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陌上新桑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摧毁 2
    这样说着,慕容僰就退开身来,抬手让跟在身后的李太医上前来给殷逐离诊脉。李太医原本就是刚从殷逐离帐中离开的,尚且还未走到自己的帐子,就又被唤了过来,但是却还是欢喜的。毕竟宸妃娘娘,这般重的伤势,这三天醒过来了,也算是身体底子好了的。

    李太医笑了笑,便整理了物件上来诊脉,须臾之后,眉眼间依然是放松的。诊完脉,转身朝慕容僰行礼“君上,宸妃娘娘,这几天身体恢复的还是不错的,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了的,只需回宫之后,慢慢将养半年身子便也就好了。”

    荷沅的脸上有了喜色“那李太医,我们家娘娘这右肩,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万一,万一还能练武呢?荷沅心里抱着一丝希望的,但是却看到李太医的脸上笑意淡了下去,“宸妃娘娘这个右肩,微臣前几日处理之时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若是日后恢复得好的话,日常活动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却还是容易落下病根,哪怕是这里的病好了之后,想是到了阴雨不断地天气,亦或是天气冷的时候,关节处难免会有些疼痛的。”

    殷逐离一直在听李太医的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是极为平淡的事,就好像是这样而已。慕容僰现如今已是没有了刚才初到殷逐离帐中的惊喜,现如今也是面上不显露表情,一双眼睛深的像一汪寒潭。他看了殷逐离一眼“如此便好好养着,无妨的,日后之时,慢慢将养身子,先将身子养好吧。”殷逐离抬眼看了一眼慕容僰,许久之后收回了视线,又点点头,笑了一下,就这样默默的承认了这个结果。

    奇怪的是,不管是在这里的谁,都绝口不提殷逐离流产的事情,就算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李太医前几日就已经尽数交代给了荷沅,让它细细照顾着殷逐离,但是现在这种那个时候,他也是不敢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的,只是收好了就诊的工具“君上,娘娘,那微臣就先去看看药方子,宸妃娘娘这几日病情较前几日轻,这药方子也是要及时更改的。”

    慕容僰正细细摸着衣袍袖口的纹路,那些金线描的边,在他手中起起伏伏,“那李太医便退下吧,近些日子来,辛苦了。”

    李太医又跪在地上,“君上这般说倒是让老臣惶恐了,近几日诊治宸妃娘娘本就是微臣职责所在,怎么担得起辛苦二字?君上折煞老臣了。老臣先退下,改好药方子,煎好药之后再给娘娘送来。娘娘切忌忧思过重,这往后,只需将心思万万放在一旁,只是安心养病就好了。”

    殷逐离点了一下头,面上尽是平和。李太医抬眼看了一眼,见殷逐离是这样的,便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帐内三人相顾无声,气氛些许有些尴尬。这时荷沅见空气这般尴尬,直想先离开“想必娘娘这昏睡了这许多天,应该肚子也是饿了的,奴婢这就先出去,让厨房做些粥来。”说完之后,又抬眼看了一下慕容僰,见后者没什么表现,连忙把急救的眼光投向了殷逐离。殷逐离想了想,笑了,朝着荷沅点了下头,后者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的出去了。

    荷沅出去之后,此间空气更加尴尬,殷逐离是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但慕容僰却是一直抚着自己的袖口,不发一言。殷逐离无奈,只好这般陪坐在身旁。

    许久之后,殷逐离实在无法忍受这般的安静,也就扭动了一下身子,正好就牵扯到了伤口。就撕了一口冷气,慕容僰发觉之后,只好再将注意力放在殷逐离身上“如何了,这般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慕容僰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温和的,略略带了一些无奈的表情。

    殷逐离没办法说话,只得将慕容僰的手拉了过来,在他手心写字“君上何事烦恼?”慕容僰的手心被她写得痒痒的,终于忍住了,等她写完,就将殷逐离的指尖攥在手心里,指尖正好触到的是殷逐离手心的薄茧,慕容僰索性也就细细的摩擦着这些茧子,“无妨的,我只是想起了,未曾将你好好护着,有些懊恼罢了。”

    殷逐离看了他一眼,目光及其平和,反手在慕容僰手心写“没事的,我也并没有在此丢掉性命啊。”这般说的话,自己也还算好的了,那些战场上丢掉了性命的将士,就连回乡安葬都是不能的,自己还能活下去,只是身子日后若些罢了。日后好好养养,想必也是能活到的很久的。

