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三月桐花开 >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这时c听到外面屋子有人说话,是妙常师父,老黄和陈大姐来了,小伙计忙端来香茶。黄永生说:‘这下好了,也不用筹钱了,哎,连庙上的功德银子c香火钱都想到了。’王先生对站在门外的胡管家说:‘你端个凳子进来坐着’等胡管家进来后,他才铺排:‘明天一早,你把钱都还了,五十的,给五块息,一百以上的,给十块息,五十以下的,给一块。’他转过脸来对黄永生说:‘黄老师,说起借钱,才是一肚子气呢,平时大家一团和气的,真到了为难之时,都躲着,不愿意帮忙。他说着c那大滴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说:‘那罗田的老张家,张红喜还可以,平时看来生意不大,人家有两百多块放着,就借两百,甚是仗义,那汉川的老赵,赵平来,那么大的生意,只借五十,很伤感情。那药铺和烟馆,真不象话,帮了他们那么大忙,最后见都不见,叫人寒心,好啦,事情已经过去。’妙常师父说:‘空c空c空切皆空,你要想得开。’小伙计进来对胡管家说:‘饭好了’王先生说:‘随便吃点儿,大桌子挪到中间,不分宾主,也不分主仆,一块儿吃。’老黄说:‘临走时何青山说:明天来赔罪呢。’王先生有些惊讶,他说:‘赔什么罪呀?’老黄说:‘王太太受惊了,也吃了苦,说对不起呢。’王先生说:‘什么话,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呢。’王太太说:‘要是没有他们,我们早被整死了,妙常师父被绑在大殿柱子上,她都看见了,那苟三,挨千刀的凶神恶煞,硬是叫老何打死了。他们几个都是我们的恩人,以后要多烧几炷香求菩萨保佑他们呢。’

    王太太没有吃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王先生问:‘不吃了’王太太回复道:‘哎呦,吃不下。’这时王先生才发现,这半边脸还肿着呢。他看了看丫头,脸肿了不说c嘴还肿呢。王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埋着头吃饭。

    吃完饭,王先生对丫头说,这几天妳就不要做事了,多休息几天。他问老黄:‘老何,明天什么时候来呀?’老黄说:‘老赵腿不好,下不了梯子岩,要走后山,多走些路,要到巳时才来,’小陈忙说:‘大概就在十点到十一点吧’老黄继续说:‘明天我和陈秀川,要到学校去,就不来了。到时,陈大姐来陪他们吧。’

    王先生走近老黄,对着他耳朵说:‘黄老师,我跟你商量商量,对老何c老赵,总应该意思意思吧?’老黄说:‘这个啊,我看老何是十分仗义之人,并不看重钱物,常在江湖走,‘义’字放前头,你不用准备什么,可当面问问他有何企求,这样礼就到了。这个事儿,你也可以问问妙常师父。

    老黄,小陈和陈大姐回去了,妙常师父留下来陪王太太,王先生当着王太太的面,问妙常师父:‘师父,这次全靠老何他们,拼死相救,真是恩大如山呀。你看,是不是要备一份厚礼’不等他说完,师父说:‘不可’王太太说:‘这老何啊,真是拼死相救哇,那苟三儿,比他还高一头,那么大块头,还没有两三百斤呀,老何把他打死了,累得一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最后勒死了苟三儿,他枕着死尸,瘫在地上,休息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人家完全是,路见不平c拔刀相助,为救师父,那是两肋插刀,这与钱财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备厚礼,反而要弄巧成拙’

    第二天,老何和老赵一早起来,把饭做好,把最后剩的肉汤喝完,就进城去。老赵骑在马上,老何牵着,就从后山,绕道下山来。一路上,二人商量,老赵以后就不要上山了,山上冷不说,湿气也大,云雾缭绕,对养伤不利,以后找机会在城里找个房子,做点小生意,安个家。老何则在山上立个房子,开荒种地,在山上安家。这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木结构,农村大部分是茅草房,盖瓦的少,瓦房那是殷实人家。城里的茅草房很少,一般是瓦顶木房,也有砖房。老何说:‘其实在山上盖房,花不了多少钱,木头山上有,砍就是了,山上的地也是,谁占谁得。在城里盖房难点,这房屋都盖满了,没有空地,只能在城边或城外,或者买人家现成的房屋,那就贵了。’

    说话间到了城边,老赵说:‘做生意也要找好位置,有的地方就是出生意,有的地方就是不出生意,同一个位置,卖这种东西不行,没有生意,换一种东西,可能卖得很好。’老何问:‘是不是风水呀?’老赵说:‘那是迷信’他们没有走大街,绕城边,走偏僻巷子到了黄永生家,见他家的门锁着,只好到小陈家,小陈家也没有人。想到陈大姐那里去看看,陈大姐正好来了,陈大姐说:‘把马拴到后面我那里。’老何说:‘马还要喝水呢’陈大姐牵着马到了后面,老赵下了马,陈大姐就用脸盆来饮马,老何说:‘一般是c牠吃后再饮水,今天牠渴了,就先喝吧!’他从墙根儿提来脚盆,把草料倒进去,还有一个小袋,里头装的豆子,他抓了一些喂牠,老何想:还是要吃点粮食,那才有劲儿。陈大姐过来说,王先生请你们过去呢。老何说:‘那我们就走吧’。

