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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假癫不痴（四）
一
罗卉卉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她不再是“代总经理”，却依然还是副总经理。
许多员工也都习惯她是“代总经理”！
二
罗卉卉一回来，案子陆续开始增多，还是“假癫不痴”的案子居多。
石宇烆乐得悠闲，干脆把公司十年来的案子都审查了一遍。
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平平淡淡。
三
像是示威一样，那个追求孟子陵的女孩杜晓铆足劲头要把小筠比下去一般，今天送了孟子陵一抬笔记本电脑，明天又送价值不菲的手机，后天直接就送了一辆轿车。
为了孟子陵的工作今天给他联系一个老总，明天介绍一个秘书，后天就直接攒了一个饭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孟子陵来者不拒，却都转手给了小筠。小筠会心一笑，早就明白了孟子陵的用意-------有一天还要原物奉还的！
最让杜晓难堪又嫉妒得要命的是，孟子陵自己选了一份实习工作，又给女友也介绍了一份，并且公然同居了。
四
有了罗卉卉，石宇烆发觉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公司忙里忙外，就他一个最悠闲。
每个人手头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只有他是两眼直呆呆的。
石宇烆只想找点事做，哪怕同事们好像都不把他当作上司，可还是不能如愿。
五
越到后来，石宇烆越厌烦这样的生活。
有一天他忽然想到，------这好像就是老板原先的生活。
------不，不，不！
石宇烆心底一次又一次大喊，他不要做老板的替身，尤其是如今的情势下。
就是在梦中石宇烆都能被这样的呐喊唤醒。冬夜里身子都能冒出一身大汗。
六
石宇烆，你在惧怕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一遍又一遍，石宇烆对着自己大喊。
只是这样的呐喊于事无补。
七
石宇烆几乎又开始重温刚进公司那几年的生活。
-------除了不去会所，不找慰藉。
有时候好些，覃朗和李天天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有时候也会和孟子陵联系联系，了解一些他的境况，也“嗅”一“嗅”孟子陵和小筠身上那种天天向上的青春气息。
更多的时候，石宇烆都是把自己丢到酒吧。
八
那时候虽然烦恼，虽然苦闷，可是至少身边都是朋友，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石宇烆终归是有倾吐的对象，可是现在他发现身边连一个可以交交心的朋友都难得遇上。
几个知心的不是在省外便是在国外；不是在电车里便是在飞机上；不是开口闭口几千万，便是举足之间事关千把人的生计。
喝着一杯苦酒，石宇烆自己也觉得可笑，想想自己当了一个总经理就这么彷徨无措，那他这些朋友不早就自杀了？
九
跌跌撞撞走出酒吧。
迎头就是一酒瓶，石宇烆只觉得立时天旋地转，一股暖流顺着鼻梁滑下，接着却是冰冰凉凉的。眼睛没等看清楚什么状况便好像被人罩上黑布。
头上伤口火辣辣的疼，该是酒水沾到了伤口。
亏了这点刺激，石宇烆没有立时昏死过去；亏了这点刺痛，石宇烆身上承受了更多刺痛。先是头颅，接着是胸口，是腹部。
石宇烆用唯一一点知觉，本能地蜷缩身体，只把背部和大腿等部位留给了对手。
也不知是几个人，石宇烆只觉得有七八只脚一起在他身上乱踹。也不说话，甚至都不出声气，就是往死里踹，此时的石宇烆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得罪了谁，谁要对他下如此重手。
在完全昏迷之前，石宇烆感觉肋骨好像断了，骨刺戳破皮肉，扎到内脏，一阵阵生疼；血流得满身都是，湿透了衣裳，湿透了地面。
十
