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尸傀指着那比起车厢来更像棺材的车厢,沙哑地说道。
“好好,我进去。”
景原只得认命,苦笑着举起双手走进那黑黑的车厢里。
甫一进入,门便关了。景原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那门如同与车厢连为一体一般,根本推不动。
果然早就下了禁制。
没过一会儿,马车便动了起来。
景原不知道驾车的是谁,是那个胁迫他的道人,是道人操纵的尸傀,还是那道人的属下?
无论如何,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是那道人亲自驾车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景原手中亮起的火焰倏忽消失,他抽取出已经见底的一点点法力,放出了一个惨白色的光球,勉强算是能够照亮车厢。
“你很聪明。”
依旧是连从哪儿传来都不知道的声音。
景原没有答话,他知道声音必定有声源,如果听着觉得飘忽不定,要么是发声的东西在以极快的速度动来动去,乃至通过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的法阵不断变换位置。要么,就是中了幻术。
能够对一个正牌修士下幻术,而且修士还毫无感觉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庸人,至少也得有接近金丹实力方才能够做到。
马车踢踢踏踏地走啦大半天,方才稍微停下来,没过多久就又动了起来。
景原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下午了。
这里应该是京城。
果然,没过多久,车门打开了。
“随我来,别想耍花招。”
这次的声音是很正常的人声,不再是尸傀的声音。
景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从车厢里跳下,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后,跟着马车夫进入了一间毫无特点,如果不费尽口舌都没办法说清楚在哪里的房子里。
“你便住在这里,别想着逃跑。”
“我说,我全身的法力都耗尽了,怎么跑啊。”
景原苦笑着说道。
看起来便很年轻的马车夫上下打量了看起来不过四尺多高的景原一番,想了想,觉得如此防备一个鬼实在是毫无必要。
这个鬼头,看起来顶多十岁出头,打死他都不信一个十岁的孩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去,进去。”
马车夫有点不耐烦地把景原赶进一间房间,随意将门用禁制封锁,之后便在一旁打坐休息。
景原冷笑了一声,没有急躁,同样盘膝坐下,静静等待着。
傍晚六点,吃食被送上来了。
只有很少的一点点,很明显是为了防备景原炼出法力搞破坏。
景原叹了口气,端起碗来几口便吃完了里边的东西。
看看时间,离被关起来也有几个钟头了。
他在脑中默默观想一道无形无相的波纹,而后低声念道:“无量天尊!”
挂在胸前的太极玉佩上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接着,一道波纹以玉佩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间外。
门外的马车夫毫无察觉。
景原动用自己全部的灵觉感受法力波纹的扩散,除了在碰到墙时有一部分法力消耗以外,其余的,丝毫无损。
那就很简单了。
监视法阵这种复杂的法阵必然需要外来法力才能使用,要么用晶石,要么通过阵盘释放法力连通法阵输送法力。
如果用晶石,运转这么长时间后一定会用掉一部分魔力。而诸夏法师没有使用方解石制造一次性晶石的方法,一般都是用能够重复使用的水晶。
法力如果碰到水晶的话,会被截留在里面,而现在并没有出现被截留的现象,看来这群绑匪并没有来得及在墙里塞晶石,无论是否有监视法阵,它都必然是通过外来法力输送的。
而根据景原操纵尸傀的经验,这种远程法力输送非常弱,强如他师父,透过一两里外的尸傀能发挥的能力也就比他现在稍微强那么一点而已。
根据西陆法师的猜测,法力很可能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电磁波。
虽然他对电磁波理论具体是怎么回事一窍不通,但是他学过简谐波,知道波是能被干扰的。
而干扰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最为简单粗暴的一种,就是用更强的波将它盖过去。
景原在脑中观想一道“极其强大的法力波动”,口中再次低呼道:“无量天尊!”
一道强大无匹的法力扫荡过整个房间,无论他预想中的法阵是否存在,现在都绝对不能再用了。
有这东西,就是方便。
景原的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利用太极玉佩释放了一个修士常用用以阻绝声音的法术后,不等外面的看守反应过来,便再次观想了一把巨锤,将房门连着门框一块儿砸飞。
此时看守的马车夫终于反应过来,右手拿着一把常见的三尺长剑,看着扑出来的景原惊愕地说道:&一t;你怎么“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景原才懒得和他废话,双手结印,一团无形无相的力场飞出,把马车夫拍了个满脸花。
“景原的随身板砖”首次立功!
