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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还背不出来？”瘦弱的中年人望着面前低着头不吭声的小女孩，恨铁不成钢地道，“手伸出来。”
小女孩伸出手，竹尺重重地打在小女孩的手心上，她噙着泪水，抿着嘴始终不吭声。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一道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小天你在干嘛？还不快来！”
小女孩转过头去，只看见了小男孩向前跑去的背影，她转回头，继续看着脚尖不说话，却错过了小男孩回头朝她做的鬼脸。
小男孩心想，这么简单的诗都背不完，真是个小笨蛋，我可不和这么笨的人做朋友。
那是长天第一次见到顾羽，那年他们五岁。
谁也不知道，此后数年他们之间会在无数次错过中渐行渐远。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长天这个名字传遍洪荒之时，他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当年刚搬来小镇时，他不是整日待在书房，而是出门玩耍，会不会早点和顾羽成为朋友？
他坐在书房看墙外灿烂的桃花时，桃树下喧闹的嬉戏声里是不是有一个小顾羽？
如果他选择正视自己的内心，而不是逃避，那他是不是已经娶少女为妻？
西南的女子十四五岁就嫁人了，顾羽早在十三岁时就嚷着要把他绑回寨子里当压寨夫君，如果那时他告诉她他也是喜欢她的，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娶她回家，她也不会遇见那场大火？
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人生也没有如果。
他曾经以为日子还很长，他还可以继续捉弄顾羽好多年，有朝一日他可以学成文武艺，卖身帝王家，他想总有一天他可以解决木凉寨人世代不得离开西南的束缚。
他三岁读诗书，五岁善属文，他从小天资聪颖，一手颜体风骨凛然，他想他总有一天能重振门楣，位极人臣。
所以，他不急，尽管每次顾羽红着脸还要装着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时，他的心仿佛要跳了出来，但他仍然会一副嫌弃的表情，翻着白眼看她。
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至少在没有能力之前，不能轻易许诺。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大厦倾塌，山河破碎，他心爱的女孩死在了那场漫天的大火里。
……
长天从小跟着他的祖父读书，这世上最了解长天的人莫过于他祖父。
所以每当顾羽来找长天玩时，哪怕长天表现得再不耐烦，长天的祖父也会给顾羽准备许多好吃的小点心。
长天的祖父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每次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都很开心，这对于自家少年老成的孙子来说，实在难得。
小时候的长天总是抱着光耀门楣的念头，整日里待在书房读书，丝毫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可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姑娘，长天生气的次数越发多了，大笑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越来越像个轻狂张扬的少年人。
所以那场大火之后，长天的祖父最清楚不过长天的变化。
他沉默的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不说。
当长天向他告辞离开小镇时，他将长天小时候最眼馋的前朝书法大师的字帖赠予他，不管是小时候努力读书以科举为目标的长天，还是现在这个决心上山求仙的长天，他都感到骄傲，君子行于世，但求问心无愧。
于是，他告诉长天，如果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而长天仍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那就去黑山谷的西边，找到一块黄石，若有缘在那里碰见一个白胡子老人，便拿出家传的玉佩，到时就会得偿所愿，只要付得起代价。
……
长天跪在地上，汗水一滴一滴流下，打湿了面前的泥土，他神色苍白，膝盖已经跪到麻木，整个人都在打颤，摇摇欲坠。
但他仍然努力挺着脊梁，声音沙哑地道：“请先生教我。”
他没有遇见那位老人，但他找到了黄石，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都愿意。
“哎哟，你这个年轻人跪在这里拜一个石头干什么？”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长天身后响起，他艰难的转过身，看着面前有着花白头发花白胡子，穿着布衣草鞋的老人笑了笑，晕了过去。
老人摇摇头，挥手将长天漂浮至空中，朝西而去，云雾缭绕，神鸟携环。
长天偷偷睁开了眼睛，看见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心想祖父认识的果然是位老神仙。
老人走至一茅草屋前，对长天道：“行了，别装了。”
长天睁眼，腼腆一笑，再次跪在老人面前道：“还请先生谅解，是晚辈冒犯了。但事出有因，这是晚辈的家传玉佩，还请先生教我。”
长天拿出玉佩，然而老人却没有接，而是看着长天道：“你可知做我的徒弟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辈知道。”
“那你能给我什么？”
“还请先生将一生所学，皆数传给晚辈，十年之后，晚辈甘愿成为先生破境的养料。”
老人闻言，目露精光，他直直的望向长天，强迫的威压袭来，长天却仍然直挺着脊梁，哪怕头被压至地上，背脊仍然笔直。
“倒是有骨气。”语罢，威压骤然消失，老人却仍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你祖父可知道你的打算？”
“晚辈离家之前，祖父告诉我说不后悔就好。”
“若是你能把我这一身本领学去，以你的资质，十年之后你必是无障致臻境界，到时让你身死道消，永世不得入轮回，你当真不悔？即使你不向我学艺，以你的资质，十年之后至少也是大宗师境界。修道之人最不缺的就是岁月，你又何必着急？”
长天看着老人，神情坚定地道：“我要向一些人讨个公道，十年之后天下将定，到时我的机会就没有了。”
“即使你拜入我门下，也需用三年的时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
富贵拿着丹药，看了许久，最后仰头吃下，三年就三年，他正好用这西昊女婿的身份建一条商道出来。
从前顾羽喜欢你，我也就不和你争了，可是给她报仇这事，却万万不能再让了。
少年人不懂爱情，一爱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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