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三月桐花开 >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老何抽着烟,心绪不错,回想最近,几个事儿都让他心里高兴,麦子收过了,有四千多斤,再晒一晒,就可送到磨坊了;磨成面粉,然后卖给挂面铺做挂面,这一年的口粮就算有了。秋天收的苞谷,红苕,洋芋,除人吃外,剩下的,牲畜都吃不完。那一群花猪,在清明就卖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野猪配的种,打得粗,一天喂一顿就行了,不愁卖不脱;陈家沟赶场那天,半天就卖完了,可惜了,卖便宜了,才六块一只,都有一二十斤了,辛苦了半年,才一百二十块钱。汽车路修到了县城,来了几辆汽车,哎呀,人那个多哟,真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把汽车围起来,大家都来看这个,带轮子的大木箱,力气才大哟,木箱站了十多个人,怎么一叫,发着脾气就走了。汽车,何青山不陌生,他从小就见过,他关心的是马车,这事儿还得抓紧。他到木匠铺去,问了老板,老板说:‘在外地看见过,以后有外来的马车,量量尺寸,照葫芦画瓢,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做出来。’

    忽然听到有人叫喊,老何才从回忆中转回来,他回头看,永秋正向他走来,她说:‘行不行嘛?吃完饭,叫龙生跑一趟,他们就不用上山来了。’老何说:‘行,吃饭前包不完呢。’永秋说:‘看看,现在脑筋又不够用了,先拿包好的走,我们自己吃的,下午包不就行了,又不是都给他们。’

    大家在一起包粽子,很是热闹,充满了欢声笑语,龙生对老何说:‘走晚了,我就要摸黑回来了。’老何就忙叫腊梅去做饭,腊梅回复道:‘急什么’她很少这样和别人摆谈,她很不情愿的走了。闷饭很快,开了锅,撤了火,焖一会儿就行了。庙上三个师父在这里吃,不得沾荤,都吃素,霉豆腐,咸菜,素油炒的豆腐,炒的菠菜。龙生性急,匆匆忙忙扒了两碗饭,就拿着粽子要走,在院坝安马鞍时,永秋提着粽子出来说:‘有四十多个,一个人要摊六个。’

    吃完了饭,接着包粽子,包完了,刚收拾完,老赵来了,大家感到很惊诧,老何问:‘你怎么来了?’老赵说:‘我就不能来,我来过端午呢!’老何说:‘怎么,你没看见龙生?’老赵说:‘碰见了,我到黄校长那里送粽子,他也去了,我说城里你就不去了,我们都包了,那个死心眼,他还是要去,说是山上的心意,骑着马就走了。我爬梯子岩上来的,哦,比走后山近多了。’老何笑道:‘为几个粽子,你还跑上山来,腿是真的好了。’老赵说:‘走慢点还是可以嘛,观音阁修好了,我要来看看。’妙常师父说:‘全是何施主筹划的,要不,还不知道到何时才能修好呢?’

    老赵说:‘要把捐钱的施主,公示出来,叫大家都清楚,谁谁谁捐了多少,把账目公布出来,做了好事,要流芳百世。’老何说:‘这个事儿做了,刻了功德碑,姓名,捐钱的数都有,后面还有账目开支,修庙的师傅和义工的姓名,你等会儿到庙上去看。老夏的棺材也做了,那是还王先生家的,砍了两棵杉树,做了三副棺材,老夏的碑也打了,只提了夏黄包之墓,其他现在不能写。’老赵问:‘一幅棺材就够了,怎么多出两副来呢?’老何笑着说:‘你一副,我一副,过去皇帝老儿,都是一登基就开始修陵墓呢,’妙常师父听了,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转身走了。

    永秋沉着脸说:‘过端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老何说:‘好好好,今后谁先走,就先给谁。’‘呸呸呸’永秋连说了三个呸,她就走开了。老赵等人都走了,才低声问老何:‘修庙的钱够了吗?我估计要差好几百呢。’老何说:‘光捐的功德钱是不够,又拿了三百到白云庵,但庙上还有钱,是老师太从前朝就积攒起的香火钱,有一千块。我到hn时,算了一次账,从去年中秋,到过大年,一共四个月,开销,主要是吃,二三十个人,一共用了四百多,过年发了工钱,一百八,再拿三百到hn,只剩六七十块钱。今年这三个月,吃和工钱开了七百多,大概剩了三百,再加上原来手上有两三百,估计现在师父那里,有五六百。’老赵说:‘我说呢,要差好几百嘛。’

    老何说:‘我们那两百还没给,她说不要了,放在我们这里也一样,功德碑上就不刻了,免招麻烦,其实我们打了两头野猪,好几百斤肉呢,一百块钱是要值的。’老赵说:‘钱不少,还要找地方放好。’老何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支,慢慢地吸着,他小声地说:‘妙常还想埋在原来那个地方。’老赵小声问:‘哪个地方?’老何看院坝里没人,才小声说:‘藏经阁,一进去,左边那个石板底下,石板重一点,撬开石板后,看见两个洞,明天吧,把我们的钱也放进去,我们还剩八百的样子,还有那些首饰。我这里卖猪崽的钱,和你的流动资金,就放在手上。’

