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晓雯背撞在椅子后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随意压在上面，像个虚脱的人一样仰头看着天花板。
实际上她也差不多要到虚脱的状态，原因就是摆在面前书桌上的数学书。摊开白色书页，统一印刷的黑色字体呈现在上面，数量稀少的几行文字，配上数字和各种符号，看起来并不繁杂，但实际上却会绞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那每一个字明明看着都那么熟悉，随口一说就能把它们念出来。可当它们放在一起，要完全理解出它们所蕴含的意义并且按照要求给出解答步骤和正确答案，简直就像是只穿着一身短打去翻越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
简而言之，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晓雯只在桌子前做了十分钟，眼睛盯着一道题看了整整十分钟愣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那些弯弯曲曲的数学符号在视线中移动c延伸，变得更加扭曲。眼睛跟着它们转动的时候就感觉到白色纸张上传来的强烈压力，疲劳瞬间便侵蚀了眼球，变得又干又涩，让它的视觉功能极速下降。
除开数字和符号，在题目左下方还有一个十字形的图案，横竖都标着数字，中间还有几条不明所以的线条。
没错，就是象限。
在经历过数字和符号的洗礼之后，这个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图案成了最终&bss，把人的自信打击到怕也爬不起来的程度。
折磨完眼睛，这些字符又穿过视膜，顺着神经进入大脑。似乎每一个字符都找到了特定的位置，在一条条神经中堵住关键的地方，思维硬是无法打通，明明快要想到什么东西，但它被堵在障碍后面，只是崭露头角，却始终无法看清它的原貌。
最终脑袋成为一滩浆糊，就什么也想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变成漩涡状的眼睛仰望天花板，那里除了染上灰尘的白色墙壁和刺眼的光芒之外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我们要学数学？生活中能用得到的也就只有九九乘法表而已啊，把那个背熟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学什么公式，除了杀脑细胞之外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吧！”
晓雯一边念叨一边锤着桌面，肆意释放着内心的不满，桌子的震动和吵闹声打扰到坐在旁边的冯凝，她一把按住晓雯的手。
“吵死了，给我好好做题。”
“完全做不出来，哪个家伙出的这破题，分明是在残害祖国的花朵。”
“才开始十分钟，你泄劲得也太快了吧。”
“我告诉你，真的不怪我。”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晓雯端正坐姿，用十分正式的眼神与冯凝进行着目光交流。“这道题和我的思维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不，应该说数学这门学科就不在我的思维范围之内。人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为什么非得学习数学不可。”
“那么多人都能走的路你就走不通，那以后你的路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条。”
即使晓雯把话说得那么诚恳，冯凝还是认为她在胡说八道。这时从桌子对面传来半死不活的声音。
“人总有那么多条路能走，为什么非得学英语不可”
发出这道声音的人是玖雨，她现在的样子非常符合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趴在桌子上，脸颊下压着一套摊开的英语模拟卷，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英文，看着就让人头疼。而她本人差不多就像个死人似的瘫在那里，似乎还能看见从她嘴里冒出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正要脱离本体飘到天上去。
在玖雨身边，她的姐姐，乜三三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因为妹妹的困难而非常苦恼。
除开这些人之外，桌子的左侧坐着苏瑾，右侧则是阿尔芙。
这个不大不的书桌本来是放在窗户边，一侧紧挨着墙的，现在被搬到了房间中央，被六个人团团围住。其中五个人面前都放着课本或是练习册，三个人游刃有余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两个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最后剩下一个阿尔芙，因为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成为了最悠闲的人。
之所以会演变成现在这个状况，还得从昨天早上说起。
昨天是星期五，晓雯正坐在座位上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由于班级的惯例轮流换座位，她的位置被换到靠近窗户边的地方。看到外面又是一个好天气，湛蓝的天空下一片片白云被风吹拂变换着形状，一种豁达自由的感觉涌上来，晓雯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同时嘴里“嘿嘿嘿”地发出笑声。
“在傻笑什么？”
冯凝伸手在晓雯面前一抓，把她吓得后仰。冯凝就在她前面那个空座位坐下，现在是下课时间，原本坐在那个位置的同学离开了，她就有机会在这里待一下。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啊，一想到不用来学校上课就忍不住笑出来。”
晓雯重新坐稳，脸上还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周末也要去苏瑾的培训班上课。”
“就算是这样，我也可以在下午好好睡一觉，千万别来打扰我，我能一觉睡到第二天。”
冯凝撇嘴，为这个人真的懒到不可救药。冯凝一点都不怀疑晓雯刚刚说的话，不去理会的话，她真的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而且啊。”晓雯又兴奋地说起来，情绪比之前说到周末的时候还要激动。“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冯凝大脑转了几圈还是没想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只能摇头。
“是六月底啊，六月底，马上就要到暑假了，马上我们就能彻底从这该死的学校里解脱了。”
“不是彻底解脱好吧，只是放两个月假期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当然激动，你想想，可是两个月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每天早上早起赶着上早读，也不用每天等到晚自习下课才回去睡觉，简直就是住在天堂里。”
“你脑袋里面还真是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没有。”
冯凝觉得心累，每次到要放假的时候晓雯都会这么激动一番，但实际上对冯凝来说是没有那么兴奋的，像她这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倒是觉得在学校这种有规律的生活也不坏。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放假以后大家都会回家，住寝室的人也不例外，她和晓雯两人都会回家去。她们俩虽然是从一起长大，以前都住在附近的县城，也读一个学校，但上高中之后冯凝的父母就搬到市里面住，而晓雯的父母还在县城里，所以她们俩就要一个回县城一个留在市里，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今年寒假冯凝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一想到要再来一次，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去迎接暑假。
看到晓雯那么开心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在意她们会分开，冯凝心里有点不爽，就想怼她。
“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在放暑假之前还有个什么事要做来着？”
晓雯的脸霎时变得刷白，冯凝知道她刚才忘记了，一不心就被即将到来的假期给冲昏了头脑。但只要一被提醒就能想得起来，在假期之前的，那是对学生的最终审判。
“期末考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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