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老耿，出事了！”
行政大楼的校长室内，耿天华正带着老花眼镜查看这一届新生的资料，忽然听到门外副校的声音。
罗云生随即推门进入，着急道：“老耿，几分钟前，学院里竟然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斗殴事件，我正准备带人过去呢，结果就被游义那小子拦住了，说是你特地叮嘱的？”
耿天华拿下老花眼镜，轻松道：“哎，着什么急，你小罗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么点事就把你慌成这样？”
罗云生两手直比划，着急道：“不是老耿，是大规模的斗殴啊！
我们天翔学院建校以来还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以前你不是严令禁止私斗么，现在几百个学生都打成一团了，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学生要是因此受了重伤，我们也没法交代啊。”
耿天华招了招手，示意罗云生冷静一下，“小罗，你先坐。
你的担忧我都知道，我也让小邱带人过去看了，受伤的学生我也都让人送到校医室了，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碍。”
“这不是没大碍的事，这是违反”
罗云生刚想再提醒一句，忽然眉头一皱，站起来怪异道：“嘶不对呀，老耿，平时你早就把闹事的学生一查到底了，怎么今天好像换了个魂似的。
嗯？不会因为是陈平那个学生，你就开一面吧。
老耿，这我可得好好说说了，虽然他之前出了不少力，可是这得归，不能混为一谈啊，你说”
“哎哎哎，小罗，你先坐下，先坐下。”
好不容易让罗云生的屁股又落回到板凳上，耿天华像个小区里象棋比赛耍赖的老头一般，一双眼睛饱含笑意：
“小罗啊，我刚才已经从小邱那里了解过了，除了地上的伤者，也就看到陈平还站在那里。
陈平还说，这回的大规模斗殴，实际上只有他和那些人参与，也就是说，这次是一个人和两百多号人之间的纠纷。
那些伤者我们都送到校医室了，剩下不是只能逮住陈平了？
那么按照校规，我把他往禁闭室里一送，这事暂时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然后其他人来朝我一打听，孤身一人的陈平仅仅因为打完还站着，我就把这位被两百号人围堵的新生给抓了，剩下那么多结群的学生因为实力不济负了伤，反倒是屁事也没有。
到时候别人怎么说我们？他们要说我们这些管事的人就图利索，也不分青红皂白。
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罗云生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诧地问道：“老耿，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陈平一个人和两百多号人打起来，最后居然还是他站着？”
耿天华忽然一拍桌子，佯装忿怒地说道：“对啊，我当时也是你这个表情。
两百多号人，竟然被一个新生打穿了。
这要是传出去，那才真叫人笑掉大牙，别人还以为我耿天华的学校里专门培养沙袋呢。
我当时一听这个结果，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立马让二三四级的辅导员过来开会，给那些学生的课程来个翻倍。
你说，我们对外也自诩名校，马上就是年底的交流赛了，到时候把这群娃娃往外一拉，别人是台下十年功，他们倒是台上三分钟。
我们怎么和他们殷切期盼的父母交代，怎么和每年分配给我们这么多资源的联盟委员会交代？”
罗云生一时间竟然被耿天华给说糊涂了，顺着后者的思路越跑越偏，几乎就要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一边捋着两片小胡子，一边迟疑地问道：“那这件事，陈平就不追究了？”
耿天华两手一摊，反问道：“一个打穿两百个老生的新生，你见过没？”
罗云生感觉脑子有点懵，只是摇了摇头。
“要是传到修协那里，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人跟我们要那学生的资料，说不定一两年后就特招过去了？”
罗云生沉吟几秒，又点了点头。
“那不就结了？”耿天华两手一拍，接着说道：“小罗，放心吧，我虽然有段时间不在学校，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会处理好的。”
还在思索着什么，罗云生就被耿天华送出了办公室，临走前嘴里还嘟哝着：“嘶两百多号人竟然被一个新生打败了，是该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罗云生远去的背影，耿天华两手一背，再次返回了校长室。
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灯火，紧锁的双眉似乎预示着他内心的纠结。
助理许良又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看到老师正皱眉苦思，关切地问道：“老师，你不是已经决定了么，怎么还有很多心事似的？”
耿天华叹了口气道：“我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说句不见外的话，就连当初的你都没能让我这么吃惊。”
许良半眯着月牙眼，又问道：“天翔学院有这样的学生不是更应该高兴么，老师你却好像有些担忧。”
耿天华瞳孔微动，似乎在回忆过往某件事：“我担心呐，我担心自己的学院能不能培养好这样的人才，万一这样的苗子毁在我手里，我是真的没脸去见过往那些老战友。”
话一出口，许良知道，耿天华又想起叛敌的聂炎了。
当初聂炎与聂林一起进入的天翔学院，一起被称为许良之后的天才，也是毕业后一起留任天翔的教官。
而聂炎叛敌也给耿天华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乃至他时常反思，在前者心路历程的变化中，自己的学院和一众前辈又扮演着怎么的角色？
或许没有人可以完全地置身事外
如今陈平这个超级新生的出现，更是让耿天华不得不慎重。
看到老校长一副愁容，许良立马转移了话题：“老师，那年底的交流赛，陈平肯定是要安排的吧？”
耿天华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他是肯定不能缺席交流赛的，我看过他的资料，没有任何的大背景，文化大学之前的修炼也都是业余程度，而交流赛对他来说是个拓宽眼界的大好机会，对他的成长很有必要。”
许良又问道：“那老师之前说过的猎人计划是不是也把他算在内了？”
耿天华看着玻璃上反映的自己，点头道：“嗯，作为一个退役的老军，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希望部队的人才越多越好。
你也知道我的偏执和老思想，要是让这么一个好苗子去开什么武馆，打那种毫无意义的直播表演赛，又或是整天刻在广告牌上，我是真觉得可惜。
但我们也不能强求一个学生的未来选择，我们只是引路人，不是造路人，到底怎么选还得看他。
有没有那份抛弃优越物质条件，转而投入血腥战场的勇气和信仰，这些不是你我能强行灌输的。”
许良两眼一弯，心领神会地笑道：“老师，恐怕你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嗯？”
耿天华双眉一抬，转身吃惊道：“哈哈哈，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观察呀。
没错，虽然我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但我希望将他的思想觉悟先炼成一块好钢，就算他坚持不参军，相信以后出了校门，也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而聂炎那样的事，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了
总之，离选拔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就看老天爷帮不帮我这个自私的老头子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