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反派的后娘[七零] > 正文 156.收房子啦
    等一会儿哈!!!

    很快, 对面的卧铺上也上来一个男人,是从张掖上的车,据他说是要往酒泉去。

    这人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风系扣系的紧紧儿的,大约三十多岁,褚红色的一张脸,恰是这边的男人们常有的面色。不过, 脱了鞋却是一双臭脚丫子。

    而且,他随手提着一只烧鸡,一瓶二锅头,自打一上车,往下铺盘腿一坐,先是点上一支烟,再接着, 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就开始撕着烧鸡就着二锅头,慢悠悠的吃喝。

    酒气, 烟味, 再加上烧鸡的香味儿。

    仨孩子也是久没有吃过肉了, 从大到小坐成一排排, 因为烧鸡太香, 手肘着脑袋, 眼巴巴的望着对面这严肃的干部同志一边揉脚丫子一边喝烧酒。

    “你们要不要吃呀?”大概是叫孩子们盯的不好意思, 这人还问了一句。

    二蛋嘴巴一张, 要字还没说出口,陈丽娜立马就堵上了他的嘴。

    她决定了,这仨孩子谁要敢吃一口这人用摸过脚丫子的手揉过的鸡肉,她立刻打开窗子,就把他从窗子里扔出去。

    好在,这人到下一站就下车了。聂博钊和陈丽娜才算松了一口气,打开车窗换了会儿气,敢大口呼吸了。

    而火车还在继续往前开着,很快就出红岩省了,往边疆的方向,就全然是另一种风光。一开始还好,能见着人家,走着走着就没有人家了,是大片大片的戈壁荒漠,一片连着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虽说因为有卧铺,仨孩子不必受硬坐的罪,但这样憋上一天一夜,也简直要给憋疯了。

    好在这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来。卧铺车厢有暖气,所以车里温暖如春,俩小的都是穿着毛衣在跑,外面却是大雪纷飞。

    在陈丽娜看来,这倒不算什么。但在俩孩子看来,却是无比奇异的景象。

    早上吃饼干的时候,聂卫民还是拒口不吃。

    奶粉兑上麦乳精,闻着就是一股子的香味儿。而他妈孙工还没死的时候,带着聂卫民到总工家里作客,总工家就给他冲了那样一杯,他喝过,香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看着两个弟弟大口的吃着饼干,又喝着麦乳精兑的奶粉,这不论是在他奶奶,还是在他外婆手里,都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他外婆看来,永远都是羊肉,羊肉最有营养,羊肉最能长个头儿。

    而乌玛依最不缺的就是羊肉,一到冬天,人们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羊肉,聂卫民又不爱吃羊肉,天天叫外婆打的直哭。

    聂卫民饿的前心贴后背,索性就躺在上铺闭上眼睛装死。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他忽然就闻到一股极浓极浓的香味儿。

    这种香味儿,聂卫民也就闻过一次,那是他妈带着他去总工家作客的时候,总工家里就飘着这样一股子味儿。

    是那种各种香辛料,再加上油炸过,再加上煎鸡蛋,总之,各种美味的食物烹调在一起,才能调出来的味道。

    虽然没吃,但这种神秘的香味,给四岁的小聂卫民种下的印象是磨不灭的。

    搪瓷缸子里开水一冲,再把盖子盖上,一包方便面,焖了三分钟就揭开,陈丽娜先叫过二蛋儿来:“只准尝一口,就着饼了一人一口,你吃完了三蛋吃,三蛋吃完我吃,现在开始吃。”

    二蛋筷子一揽,一口划拉出大半拉来,一口吞了,香的大叫起来:“妈,好吃,好吃,我还要,我还要。”

    三蛋太小,筷子都不会揽,一根面滋溜了半天,还在下巴上沾着。陈丽娜端过缸子,也刨了一口,这才端起缸子来,问上铺的聂卫民:“小聂同志,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哥哥不吃。”

    “他不吃。”聂博钊和俩小的异口同声,可是话音未落,就见苦哈哈着脸的聂卫民从上铺溜了下来。

    卷了一大筷子刨进嘴里,泡到软筋刚好合口的方便面,又油又香,简直好吃的让聂卫民又要哭了。

    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这就对了。要吃糖吗,你昨天没吃,今天按例可以吃两颗。”陈丽娜问。