    从巷子里出来,走上大街,穿过一个空档,走下河街。老何问:‘为何下街那里,左右都有房子,中间留了一个空档呢,陈大姐边走边说:‘哦,是这样,那两个铺面,隔两年就要失一次火,差点把人烧死了,据说家里没有生火,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这是城里有名的凶宅,没有人敢在这里立房子了。’老何不解地问陈大姐:‘为何左右没事儿,火未殃及邻里呢?’陈大姐说:‘怪就怪在这里,左右都有墙来隔着,火倒是不会蔓延。’老赵一拐一瘸走得慢,老何停下来等他,等他走近了,老何说:‘如果把那块地基买下来,在那里盖房,做点小生意,还是不错的。’陈大姐说:‘凶宅,送人都没人要。’老赵笑道:‘我们不迷信,天不怕地不怕,鬼也不怕。打仗时,就在死人堆里爬来爬去,从来没有怕过。’老赵一边往前走,一边提高了嗓门,对前面的老何说:‘可以是可以,以后再说吧!

    走到王先生家的后门,还没有敲门,门就开了,三儿在那里等着呢。王先生在堂屋门口迎着,走进堂屋,一桌酒席摆在中间,有鸡有鱼有肉,老何老赵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场面了,老何说:‘这是干什么呀?这样排场不敢当呢。’王先生说:‘你们是大恩人,大恩不言谢,算是家常便饭吧,只是畧备水酒,总得表示一下吧。’老何说:‘我们只是路见不平,鼎力相救,不图报答,如果你要感谢报答,那就陷我们于不义了。’妙常师父过来说:‘听说昨天凑钱,都打起庙上的功德银子,香火钱的主意了,黄老师没有见外,大家是生生死死的患难之交,就不要客气,是吧?’老何听妙常师父说的真切,连忙说:‘是c是c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入席坐下后,老何看,丫头和三儿都不在,就对王先生说,叫三儿和丫头都来吧,王太太忙叫:‘三儿,丫头c你们也来坐。’老何问:‘怎么,就叫丫头,没有大名儿。’王太太解释说:。‘她是我们街坊的孩子,由于家庭变故,家里没人了,我们就带她出来,大名叫王素仙。’丫头看着老何,连忙起身,给老何鞠了一躬。胡管家说:‘说起来,我们都是同乡呢’王先生说:‘啊!何先生是汉口人’老何说:‘我和老赵都是汉口人哩’王先生说:‘一听这个‘哩’的尾音,就知道是地道的汉口人哩,真是老乡看老乡,两眼泪汪汪哩,我们在这里相聚不易,今天不说别的,有话以后再说,先吃好喝好,三儿c去把那瓶茅台拿来。’三儿起身去了。老何说:‘何必这么破费呢?’王先生说:‘一块多大洋,不贵,斟酒’。

    妙常师父由王太太陪着,在旁边小桌上吃斋。出家人午后不食。按戒律,不但午后不食,还不饮酒c不吃荤,不吃五辛,只能吃点素食。

    王先生问老赵:‘赵先生在汉口什么地方?’老赵说:‘在江岸c大智门车站那块,老何也是。’王先生说:‘我靠外边儿,在汉正街那里,其实也离得不远,来,喝。’这边热热闹闹,说话喝酒,闹个不停。听他们在说家乡的事,那边儿妙常师父,在那里发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着,已经擦了两次泪。老何问王先生:‘师父为何擦泪’王先生用手遮了半拉嘴说:‘汉阳人,问不得的,一问就掉泪,也不说,总之是为了什么事儿?看破了红尘,才出家的。’

    喝了几杯酒,老何就有点儿把握不住了,他说:‘看来你们得罪了s帮,这s帮,素与官家有往来,和那些土匪袍哥走的近,天口之事,人家设卡,不收s会馆的银子,专收你们两湖会馆的钱,扣船扣人,栽赃陷害,你不搞掉它,那是没有完的,放了人和船,他不找你找谁?先生为两湖会馆的人,出头露面,里外不是人。这次好了,算是了结了。’王先生忧心忡忡地说:‘那望娘滩还有龙大爷呢?他岂肯罢休。’老何说:‘据我的估计,他应该走了,你想,麻二苟三儿是左膀右臂,那赖四和赖子也是他的心腹,这下都被砍掉了,只剩一个光身子,他还有什么力量?其他的人都是当兵吃粮,混饭吃的。他就不怕这上面的人下去,把它赶尽杀绝,要他的命,他在江湖混了好多年,对对手一点不了解,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捲起搜刮来的东西,赶快逃命要紧。’王先生不住地点头,老何接着说:‘你可经常打听着,看他跑了没有,如果没有跑,我去封信吓唬他,准跑不可。现在好了,人家给你台阶儿,你就趁此机会下来,不要再管两湖会馆的事儿,只闷着头做自己的生意,以后什么事儿也没有。生意人,要为人低调,不出头,常言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哦,不说了,喝酒。’