    老赵说:‘在陈家沟,有个老头向龙生要钱,说是配种的,要一块。龙生说:马不是我的,你问梯子岩何青山要。’老何大笑起来,惊动了屋里的女宾,永秋走在前面,她问:‘有什么事儿呀?笑成这样。’妙常也出来了,她说:‘你们笑吧,笑嘴常开,笑一笑,十年少呢。’她说着,就领着妙云,妙青回庙上去了。老何望着她们的背影喊道:‘要不要白糖?要就下来拿呀,’老赵对永秋说:‘在陈家沟,有个老头看见了我们的赤兔马,就问龙生要钱呢。’永秋问:‘要什么钱呀?’老何连忙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老赵不明就里,他继续说:‘说是给马配种的钱’永秋听了,知道是说上次的事儿,脸变得飞红,她什么也没说,就进屋去了。

    老何见永秋走了,才对老赵说:‘她在场呢,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还是三月间的事儿。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快到清明了,永秋要去陈家沟,问她哥清明去不去上祖坟,清明是三月十四,第二天是星期六,她怕哥早早地回家了,所以我们星期五就去问,三月十二那天,早上起来后,洗漱完毕,吃了饭,我就送永秋到陈家沟去,天气不错,春天的太阳暖暖和和的,永秋说:‘这里一点也没有清明的气氛’我就问她:‘清明是什么气氛?’她说:‘唐诗有写清明的,就是杜牧写的清明,她不紧不慢地念起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说清明时候天阴沉,毛毛细雨下不停,路泥泞,在烂泥路上坟的那些人哟,心情沉重,他们像掉了魂一样,去悼念自己的亲人,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喝怀烧酒,解除心中的愁闷,问路边放牛的牧童,哪里有酒卖呀?牧童用手,指向远处淹没在紫色杏花丛中的村庄。’我就说,太伤感了,应该这样来理解,前两句是对的,写怀念亲人的沉闷心情,后两句呢?就不能那样解释了。四句都伤感沉闷,就没有意思了,给人一种悲伤和压抑感觉,这样解释比较好,先人已逝,后人还要继续生活,不要再继续走那伤心的泥泞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问那骑在牛背上的牧童,哪里有酒家呀?牧童就指那满是杏花的村庄,先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就走向那色彩斑斓,春意盎然,满是鲜花的村庄。生活嘛,不要老向后看,要向前看。

    我们正说着,就听到高昂的驴叫,看到前面有头驴子,朝我们跑来;因为快到了,又是上坡,永秋也骑累了,就下来走着,我估计也许是驴子受惊了,我们的马虽然身高体大,但是骒吗,我们的马看到驴子来势汹汹,急忙调转屁股往回走,这样一来,马到了路边,我和永秋都站在路的中间,这大叫驴像猛虎下山一样,猛冲过来,牠居高临下,一个鱼跃,两只前腿就骑到了马背上,这下可把永秋吓坏了,她紧紧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一看笑了,是大叫驴在强暴我们的枣红马呢,驴儿的行当在那里乱搠。永秋见安静了,危险已经过去,就去看那马,她惊叫起来,还不快打呀?她看我不动手,就来夺我手上的打狗棍。我把她拉到一边儿说:‘坏人婚姻,如杀父母呢,我就叫她,到路边石头上坐下休息,我拿出姻来,等我把烟抽完了,我们才走。’

    老赵问:‘驴儿的行道是什么’老何说:‘你没有读过水浒?你看那王婆和西门庆那一回就知道了。其中就讲了驴儿的行道,就是驴子的。’老赵说:‘你直接说不就行了’老何继续说:‘我们从学校回来,在路上又碰到了那个大叫驴,牠跑到马屁股后面,又是闻,又是蹭,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那一阵子,庙上的事儿,也近尾声,马发情了都不知道。’

    老赵说:‘听说永秋家里,叫她病好了就回去呢,她不回去,是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呀?’老何回答也很干脆:‘你看我现在这个处境,能娶老婆?国民党要抓,共’等了一阵子他才说,不要拖累人家。另外,家有父母,我还惦记着老家,在这个荒蛮之地安家也可以,就是老家那根肠子割不断,总叫人牵肠挂肚的。唉c你和陈玉珍怎么样?她可是一门儿心思都在你身上呢。’老赵说:‘这腿不行,不要拖累人家,第二个原因和你一样,等等,你还大我一点,等你定了我再说,哎!马路通了,我是来问,羊皮现在收不收啊。还有中药,搞不搞。’老何说:‘哎呀,我正发愁呢,如果马怀上了咋办?’老赵说:‘那有啥,你没有看到那挺着大肚子的妇女还下地呢,拉车又不是驮东西,重量都压在轮子上,垃不动人还可以帮着拉嘛’老何犹豫了,他考虑了一会儿,才松口,‘那就收吧!一块一张。叫永秋再写信问问,联系好下家,价钱要讲好。’