    聂卫民自觉是作了人民的叛徒,可是方便面实在太好吃了,而除了方便面,他还想吃糖,想吃油饼子,他听见二蛋油饼子就着大苹果,咔擦一口,咔嚓一口,他的馋虫就在胃里头不停的翻着跟斗。

    “不急,慢点儿,慢点儿,还有。”聂博钊轻拍着狼吞虎咽的儿子。

    聂卫民一边哭着,一边往嘴里刨着,看看老二再看看老三,见俩个小的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这才把方便面推开,抹了把眼泪,抱着苹果和油饼子上上铺了。

    火车依旧在不停的往前疾驰,窗外的暴雪越来越大,没有人烟,没有房屋,甚至连一颗树都没有。陈丽娜闭着眼睛想,想着,好歹有个隧道钻一钻,也比这样一直不停的在茫茫大雪中往前行驶强啊。

    可是,等她再一觉醒来,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雪往窗玻璃上砸着。

    在这种时候,那怕是能在风雪中看到一颗树,对于车上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慰籍。可是没有,风雪之中就连一颗树都没有。

    百无聊赖,陈丽娜从行李中掏出聂卫民的毛衣来,拆成了线,又把它绕成球,就准备要两件并作一件,给二蛋儿织件大毛衣出来。

    等下午的时候,忽然上铺就传来一声尖叫。

    这时候聂博钊因为小的两个实在太无法无天,抱着经过餐车,去看前面坐票车厢里,那满满的人挤人去了。

    陈丽娜抱着几只毛线球,正在打瞌睡了。

    “小陈同志,小陈同志。“聂卫民在上面急的直打滚儿。

    “怎么啦?”陈丽娜故意慢吞吞的,不理他,这小家伙是得硬着磨。

    “我的牙,我的牙。”聂卫民继续在上铺打滚,忽然一个跟斗就栽了下来,哇的一声大叫。

    聂博钊抱着孩子在外头逛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叫,等跑回去一看。

    大儿子两颗乳白色的小门牙沾在大白兔奶糖上,小家伙人生的第一次换牙,就这么开始了。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后,仨孩子也蔫哒哒了,陈丽娜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卧铺票,从省城到乌依玛,几千公里路程,这三张卧铺票花掉了聂博钊半个月的工资,但是,要不是这三张卧铺票,陈丽娜和孩子们大概就死在火车上了。

    她曾经听说有人在前往乌玛依的路上,因为忍受不了那种长时间的大漠戈壁而直接发疯的,当时只当笑话听,自己真正经历过一回,才知道这并不是笑话。

    她真的是,已经在濒临疯掉的边缘了。

    “小陈同志,到了到了,快下车。”聂博钊已经捆好了所有的编织袋子,背着二蛋,牵着聂卫民,而陈丽娜得要背着小的,再把所有零散的袋子全部提上。

    不得不说,带着仨孩子,行李是真多。

    “乌玛依怎么这么小。”出了火车站,厚厚的大雪,矮矮的楼房,还有冰天雪地里来来往往的绿皮小班车,陈丽娜直接就愣住了。

    “这是乌鲁,咱们还得等基地的车来接,直接到基地去,而乌玛依,还在基地的后面。所以,你还有啥要买的东西,现在就买。”聂博钊说。

    陈丽娜直接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说这是乌鲁?你没骗我吧,这能是乌鲁?”

    乌鲁,北方最大的大都市,连接欧亚的经济中心,陈丽娜曾经来的时候,一下飞机,繁华到她以为自己到了香港深圳,如今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乌玛依得有多落后,而基地,基地是个什么鬼,她居然不是住在城市里?

    “小陈同志,我有个要求。”叫大白兔拨掉了两颗大门牙的聂卫民说话漏风,小脸蛋儿冻的红红的。

    “小聂同志,你说。”

    “我不想吃羊肉,我要吃菜,吃猪肉排骨,吃你包的饺子。”

    “这个不难,咱到家了给你买菜,我给你现包就是了。”

    “基地没菜,只有羊肉,一周一只羊,咱们只有羊肉吃。”

    “就没地方买菜?”