再次醒来的时候，石宇烆已经躺在病床上。
抬头便见赵智兴冷漠的脸孔，不过看到石宇烆醒来，眼睛还是迅速温暖了些。
十一
石宇烆苦笑一声，道：“是赵组救了我？”
赵智兴点点头，道：“也不算救，我到的时候，他们快收手了！”
石宇烆摸了摸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头颅，道：“不知道我是靠这脑袋吃饭的吗，下这么重手。”又自嘲道：“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些人可一点规矩也不懂！”
赵智兴看着他，忽然道：“他们打头，没打脸！”
石宇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刚笑出一声，却龇牙咧嘴地，这才发现真如赵智兴所说，除了一张脸和嘴巴，头部其他地方好像就没有完整的地方。
十二
冷静下来，石宇烆道：“知道是什么人了吗？”
赵智兴点点头道：“抓住两个，没动手就都招了！”
石宇烆好笑，道：“我以为是多厉害的对手，原来是些软骨头！”
见赵智兴面色铁青，没有说笑的意思，石宇烆赶紧也收住笑容，道：“说了我怎么得罪他们了吗？”
赵智兴点点头，道：“他们不是软骨头，他们是有恃无恐，直接说了，有本事找路少恭去！”石宇烆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吓得赵智兴赶紧起身摁住他。
赵智兴道：“你怎么得罪他了？”
石宇烆一愣，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却反问赵智兴道：“他们没说？”
赵智兴摇摇头道：“没有，我本来也想找路少恭问个清楚的，后来想想还是等你醒了再说！”
石宇烆笑道：“那就算了。”
十三
赵智兴奇道：“怎么就算了，这么大的事，医生说你最少得躺个把月呢！”
石宇烆苦笑道：“咱们严重！”
赵智兴没好气，道：“你以为呢！”又道：“你最好......”
石宇烆还不确定是否把路少恭的事跟赵智兴透露，赶紧打岔，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十四
赵智兴刚想开口，门口一人进来，冷笑一声道：“哟，咱们的总经理大人醒过来了！”
赵智兴瞟一眼，是杨阅，于是道：“你问她吧！”
不用问，石宇烆心中忽然一阵暖流，肯定是杨阅看着他每天这么消沉，怕他有个好歹，于是请求赵智兴出面相劝的。
十五
跟杨阅之间，石宇烆便轻松许多，他微笑道：“我闻到了花香，又闻到了美女的味道自然醒得快些。”
杨阅瞪了他一眼，道：“看来还没好透，这张嘴巴最好得缝上！”
石宇烆苦着脸，转头对赵智兴道：“赵哥你看到没有，这都什么世道，说好话做好事倒没好报了，还有天理吗？”
杨阅把花拍在他的被子上道：“你就不能少说点话，也不怕把伤口都撕裂咯！”
石宇烆笑道：“恰恰相反，丰富的面部表情是我石宇烆一大特色，要是僵硬了哪还了得，我可还没有......”
本来想说“没有老婆”，可是不知怎么心口忽然就那么一冷，好像北风在胸腔冷飕飕地吹，一下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六
杨阅和赵智兴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杨阅赶紧打岔道：“问出什么了吗？”赵智兴点点头道：“路少恭！”
杨阅急道：“路少恭，你怎么他了？”
话是对石宇烆说的，那眼神就像大姐姐瞪着闯了大祸的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于杨阅，石宇烆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苦笑道：“还不是当初那个案子。”
十七
听完石宇烆的叙述，赵智兴和杨阅两人半天没有说话。
石宇烆只得自嘲地道：“这下好了，算是工伤，不然我可得倾家荡产！”
杨阅冷冷地道：“不用你倾家荡产，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石宇烆可不想连累他们，赶紧道：“那还怎么办，咱们又......”
