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吵醒了？”
“水声哗哗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洗什么头啊。呜啊~”
晓雯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抱歉，我觉得好热，就起来冲一下，你继续回去睡吧。”
“唉，我也等一下吧，你在旁边吹头发我怎么睡得着。”
“我不吹了，用毛巾擦一擦就睡。”
“诶，头发不干就睡觉的话会得肩周炎。”
“你还知道这种事，不过夏天没关系，一会就干。”
“哦，那我先去倒杯水喝。”
晓雯回到房间，去倒一杯水咕嘟嘟喝下去。冯凝很惊讶，平常五个闹钟都闹不醒的人，今晚居然被水龙头给吵醒。
看到晓雯喝水冯凝也有点口渴，走过去也喝了一杯。
“那个。”
“嗯？”
“那两个女孩，瑶和敏儿的事情，你还有一些没有说出来吧。”
幸好冯凝已经把水咽下去，否则就要一口喷出来。她匆忙把被子放下，擦擦嘴角的水，睁大眼睛看着晓雯。
“你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把看到的事情都跟你们说了啊”
真惊险，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了。
“再装也没用，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啊，是不是在说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晓雯说的十分肯定，冯凝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在一起的时间久也无法完全猜到对方心里的想法。之前就有一个例子，当瑶骗敏儿会一起离开的时候，敏儿也没看出来瑶自爱说谎。
但冯凝还是心慌，只能一口咬定不管怎么说都不承认。
“说没有就没有，绝对没装。”
“冯凝你知不知道，你平时就一本正经地几乎从不说谎，每一次说谎的时候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睁大，皱起眉头，咬字也很重，就像非得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说法不可。但是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和平时正常聊天的时候不一样。”
“真的会这样？”
冯凝目瞪口呆，没想到晓雯把自己看的那么仔细。但随后看到晓雯眯起眼睛坏笑，就知道自己被又被蒙了。
“你又唬我，根本就没有对不对！”
“就是有，你否认也没用。”晓雯靠过来，抓住冯凝的胳膊“是不是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事情，你就悄悄说给我一个人听，我发誓绝对不跟会跟别人说的。”
晓雯在威逼利诱，手指挠着冯凝的腰，突然的瘙痒让冯凝跳起来。
“你给我离远一点！”
“不干，你要是不说我就不放过你。”
晓雯追上去两手要去挠冯凝的腰，冯凝绕着房间跑起来，晓雯就紧跟在后面，任凭冯凝用怎么灵活的身法躲开，她都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不放。
两人闹一会，终于冯凝忍不住一击手刀敲在她额头上
“别再闹了，待会把其他人给吵醒！”
晓雯惨叫一声推回去，捂着头。
“你下手越来越重了！”
“还不是因为你胡闹，待会把别人吵醒是会挨骂的。”
冯凝期望用父母的威严压倒晓雯的好奇心，让晓雯能安分一点，但实际上是她自己受不了了。
在拉拉扯扯的过程中累积起来的身体接触让她本来平静下去的心情又复杂起来，每一次晓雯靠，身体上的触碰都让她心跳加快。而且现在是夏天，睡觉都只穿简单的短裤和吊带衫，一阵打闹之后露在眼前的大片肌肤和锁骨线条让冯凝血脉喷张，她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大出血倒下去。
但是晓雯一点也没被吓到，过去十几年已经让她练就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
“那就让我们挨骂吧，反正是我不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你只要不说我就不消停。”
这厚脸皮的家伙令人头疼，思考再三，冯凝决定妥协。
“好好好，别再闹腾，我服了。”
“嘿嘿，我就说嘛，肯定还没完。”
晓雯笑嘻嘻在地板上坐下来，现在她倒是一点困倦的模样也没有。
冯凝也坐下来，实在是想不出能糊弄过去的剧情，她只好把有关瑶和敏儿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她说得磕磕巴巴，一边要对抗着内心的羞耻情绪，一边在仔细观察晓雯的反应，想看看她在听到女孩子之间的恋爱时会是怎样的想法。
冯凝还是把自身的感受给隐藏了，只有这个是现在绝对不能说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
十几分钟之后，冯凝给这段完整的故事做个简单的结束语，这时晓雯苦着一张脸，最初的兴致勃勃不知跑哪去了。
冯凝心里一震，咽了口唾沫，她果然对这种爱情是感到讨厌的！
“好可怜。”
“啊？”
“瑶和敏儿，真是太可怜了。”
“啊对，是挺可怜的。”
原来是因为可怜那两人才露出这种表情，冯凝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为刚刚自己的心里波动感到羞耻。
“不过最后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冯凝，想不到你在我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做了这么伟大的一件事，你真是太棒了！”
晓雯抓住冯凝的手，非常崇拜地看着她，看得冯凝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不过你没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两个女孩会相爱，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完全没有啊！”
“啊？”
回答得太快，冯凝都不禁愣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情很多的。”
“话是这么说，但在正常人看来不还是会觉得接受不了。”
“这我就要好好地跟你说教一番，坐好！”
晓雯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冯凝没那种兴致，但也将就着听话把背挺直。
“过去人们思想不开化，是因为被封建思想困住了脑袋，但现在不同，人们已经开始倡导自由恋爱，也越来越尊重别人的选择，再去用以前的想法去束缚别人就显得太老套。再说世界那么大，在茫茫人海中两人真心相爱多难啊，不管是什么样的对象，只要是真爱就值得祝福。明白了吗？”
晓雯一口气说完，冯凝肩膀垂下来，大概是今天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算是明白。”
其实内心已经彻底接受了。冯凝完全没想到晓雯会这么这么想，她考虑得最多的是晓雯会多么讨厌这件事情，会对心中怀有相同感觉的自己厌恶到什么程度。
此时此刻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还有很多感动，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就要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把压抑在内心的感情全都倾诉出去。
晓雯一定会接受的，冯凝非常确信，百分之百，只要现在说出来，自己的感情就能成真。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抓住晓雯的手，指尖握在一起的时候颤抖不已。
晓雯偏了一下脑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然而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晓雯那张天真的脸将话从嘴巴里怼回嗓子里去。
冯凝还没忘记那两个女孩面对的困难，想到她们遭遇的悲惨经历就觉得后怕。
就算两个人心心相惜，就算身边一部分人同意，但也还是无法避免去面对另外一些人的流言蜚语，也不能保证两人的家庭就会站在支持的一边。
也许到时候会遇到的阻碍比支持还要多。
让自己心动的笑容会从这张可爱的脸上消失，她会难过，会哭泣。一想到这里，冯凝就无法压抑住心痛，一瞬间涌上来的激情全然消失，手也收了回来。
“怎么了？”
总得为刚才奇怪的行为做个解释，冯凝苦笑着说：
“没事，我是想说，有点热，能不能开个电扇。”
“随你的便，不过对着吹的话要记得盖被子，不然会着凉。”
“嗯。”
“好，睡觉睡觉。”
晓雯又爬回床上，冯凝把电扇开抵挡摆在旁边，她发觉让自己烦恼的事情又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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