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将军对朕不怀好意 > 正文 166.第166节、独占鳌头,晋阳游(六)
    刚才的两个丫头见撒了汤药染了桌子,就赶过来收拾。

    人在病中自然不能有那许多讲究, 看起来也有些憔悴。纪泽敖本来就是披着外袍, 因是躺着, 束发就有些松散, 他事前不知重峻要来,也没重新束发。纪泽敖就深觉在重峻面前,仪容不整, 仪态有失, 他又见汁水淋漓,桌上一片狼藉,更觉赧颜,嗫嚅道:“殿c殿下在下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重峻忙道:“纪公子不必多礼, 好生休养才是!”

    好你个纪泽敖,才觉得你是顶天立地的义士,不想竟在我面前与人邀宠献媚, 弄这些鬼,叫人如何看得上眼!裴师昭在后头瞧着,便觉纪泽敖做这许多张致,是成心作伪,蛊惑重峻。

    其实重峻也只略略关怀了几句, 就要回去。

    “殿下!”

    纪泽敖才一抬手, 就觉自己失态, 垂首道:“殿下远来辛苦, 不在舍下用些便饭,略做歇息再走么?”

    纪家上下自然也要一起张罗着留饭,重峻说一句明日还有比试,下午还有些旁的事要安排,也就罢了。

    旁人都要送出来,只纪泽敖叫重峻虚按下肩膀道:“纪公子有伤在身,不必讲这些俗礼了。”

    全无预料的,重峻忽然而来,匆匆离去,室中悠忽一空,只那清凌凌的香气犹在。纪泽敖看着重峻的背影,一时倒有些恍惚,仿佛做了场梦,当真是遇仙的。

    裴师昭等重峻走了,就悄悄溜出来,跟上了重峻的车队。

    谁知,他略一靠近,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裴师昭闪身看时,见是温酒站在跟前。裴师昭就明白,他这是叫人拦住了。

    “裴公子,借一步说话。”

    温酒说归说,也知道裴师昭的脾气,怕他要生事,并不放心,这几日,就亲自跟着重峻出去。

    裴师昭看他一眼,“你待要怎样,在这里说也便了。”

    温酒顾忌重峻,拱手笑道:“小公爷,小的负责王爷的护卫,职责所在。虽然得罪,也要说一声,您也知道,咱家王爷是有影卫的,您这跟的,未免略近了些。咱们做下人的,不好违令,请您抬抬手,别叫我们底下人不好做事。”

    这话说得客气之极,然而意思裴师昭就有些上火,怒道:“你这意思,是不叫我靠近他?!”

    温酒咳嗽一声,低声道:“小的没这意思,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的们也只是依令行事罢了,还请小公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我与你说不通!”

    裴师昭心中有气,然而毕竟不能当街与秦王府的侍卫动手。他灵机一动,就扬声叫道:“殿下,秦王殿下!”

    重峻在轿子里听了,就有些生气。街市上就这样胡闹,这是硬逼着自己现身了。不然,不知道他还要折腾出什么来,满街是人,到时怎么下台?!

    重峻沉着脸叫人落轿,也不现身,只叫背琴过去答话。

    背琴这孩子眉眼乖觉,便上前先与裴师昭行个礼道:“裴公子,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先回去,等改日与殿下在校场再聚?”

    这就是说,不叫我过府?然而抬手不打笑脸人,裴师昭见背琴态度十分恭谨,也不好怎样发作。且他见周遭经过的百姓确有人停下来,或是回头观瞧,心里打量着,这儿是闹市,他一时急躁,在街面上就堵重峻,这要闹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叫重峻真生了气也不好,自己一心求好,自也不能给重峻惹事。

    “惊扰殿下了!”

    裴师昭无奈退开,冲着轿子拱了拱手,便飘身而去。

    重峻坐在轿中,叹息一声,道:“起吧,回府。”

    下头的武举之争,多吉或许因与纪泽敖一战,虚耗了功力,伤损过大,叫一个汉阳举子,名潘智的,兵不血刃就赢了下来。

    而这名叫潘智的举子,四十来岁,据说少时因家贫入行伍,只做个小小的把总,履历极是寻常。武举比试当中,之前也不显山不露水,并未看出有何厉害之处。

    重峻叫人一查,这人乃是荣家的远亲举荐的。

    重峻登时明白,多吉之事,荣家确实过了明路。荣继正预先与武德帝言讲,若不找一c二高手,不足以叫天下举子生出敬畏c警醒之心来。且他已经安排好高手,若真无人能胜过多吉,他自有办法料理了多吉,皇上不必忧心云云。

    武德帝才同意,以多吉试炼天下举子。

    而这潘智,之前只有铁石道人略提了一句,其余谁也没看出,他武功有什么特异之处,也就是说,众人皆未看出他的虚实来,此人武功,只怕深不可测。

    铁石道人见重峻眉头不展,不由道:“峻儿啊,可要为师这把老骨头,去试那厮一试?”