不等马车夫从眩晕中脱出,景原再次观想大锤,高呼道:“无量天尊!”
躺在地上的马车夫发出了无声的惨嚎。
他的两条腿被景原生生砸断,为了避免后患,景原还把他的膝盖骨一块儿给砸裂了。
常人受了这种伤,早就昏过去了,可这马车夫还能挣扎着结印,想要用法术来翻盘。
“修士就是命硬。”
景原咕哝着说道,重重地一掌劈在了那马车夫的脖子上。
“呃”
马车夫口中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后,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景原也没来得及用束缚术将他捆住,见马车夫失去意识后,便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巷。
他自然是不知道他在京城的具体什么地方,但是他知道,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到一段城墙下,然后就可以找机会去找师父了。
现在正好是月亮初升的时候,景原比划了一下,选中正南方向后,给自己下了个轻身术,也不走街道,就从房顶上一溜烟地跑过去。
京城是东西长,南北短的布局,而紫禁城就坐落在北面。
景原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往南跑是最快最省事的。
不一会儿,景原便跑到了城墙根下。
他惊魂未定地靠着城墙坐下,取出太极玉佩看了又看,最后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物件塞回已经被汗浸透了的衬衣里。
他并没有对那个马车夫下杀手,如果绑架他的修士去找的话,肯定能从马车夫嘴里问出很多蛛丝马迹。比方说自己在法力耗尽的情况下强行轰开被封禁的房门,比方说在凝聚法力大锤前大呼“无量天尊”等。
如果这都不能让他想到自己肯定佩戴了法器,那他还是老老实实散功回家种田吧。
这种杀手锏,只能用一次。
尸傀做不了搜身这种复杂的事情,马车夫又太过大意没搜他的身,因此他身上还有许多钱,省着点用在这京城里住两个月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还有一个绑匪在追他,如果他再被抓到的话,肯定没那么好运了。
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联系师父,但是师父一没留暗号,二没留地址,怎么联系?
景原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决定把这个问题留到明天再想。
先找地方吃喝一顿,然后再睡一觉吧。
他首先找了家卖衣服的铺子,买了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鞋袜,还有一顶常见的瓜皮帽,把那一身扎眼的西服换下,接着再找到一家卖假发的铺子买了条辫子戴上。
然后瞄着街道上人最多的地方钻,钻了七八次,确认无论是自己的脚印还是自己的气息都没办法再被分辨出来以后,方才将装着昂贵西服的布袋子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好,找了一家店面吃了点东西。
但是如同之前说的,街上有一个娃娃孤零零地走来走去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怀疑的事情,装别人家的孩又难装,怎么办?
景原冥思苦想一阵后,总算想出来了办法。
他找到一家面粉铺子,花两文钱买了个麻袋,然后按着师父曾经做过的,将面粉袋做成一件简陋的衣服。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新买的衣服鞋袜,最终还是选择再想办法偷拿了一个麻袋,装好以后和西装藏在一起。
不过他可是有好好付钱的,而且还多给了一个铜钱呢。
接着,再在泥地里打几个滚,一个乞丐就新鲜出炉了。
这种乞丐在京城里满街都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景原蓬头垢面地挨家挨户乞讨,当然东西是讨不到多少,他的主要目的是掩人耳目。
最后,他又回到了他被关着的那件房子附近,就在那的一个桥洞下,躺在从马槽里偷来的干草上,一边休息一边吃着讨来的东西。
至于修炼?开什么玩笑,谁见过会乞丐会结跏趺坐,还会运转大周天的?这里可不是身毒国,没那么多怪里怪气的苦行僧。
过了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一个修士从他身边急匆匆地路过,身上的法力都没收敛好,可以说是漏了一地。
接着,他就感到了一阵极其强大的法力波动。
景原捂着嘴巴窃笑了几声,用脏兮兮的手把自己的脸抹得更加黑了一点。
来呀,来找爷在哪儿啊。
那个不断“漏气”的修士在附近转悠了一阵后,似乎放弃了追查的想法,逐渐离开了。
而此时的景原,早已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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