赵智兴赶紧道：“放心，跑不了，他们动手的时候，好多人录了视频，后来我留心把名片给了他们，到时候可以联系他们作证！”
石宇烆愣住，随即叹道：“赵组做事就是老辣，高，实在是高！”
杨阅也道：“我看先把证据收集起来，掌握主动，至于下一步是法律诉讼还是私下和解，咱们得听听姚清源的意见！”
十八
石宇烆赶紧道：“算了，别把他扯进来，把证据发一份给路少恭看看，让他把住院费报销了就成！”
没想到杨阅却坚决地道：“不行！”她的声音很大，很坚决，倒把两个大男人都吓了一跳。石宇烆呆呆地看着杨阅道：“怎么不行？”
杨阅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真被他们打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私了？”赵智兴也道：“没错，被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是你敲诈，那事情更不好办！”
石宇烆迟疑着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道：“我是想事情闹大了必然牵扯韩聪熙和胡颖之，他们现在很艰难，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生活，我们......”
赵智兴和杨阅对视一眼，又看着石宇烆，眼中也都有了犹疑之色。
十九
片时，杨阅还是摇着头道：“不行，还是得从公司的规程走，用你的话说按‘工伤’处理！”石宇烆急道：“怎么还......”
没说完，杨阅冷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这一个来月同事们怎么看你这个总经理还是怎样？”石宇烆看看赵智兴，又看看杨阅，一时真不明白曰想说什么！
石宇烆只得苦笑道：“他们爱怎么看是他们的事，你不是不了解，我是那种要看他们脸色行事的人吗？”
杨阅板着脸道：“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以后我劝你还是收敛点！”
石宇烆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智兴也道：“这话我倒是同意，只是杨组是不是......”他也想说杨阅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一些。
杨阅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哪，不想想要是私了，不明不白地出院，公司的同事会怎么看，说不定什么桃色风波都安到咱们这位石大总经理头上，到时候他的形象可不都毁了？”
二十
石宇烆和赵智兴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目光相对，仿佛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人道：“唉，你听说了吗？”
另一人道：“听说什么？”
“咱们的老总啊，还有什么！”
“他又怎么了？”
“听说在酒吧跟人争风吃醋，被人开瓢了！”
“嘻嘻，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
......
“说来他也真惨，被带了绿帽不说，吃个‘快餐’还被人打，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他这样的男人，活该！”
“你怎么这么说他！”
“那还能怎么说，说他情圣，有他这样出去鬼混的情圣吗？”
......
二十一
打了一个冷颤，石宇烆只得默许了杨阅的做法。
又杨阅道：“不仅要让姚清源知道，还要让全公司都知道！”
石宇烆忙道：“这就过了吧！”
杨阅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过了，还不是为了给你挽回形象！”
赵智兴点点头道：“我看有这个必要！”
石宇烆苦笑道：“我看到没这必要......”
没说完，杨阅道：“你就安心养伤吧，这事我们跟姚清源商量就成！”
石宇烆急道：“能不牵扯韩聪熙夫妇，最好就别提他们！”
杨阅道：“我们尽量！”
二十二
赵智兴目中含有忧色，道：“我是奇怪，这么私密的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杨阅冷笑道：“还能是是谁，盖恪格咯！”
石宇烆和赵智兴齐讶异道：“他？”
杨阅点点头，道：“我从其他人事那里了解到的，盖恪格从咱们这离职之后便进了天路全球贸易集团，年薪据说翻了一翻！”
赵智兴点点头，道：“怪不得踢了咱们这小庙！”
石宇烆故作不悦道：“嘿，我现在可是这‘小庙’的总经理哦！”
赵智兴一愣，杨阅先笑道：“得了，今天开你瓢，明天小心人连庙门都给你拆了！”
赵智兴没有笑，他点头道：“不得不防，他技术组手上可很多机密呢！”
二十三
石宇烆忽然微微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就是盖组！”
赵智兴和杨阅齐道：“怎么说？”
石宇烆道：“你想整件事除了老板，或许也就罗组知道内情......”转头对着赵智兴又接着道：“就连赵组具体安排人手不是也不知情吗，盖组怎么会知道？”
石宇烆这么一说，赵智兴和杨阅都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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