臣忻城伯赵之龙的相好,弘光朝初立,又投了明末的戏曲名家当朝兵部尚书阮大铖。

    这年纪大一些的便是阮大铖,年纪小一些的则是当朝首辅c东阁大学士马士英,两人相交莫逆,白日里阮大铖在马士英府上正在汇报九江c南昌的战事,因天气闷热,两人都有些心烦意乱,待得雨势稍歇后,阮大铖提议不如到清风徐徐的湖面上继续商议,马士英同意了,两人便换了便装,两顶小轿一路来到莫愁湖上。

    一楼的多是两人的幕僚c扈从,刚才发出喝声的便是马士英。

    “风吹雨过百花残,香闺春梦寒。起来无力倚栏杆,丹青放眼看。扬翠袖,伴红衫,莺娇蝶也憨。几时相会在巫山?丽儿画一般。”

    船上的乐妓仍在咿咿呀呀地唱着,两人一时忘了大事,继续微闭双眼c伴着凉风欣赏,听到“丽儿画一般”那句,阮大铖皱了一下眉头,对面的马士英也感受到了,那画舫的班主正欲呵斥,阮大铖说道:“罢了,藕官儿毕竟年小,未能领会个中三味,待她大一些便好了”

    说完举起酒杯对马士英说道:“元辅,不如屏退左右,我等继续商议江西之事吧”

    马士英点点头,挥手过后,一船人退得干干净净。

    “圆海有何高见?”

    “元辅,九江重镇,不得不救,不过江北的人马不易轻动,江南的人马不多,不过池州的方国安部还是可以抽调一些人马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让方国安部去救援九江?”

    “不止如此”

    “哦?”

    “如今史宪之督师江北,以元辅之见,何人可以依托”

    听到此话,马士英不禁拈须沉思,半晌才道:“黄靖南遮护凤阳c江左,不可轻动,刘东平c刘广昌不会听他的,他能调得动的也就是那翻山鹞子高兴平了”

    阮大铖也微笑道:“元辅明见万里,那高兴平大军困于扬州左近,史宪之前几日还上书要将他调到徐州,有了根本之地,这翻山鹞子一定会感恩戴德,翻山鹞子出自闯贼,骁勇善战,没准真能让他打出一片天下”

    马士英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平白便宜了史宪之,眼下九江危急,何不让高兴平带领大军去救援?如果他能完成救援,就封他为江西总兵,驻扎南昌,可不比徐州好百倍?如此一来,翻山鹞子一定会对我等感激涕零”

    “那徐州?”

    “太子太保c凤泗总兵牟文绶德高望重,忠君爱国,其次子国栋子承父业,也骁勇善战,不如封为总兵,让其镇守徐州,驻守寿州一带的刘广昌原是牟文绶麾下的人马,徐州有变,驻扎寿州的刘广昌也不会坐视,岂不两全?”

    阮大铖长揖到地,“元辅高见,圆海不如远矣”

    马士英拈须微笑道:“就怕这翻山鹞子不愿去救援”

    阮大铖却道:“元辅勿忧,安庆府以南,长江对岸,东流c建德两县,尚没有大军驻扎,就先让高兴平去驻扎,两县临近江西,还可作为高兴平的后方之地”

    马士英道:“就怕恼了方国安,这厮性子暴虐,不是个好相与的”

    阮大铖道:“恶人还得有恶人磨,方国安暴虐,翻山鹞子正好克他,十个方国安也不是一个翻山鹞子的对手,再说了,徽州府临近江西浮梁县,就把徽州府的进项也让给方国安,并让他派驻部分兵力到徽州府,一旦有变,方国安还可以从徽州进军江西,有翻山鹞子与方国安联手,大事济矣”

    “还不止”

    “哦?元辅还有何见教?”

    “圆海,翻山鹞子此去东流,他手下有三万人马,多是骄横之辈,从陆路走的话,若是走江北,必然恶了黄靖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于国于民都不利,若是从江南走,又必定生灵涂炭”

    “那就只能走水路了,可惜黄蜚与高杰不合,如此就只能出动郑鸿逵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阮大铖眼睛一亮。

    马士英长叹一声,“如果出动黄蜚,翻山鹞子非但去不了江西,反而有性命之忧,并且黄蜚与黄靖南交情匪浅,一旦二人联手对付高兴平,于国于民大不利啊”

    阮大铖作为兵部尚书,对于高杰c黄得功c黄蜚之间的往事自然清楚,以前黄蜚从辽东南下时,黄得功带着三百骑去高邮迎他,没想到高杰从半路杀出,差点要了黄得功的命,自此两人便结下大仇。

    “大人不止是这个意思吧”

    “嘿嘿,郑家的船队纵横海上十几年,几乎没有敌手,何况区区大江,郑鸿逵深受国恩,也该出来为国家做做事了,听闻那献贼余孽几乎灭了武昌水师,水上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能扼控江面,西贼便大事去矣,我等想从何处上岸进剿便从何处,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捉襟见肘了”

    “大人高见,郑家船队能出手,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一旦收复九江c武昌,再下湖南之地,元辅一个运筹帷幄,再加一个识人之能肯定跑不了”

    “哈哈,那里那里,如今国事艰危,我等身为朝廷大臣,自然要为国事殚精竭虑以报圣天子知遇之恩”

    “元辅大人如此忧心国事,实乃我辈楷模,下官佩服c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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