    “不必了。”

    重峻想了想,苦笑道:“人家不是讲要光明磊落,不喜欢我虚伪作势吗?且,我请您去试一试,若您觉得,裴师昭当真打不过,我是不是还要再请您老打上一打,帮他做这武状元?”

    “也是,峻儿说得不错!”铁石道人闻言一怔,哈哈大笑道:“我的孩儿当真是长大了,这见识极明!桥归桥,路归路,就算是童养的夫婿,也没有包生儿子,还包一辈子前程的!不管怎样,那小子的路,以后还是要他自己走!年轻人,输也就输了,没甚么大不了!”

    这里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乒乒乓乓,是兵器相交,有人动手的声音。

    重峻不由抬眸道:“外头出了何事?”

    “这还用问?”铁石道人笑道:“是那小子闯进来了吧?!”

    “呵呵。”

    重峻冷笑一声,照样坐着喝安神茶。

    不一时,捧剑冲进来道:“王爷,您出去看看吧!裴公子往里硬闯,王晟他们不敢伤了他,个个都受了点小伤,再打下去,只怕有些挡不住,叫小的来请您的示下!”

    “废物!”重峻皱眉道:“这么多人挡不住他一个”

    然而,重峻毕竟不可能叫王府的侍卫真对他下死手。重峻这里正在沉吟,还没说完,就听外头裴师昭叫道:“重峻,没想到你要杀我!你出来,我任你杀就是!重峻”

    裴师昭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悲愤凄凉,一声声的,仿佛重锤敲到重峻心上,他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师父”重峻无奈道:“不如请您出去劝劝他,让他走吧。我瞧着,他倒是肯听您的话”

    铁石道人笑道:“孩儿啊,不是为师不帮你,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我老头子掺和在里头,不合适吧?”

    不一时,只听得外头越来越乱。重峻无法,就起身出去了。

    “王爷属下无能,请王爷治罪!”

    “你等先退下吧。”

    重峻出来,走到院子里,伸手接住眼看要栽倒在地的王晟,挥手叫侍卫们先行退下。

    王晟咬咬牙,虽然对今天又输了场子,这么多人不伤他就拦不住他甚为不服,却知道他与王爷有些牵扯,只得招呼一众兄弟们退回去。

    又是这一套,喝了酒就来闹。重峻一出来,就闻到一股酒味,沉着脸看看裴师昭,“你这是何意?又深更半夜闯到我府里来?!”

    裴师昭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他道:“重峻,你要杀我!”

    “并无此事。”重峻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有!”裴师昭吼道:“他们说了,擅入王府者格杀勿论!”

    “这是大晋律。”重峻淡淡道:“不是我说的。”

    裴师昭目中含泪道:“那有什么不同?!”

    “自然不同。”重峻抬眸道:“你现在,不是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

    “重峻!”裴师昭吼道:“难道你还真要我死了才满意?!”

    夜深人静,他就这样闹,是非逼得我让步不可了。你不叫他进去,他就在这里搅得四邻不安。到时,不知会怎样传言重峻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相识一场,你又何必非要说这种话呢?这么晚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裴师昭听他话中有和缓之意,也略冷静下来些,冲重峻一伸手道:“剑。你那日,原答应送我一对宝剑,擂台上做对敌之用。我只想来问你一句,殿下当初说的话,可还算不算了?!”

    “我既然应承了你的事,自然不会说了不算。来人呐”

    重峻挥手叫来捧剑,叫他去取剑。

    捧剑答应着去了。

    那日是初十,比试几天,如今已是十五,天气也好,秋风清明,正是一轮皓月当空。两人就这么站在圆月下,裴师昭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看着重峻。重峻却只低头,安静的站着,不说不动,也不看他。

    这气氛直叫人裴师昭看着重峻长长的眼睫垂在眼前,根根分明,不知为何,只觉得想哭,实还有些想转身就跑。

    好在捧剑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并排放着两把宝剑。

    夜色之中,裴师昭看不清,此时其实也无暇无心看清形制。裴师昭便道:“哪一把是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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