    “没有。”

    陈丽娜张大了嘴巴,望着聂博钊。于这一瞬间,她有一种,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贫困山区的感觉。

    但是,谁叫这男人十五年后会变的风趣又健谈,舞跳的好,谈吐幽默,还能挣来大把大把的钱,只要她眼皮稍微一耷拉,立刻就会买买买呢。

    “那咱们现在就买。”咬着牙,陈丽娜极果断:“看见那个居民区了没,那地方肯定有菜,走,你跟我一起买去。”

    聂博钊断然说:“不行,这里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的群众,要去买菜也得我去,你们在这儿等着。”

    陈丽娜笑着问聂卫民:“要跟你爸去,还是跟我去?”

    聂卫民苦哈哈的想了想,拽上了陈丽娜的手:“你,我要小陈同志跟我去。”

    要他爸,买的还不都是老三样儿,羊肉萝卜大白菜,外婆再往那大铁锅子里一炖,哎哟喂,一锅子出来,直接就是隔壁哈叔叔那胳支窝里的味儿,那叫一个骚狐臭的铁腥气。

    虽说对于边疆的生活早有了解,但等进了居民区,找到菜市场,陈丽娜还是给惊呆了。

    整个菜市场里挂的全是肉,竖挂着的整牛整羊,肉贩子们磨刀豁豁,一头几百斤的大牛挂在那儿,一刀下去就是一大块红红的肉,啪一声落在案板上。

    只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大白菜,以及,两把冻僵了的韭黄,还有一袋袋大萝卜。

    而且也很贵,在这个内地一斤大白菜只要三分钱的时代,羊肉一块,白菜居然要五毛,萝卜七毛,韭黄就更贵了,跟肉一个价儿,一斤一块。

    小聂同志眼巴巴的看着,陈丽娜咬着牙,拿出十块钱来,买了十斤大白菜,十斤萝卜,终归没敢下狠心买韭黄,毕竟她身上那一百多块,得攒着急用,万一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不也得花钱?

    拐来拐去的,把整个市场都逛遍了,陈丽娜才找到一个卖菜种的地方,买了几样菜种子,种子倒还不算贵,买了几包也才花了一块钱。再接着就是买调和,调和是个精贵东西,什么八角桂皮丁香的,又花了一笔钱。

    提着一编织袋的萝卜白菜,陈丽娜觉得,自己离破产不远了。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冰天雪地里,聂博钊身边围了几只大编织袋子,一件呢子大衣敞着,把俩孩子的腿全包在里面,仨人一起往外呼着白气。

    “小陈同志,你的介绍信就在我兜里。”

    没法低头,聂博钊示意陈丽娜看自己衣服里面的钱包:“乌鲁就是这个样子了,乌玛依也就几幢小楼房,基地更是什么都没有,你要吃不了苦,想打道回府,就折回去买火车票自己回去,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既来之,则安之,老聂同志,既来了,我为什么要走?”陈丽娜反问,顺带着,还抽了一下嘴。

    “小陈同志,我有个要求,不要再抽嘴巴,而且我知道你耳朵灵着呢,脑袋也没坏,你压根儿脑子就没坏。”

    “对,她耳朵可灵了。”聂卫民连忙附合:“我教二蛋说的啥她都听见了。”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许插嘴。”聂博钊说儿子。

    聂卫民苦着一张脸,小的俩个却是哈哈大笑。

    “行了,洗完了赶紧上炕,早点睡觉。”

    虽说表面上穿的干净整齐,但是,脱了鞋,仨孩子的脚上全是裂开的大口子。聂博钊翻了半天没找着香皂,只找到一盒蛤蜊油,给仨孩子一人涂了一点儿。

    “爸,我肚子饿。”老二二蛋儿揉着自己空空的小肚皮儿,在炕上拿拳头假装鸡腿,呼噜呼噜的啃着。

    “家里没粮食了,忍一忍,爸明儿一早带你们到乡上的国营饭店吃一顿去。”聂博钊说。

    仨孩子都太瘦,瘦的让他心疼。他每个月给生母八十块钱,,生母就给他把儿子带成这样。

    “我要吃大鸡腿,大排骨,还要大白兔奶糖”小家伙口水呼噜噜的流着,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

    正说着,聂老二家的大闺女跑进来了,说:“大伯,外头有个大姑娘找您。”