    慕容僰看着殷逐离这般模样,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其实自己本来在设计这件事的时候,就未曾将殷逐离过多的考虑在其中,不知是内心里真真的认为殷逐离能力足够,还是从来就未曾想过堂堂大芐的女将军,他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受伤流血,性命垂危。

    殷逐离却不知为何,反倒没有那般怨气,只是如此平静接受了这个既定的结局。只是对着慕容僰笑,岁月静好的样子。

    殷逐离依然是在慕容僰掌心写着字“臣妾有些累了,想要歇歇。”看着他的眼神是平和的,却又总有些不一样了。殷逐离惯常是不会自称臣妾的,可惜高傲如慕容,僰,想是也不会发现,这些不足为其提起的事情。

    “那如此的话,孤便先行回去,逐离且好好歇着,改些时候,再来看你。”慕容僰只是握了一下殷逐离的指尖,就把她扶着躺下,掩了一下被角,也就转身走了。

    床榻上的殷逐离,却是一直侧着头,看着慕容僰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曾转开眼,一直看着慕容僰的背影被屏风遮掩,渐行渐远。等到这时,殷逐离的刚才平和的目光才变得有波动起来,有泪从眼角流出,好像是巨大的悲哀,汹涌澎湃,目光却还是直直的看着屏风的哪方。

    君上,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这般平和,南山这一次,我失去的东西远远不只是武功,孩子,而是信仰,希望。是我辛苦二十年,所得到的能够保自己平安,能够护边境七年无虞的能力,是我日后在那样的朱红的宫墙内,想要不争不抢,生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我又要怎么和你说起,或许在你看来,可能是在意的,却不会太过挂在心上。你的后宫这数千嫔妃,若是你想要孩子,谁又不能生呢。

    在这样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殷逐离慢慢停下来哭泣,这时间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只是一柱香时间,时间流逝得让殷逐离完全没办法感知。

    这时,荷沅正带着从膳房带回来的肉糜粥回到殷逐离的帐内就这样和两眼通红的殷逐离对视了一眼,殷逐离撇开了眼去,荷沅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娘娘,您睡了这么多天,想必也是身子弱的,喝些粥才能恢复体力啊。”荷沅将粥摆放在床前的小几上,只是伺候殷逐离起来喝粥,但对她刚才看到的一起,绝口不提。

    殷逐离也没有再如何难受,也不再因为荷沅看到自己的软弱而觉得难堪,只是任由她扶着起身,一口一口浅浅的喝着粥。

    “娘娘,奴婢刚才听君上身旁的陆大统领说,等娘娘醒了身子好些,便就启程回京了。等我们回了钟粹宫,便好生将养一下身体,也不至于在这南山猎场一般条件艰苦。”殷逐离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笑,

    其实这南山猎宫虽是比不得皇宫,但是和生都的极大多数富贵人家来说,都是极为富丽堂皇的,只是想来荷沅幼时便就进宫了,这些外间的种种,怕也是不太过于了解的。

    殷逐离任由荷沅往自己嘴里喂着粥,一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自己昏睡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些是随行之间的大臣的内院八卦,有些是各个随行的奴仆讲来打发时间的小故事之类的东西。殷逐离听着,倒也不怎么挂心,只是在突然听到,李现卫尉私下里处置了御林军十几个人,才心中有些疑惑。便也没有喝粥了,抬起头来将荷沅看着,眉头微微皱着。

    荷沅心里明白,怕是在问她那个处置的事情,只是说“那件事,奴婢也并未知道的清楚,只是前日里听几个奴才说起,想是李卫尉帐下的人不怎么符合他命令,便也就处置了。娘娘这些时候,又何必为这些小事乱心呢。只要好好将身子养好便也就好了啊。”

    殷逐离听她这般说,便也就没有再想什么了,低头又喝起了粥,但是心思却怎么也止不住往这上面想,为何自己遇刺那日才有御林军的暗卫在身边护着,初到南山的几日却是没有的,原本开始只是觉得君上可能是因为要入围场,想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如今却又有御林军被秘密的处置了去,仔细一想,必定不只是像荷沅说的那样,只是违抗了李现的命令,而是真的是另有原由的。自己是军人,如此的清楚,若只是违抗命令的话,一则并不会秘密的处置,而是会公开,让众多士兵都看着,二则,处置十几个士兵,并不是什么小事,想必也是得了陆子昂的授意吧。这些事,在殷逐离的脑子里纠缠不清,丝毫理不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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