    永秋从屋里出来,她说:‘有什么话嘛,说个没完。’老何说:‘还不是车子的事儿,羊皮c看人家那边是多少钱一张。’永秋说:‘我马上写信问问,这里一元一张,是不是少了一点?’老何道:‘我还说多了呢,一只羊才两三块钱,一张皮一块钱顶上天了,现在不知道q,能卖多少钱?赚少了就算了,一去一来要半个月,辛苦不说,光吃饭睡栈房,开支也不少,q那边儿,要两块钱才干,现在我总担心,如果马真怀上了,咋办?’永秋说:‘你书读多了,驴和马不是同种,不会怀上,要生也是怪物,四不像。’老赵说:‘妳算说对了,不是四不像,是两不像,既不像马,也不像驴,叫骡子,那可是宝贝,力大病少,个子也大,腿长耳朵长,你没有见过吧?’永秋说:‘高高大大的长耳朵,那还不是马。’老何说:‘是骡子,比马好,只是不能生育。’老赵说:‘哎呀,你们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我是走路来的,走得慢,还没有吃中饭呢!’永秋说:‘有饭,我去热一热’她说完就走进去了,临走甩了一句,‘哎,陈大姐不在,没有人操这个心。’

    等她走后,老何说:‘要不,明天我去一趟木匠铺。’老赵说:‘跑一趟起码半天,我去吧。’老何叹了一口气说:‘哎!操不完的心,你看,猪又发情了,以后要放在围墙那边,几里地呢,前两天,又整晚整晚没有回来,估计又有相好的了,咋办?一下那么多,好在有龙生腊梅,还好一点,牛还小,羊呢,我想买只公羊,你赶场天看着点。这次修庙,把大磨打好了,碓臼也弄了,猪食槽也弄了,这家当算齐了。以后要走,龙生可捡了个大便宜。’老赵说:‘也要留点给腊梅’老何笑了笑,他说:‘她还小呢,才十六,哦,十七了。上个星期小陈儿领他们那个王老师来,叫什么王红艳,呵,和腊梅一模一样,好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这时c永秋在里头喊老赵吃饭,两个人才站起来进屋,腊梅把热的饭端出来,就忙着去煮猪食,永秋和老何坐在那里,老赵说:‘你们坐到那边去,坐近了,我吃不下呢。’他接着说:‘这腊梅长得眉清目秀的,高高大大,看上去不止十七呢,那个王老师没见过,叫什么呀?’老何回答说:‘叫王红艳,长得一模一样,除非姐妹,双胞胎,有时间了,你们问问。’永秋说:‘你想到哪里去了?一个是乡下妹子,一个是城里小姐,不可能的。’老何笑道:‘王老师,可能和小陈差不多,二十了,不可能是双胞胎,只可能是姐妹,哦,那个走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永秋笑道:‘过去有个人,他丢了钱,看周围的人,个个都像小偷,这个像,那个也像,急出了一头大汗,最后用手去擦汗,才发现钱纂在手里。你们不要被框框c框住了,框住了c那就越看越像。’

    腊梅出来了,三个人紧紧地盯住她,哎呀,弄得她脸都红了。她走到永秋傍边,用手按住她的肩膀问:‘看哪样嘛?没有看见过吔。’永秋说:‘前几天来了一个王老师,你见过没有?’腊梅说:‘怎么没见过?还说过话呢!’,永秋说:‘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腊梅说:‘都说我像她,我看长得像的人多了。’永秋问:‘你可有姐姐?’腊梅说:‘听说是有,我还没有出世,就送人了,我没有见过。’永秋说:‘那就对了,回头我去问问王老师,巧的事情多得很呢。’

    老赵刚吃完,龙生就回来了,粽子送去了,带回来两只小狗,一黑一黄,龙生说:‘人家说,长大了是大狗,吃得又多,又恶。人家不愿意养。’老何说:‘就是要这种,要不怎么看家护院?以后,永秋一个人出去,都不怕了,叫狗跟着,可抵两个皇帝的带刀卫士呢’老何转过身来c对老赵说:‘你既然要去木匠铺,先去量量马的尺寸吧,多高多长?那马车要量身定做。’走到院坝里,老何问老赵:‘就要收羊皮了,你的钱够不够?’老赵说:‘要除去流动资金,只能挪出五十。’他说话声音很小,生怕有人听到,故意压低了嗓子。老何说:‘哎呀,没有外人,他们听到也不碍事儿,我这里卖猪,还有一百二,原来还有点儿底子,也就是一百五吧,先收着,不够再借点。’

    老赵说:‘明天要放的钱,抽点出来行不?’老何说:‘那是救命的钱,也是越来越少,只有八百了,原来是想c把首饰帶出去卖了,乱世不值钱,划不来,就放着吧!妙常师父那里有五百,我看她抠抠搜搜的样子,估计还有个一两百没有露面呢。’老赵说:‘明天是端午,上午就回去,主要为车子和羊皮的事上山来,不过,我看中药,搞头还大一点,五倍子,杜仲,麦冬,你问永秋,看那边是什么价?在这里不值钱,到山外就值钱了。’老何说:‘行!先收羊皮,以后再考虑其他。’他俩走到马那里,比了一下,马背高到肩膀,有一米五,从前胸到马尾,要超过两手,有两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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