    聂博钊一听大姑娘,暗猜怕就是河对岸那个陈丽丽。就方才,他妈还不停的在那儿骂,说一定要把那个陈丽丽给送到公安局去了。

    没敢打动生母,他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陈丽娜自己没出面,在暗处站着呢,却把个陈丽丽使了出去,替她问话去了。

    为啥呢。

    这里面其实有个巧宗儿。

    上辈子呀,聂博钊先是石油基地的高级工程师,再后来下海创业,又是钊氏置业的老总,长的多金又帅气,温文儒雅,追求者当然众多,但一直都没有再婚,直到十五年后遇到她才结的婚。

    最初结婚的时候陈丽娜还挺高兴的,毕竟聂博钊那时候可算是个黄金单身汉了,她自认自己也是足够优秀,才能让他放弃单身的打算,跟她结婚。

    不过呀,婚后,聂博钊的小儿子曾说过一句话就把陈丽娜给弄的不高兴了。

    他说:妈,你也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我爸,他才会跟你结婚的,要是早上几年遇到他,他肯定不会娶你。

    陈丽娜问为啥。

    那孩子笑着摇头,只坚定的说:他对你也不是爱,只不过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你,而你恰好也是个合适的结婚对相而已。

    凭啥呀?

    陈丽娜就为了这个而不高兴,任聂博钊再怎么疼爱自己,作天作地的跟他对着干,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才明白他是真的爱自己,可是那时候想珍惜也已经晚了。

    但这辈子呢,早了这么多年,真的会像他家小儿子说的那样,他还会一直单身,不愿意娶自己吗?

    就是为了要弄懂这个,陈丽娜就把陈丽丽给使出去,让她去替自己打问情况了。

    “老聂同志,您就只想找保姆,没有再婚的打算吗?”陈丽丽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就问。

    此时天色已黑,河畔唯有月色。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一滞,紧接着就说:“小陈同志,我只想找个踏实肯干的保姆,你要说结婚的事儿,那就对不起了,我确实没有这个打算。”

    瞬时之间,男人背愈发的挺了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为啥呢,您能跟我说说吗?”陈丽丽再问,毕竟妹妹说了,就让她问两个问题,一,聂博钊打不打算再婚,二,如果他不打算再婚,是因为啥原因。

    月光下,男人眉头轻轻簇了起来,显然也是在慎重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过了半天,他说:“孩子尚小,后母难当,我现在只求平安带大孩子,压根儿没有再婚的想法。”

    说完,他直接就转身走了。

    “妹,你看嘛,我就说这人没有再婚的打算,你说咋整?我看呀,要嫁他,费老劲儿着呢。”

    陈丽娜从棵白桦树后面绕了出来,望着自家男人远去的背影,却是笑了笑:“姐,只怕你得厚着脸皮再去一趟聂家庄了,一定记得千万千万,让他明儿一早到咱们家来一回,我想,我发现症结所在在哪儿了。”

    好嘛,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但是早了十五年,他的孩子们还没有长大。

    他不是不想结婚,而是怕娶个后妈,要虐待了自己的孩子。

    这还不容易?

    陈丽娜心说,那我就表现的傻一点儿,老实肯干一点儿,把自己装成个傻女人,对于他家的孩子,没有任何的侵害性,这样,总能把婚给结了吧。

    等结了婚,她就不信,她征服不了这个男人。

    为了二十块钱,没办法,陈丽丽就又厚着脸皮,往聂家庄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儿,陈丽娜一早儿起来,扫完了前庭扫后院,扫完了后院再一看,天才刚刚亮,斜倚在门槛上,她也是费尽脑汁儿的想着呢。

    昨晚,陈丽丽再一回去找男人的时候,他答应了,说自己今天要带几个孩子到国营饭店吃饭,顺道来一趟。

    孩子们要来,不正是她好表现的机会?

    但是,家里只有五斤细面,还是她妈攒下来过年的,拿啥招待孩子们才好呢?

    正想着,她就见大姨何春儿提着只小挎篮儿,远远的就走来了。

    “大姨,进来坐?”

    “坐啥坐,不坐了。当初为了你和国柱的婚事,你妈送了大姨好多清油,米和面啥的,大姨不是那么不地道的人,这不婚退了嘛,见天儿听你妈四处抱怨,说我吃她的,用她的了,这些吃的你们也拿回去,咱们就算两清了。我家呀,以后就要吃部队粮了,不稀罕你们家这点子米面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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