    酒过三巡,王先生说:‘平时难得在一起喝酒,今天我们要多喝两杯。’王太太是吃素的,向来不喝酒,她端了一杯茶过来,一定要和老何,老赵和陈大姐喝一杯。丫头和三儿胆子也大了,来给老何c老赵和陈大姐敬酒。老何,老赵和陈大姐很高兴,大家就举杯一饮而尽。正在高兴时,黄老师和陈老师来了,丫头和三儿知趣,赶忙退席,把位置腾出来给他们。黄老师说:‘我们把课调到上午,下了课就来讨酒喝。’王先生说:‘得先罚一杯’黄老师说:‘我们平时是不喝的,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高兴,就喝两杯。’两人喝了一杯,来迟了,算是罚酒,第二杯又倒上了,黄老师说:‘我不会喝酒,只是觉得特别香,还没有喝到嘴里,人先醉了。’胡管家端着酒杯过来,他说:‘我是要和黄老师对着喝的,昨天为了筹钱,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怎么说,求爹爹告奶奶,只差没有给人家跪下,总算凑齐了。’黄老师笑着说:‘见到太太安好,我就把钱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还要钱何用。’王太太说:‘回想昨天,看你们在院子里打,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那天杀的苟三儿,六尺高,比老何还高一头呢,尽管他膀大腰圆,还是被打翻在地。’妙常师父也过来说:‘原来只觉得老何,能识文断字儿的,是个读书人,真是有本事不外露,到了紧急的时候,让大家担惊受怕的。老赵是有伤,要不c也是一把好手。’

    王太太说:‘这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我要给你们磕个头。’说着c就要去拿蒲团,老何起身一把拉住她,他说:‘使不得,使不得’老何说:‘说起来都是同乡,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是缘分,妙常师父那口音,也是我们那里的,这叫千里有缘来相聚,很不容易,今后大家要相互照应。’王先生说:‘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有一事不明了,请何先生指点。’老何笑着说:‘请,请。’王先生说:‘天口的事儿,老胡走的前一天,太太到观音阁烧香许愿,在山上还见到你们呢,在城里c胡先生也看到了你们。天口的人回来后,太太到观音阁还愿,也看到你们了,拿时间来推算,天口的事儿,你们没有时间来做,可是三儿在天口,看到了你们的小伙计,这就叫我糊涂了,从时间上来说,不可能。但三儿又在天囗看到你们,我就不明白了。’老何笑道:‘想不明白才好,如果别人都能想明白,就不好了,既然三儿看到了,我就不再隐瞒。我说这里的人,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出去乱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先生左右前后看了一看,他说:‘没有外人,不准到外边去乱说呦,会要命的。’老何这才慢慢地说:‘的确c在山上山下c都看到了我们,在天口也看到了妹伢子。当时也赶巧了,妹伢子要回老家,我准备送他到秀山。在山上c听王太太对师父说起,那时我们还没有在意,在进城的路上,我们就议论c当今世道c看似太平,其实很不公道。官匪一家c欺负百姓。靖南的船c隨便栽赃陷害,动不动c就要拿两千大洋来赎船赎人,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在路上c我们商量:看情况,如有可能c我们就为民除害,搂草打兔子,顺便把天口的检查站做了。当时觉得c人手不够,最后商量决定c要老赵一起去c包个小船c顺风顺水c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天口。’

    ‘军队里有句话,叫兵贵神速,我们一天就赶到了天口,来了一个出其不意,叫他毫无准备,在他意想不到时候,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叫他看了以后都不敢相信,麻二估计我们正在筹钱呢,他根本想不到,我们会突然袭击,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到了天口以后,我们就到被扣的船上c去了解情况。检查站有七个人,火头军不在,去买肉去了,家里只有六个人,麻二在钓鱼。门口站了一个哨兵,在放哨。屋里有四个兵,在打雀雀牌。这些兵c别看他平时很凶,但没有打过仗,都是来当兵吃粮的草包,我们看这个形势很好,能够拿下来,所以就确定打。决定各个击破,先缴了哨兵的枪。接着到河边去找麻二,我和麻二正谈赎金的事儿,妹伢子从后面就是一刀,麻二叫都没叫一声就去见了阎王。那几个打牌的兵,从窗子看到了我们杀了麻二,就拿着枪冲出检查站,结果,让老赵用手榴弹和长枪c把他们顶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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