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该烦恼的是论文。
先前我们曾经提到过，现在的魔力构造论是存在缺陷的。绝大多数时候，如果想要调制一种新的魔力，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猜，不停地猜，经过无数次试错后才能最终得到人们想要的那一种魔力。其中绝大多数部分都不涉及数学，唯一提到数学的，可能就是魔力分析的时候使用的福莱尔级数了。
而景原却想通过数学方法描述魔力变化的过程，这势必要涉及到新的数学工具。
实际上本科论文压根用不着这么麻烦，但是景原偏偏就缺乏和同龄人，或者说同水平的人的交流。他每天接触最多的魔法师就是米勒先生，而米勒先生的水平不言而喻，更别说米勒先生还是学数学出身的。结果就是“数学物理并重”的观念深入景原的思想，如果没有个数学过程，他就觉得不舒服。
所以在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打死不知道多少老鼠之后，他终于靠着一种生僻的数学工具，勉强完成了一个自洽的数学过程。
这种数学工具叫四元数，发明于七十多年前，但是始终没什么用。
米勒先生很喜欢这种数学工具，他曾经尝试过使用四元数来表达米勒方程组，但最后失败了。他曾经和景原说过这件事，后来景原也试过用四元数来表达米勒方程组，但是最后结果和米勒先生一样。
主要原因是，根本没有必要。
使用普通的复数就已经可以很方便地在空间中描述电磁波了，根本用不着四元数这样复杂的数学工具。
但是魔力不太一样，如果魔力是能量的话，它一定远比电磁波复杂。米勒方程组根本无法描述魔力这样的奇异能量，在米勒先生的理论中，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才对。
因此景原决定用四元数来描述它。
四元数存在一系列和人们认知的实数不一样的性质，首先它不符合交换律，这一点和矩阵很像。当然实际上四元数本身就可以表达成一个四乘四的实数矩阵，或者一个二乘二的复数矩阵。
如果将这个数看作矩阵的话，很多性质倒是可以很简单地理解了。譬如说如果将它表达成四阶实数矩阵的话，那么它就可以看作是四个四维向量组合成的方程组，假设这个矩阵的秩为四，则这个矩阵表达的就是一个点。
一个四维空间中的点。
他在推导过程中使用了米勒先生类似的波动假设，忽略了介质后，将魔力单纯地看作是一道在四维空间中传播的波。然后他发现，这个四维波在三维空间上的两个特定投影，恰好就是甲木法力和甲木风雷法力的特征波动！
魔力，或者说法力，就是在四维空间中传播的波？
景原抱着研究人员特有的怀疑，对这个方程进行了验算，结果他发现这个方程仅仅适用于甲木风雷法力，换成其它的简单法力立刻就没用了，而且它无法解释法力混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好，这个过程在数学上是自洽的，而且没有推导错误，米勒先生亲自保证了这一点。
接下来就是实验了，这时景原又依葫芦画瓢地把使用东方的符篆的过程改写成了如尼符文，按着上次写论文的套路设计了一个实验，自己做了几次，确认没问题后把实验结果抄了上去。
“真麻烦。”
景原走出实验室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事情了，他感觉自己仿佛马上就要升天。
整整十六天没有睡觉，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实验，差点没把自己给玩死。
这次夏很罕见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只是将手里的两封信塞给了景原，然后就自顾自地出门了。
“这倒是少见”
景原咕哝走进卧房，坐在书桌前拆开了信。
第一封信是米勒先生写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说他的要求已经满足了，帝国理工那边准备好了他的试卷，考试时间是二十一到二十五号。评审也都在，毕竟不是所有的帝国理工学生都去打仗了，审核毕业论文的教授们总得到场，指导教授和上次一样写米勒先生的名字就可以了，反正他确实指导过这篇论文。
不过提交时间要在七月份之前，之后的话教授们都会不在。
第二封信却让景原有些意外，竟然是学生会长詹姆斯·拉塞尔写的。
回信？他竟然会回信？
景原抱着一肚子问号拆开了信，展开了其中略微有点发黄的信纸。
他对这种信纸很熟，不是一般的熟，因为军队里发的信纸就是这样的。
看起来他也参军了。
景原点了点头，从头开始读起了这封信。
信的前面用非常正式的口吻和景原打了招呼，里面透着一股子一板一眼的气息，让景原觉得浑身不自在。
果然还是不适合当贵族啊。
他干脆跳过了那些套话，直接从第二段读起。
“我现在在第一皇家魔导师团服役，驻扎在伦底尔，我听说您也服役了，但是没有在第一或第二魔导师团中看见您的名字。直到前段时间才从报纸上得知您已经前往前线，并且立下了一定的功劳。我必须承认，我很羡慕您能有这样的机会。我想您应该考虑入籍，这对您的前途大有裨益“
入籍？不存在的。
景原轻轻笑了一声，跳到了第三段。
“您的请求恕难从命，我现在已经卸任学生会长，不再是作为学生，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上校在军队服役。据我所知，学生会中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成员都参加了战争，现在学校的运作已经交给了教授和讲师们，听说您和&一t;电磁教授&一t;詹姆斯·克拉克·米勒先生相熟，您可以去询问他，也许他会有办法。
“我希望能够尽快前往前线，但是目前仍然没有调令。或许参军时我应该选择一个营属魔法师的职位，而不是加入魔导师团。战争都已经开始已经接近一年，我们依旧在伦底尔训练。
“也许某一天我们可以作为友军一起战斗，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您忠实的，詹姆斯·拉塞尔。”
果然，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没法想象战场的残酷。
他叹了口气，将信塞进了桌子的抽屉里。
说起来，拉塞尔这家伙，一进部队就是上校？
公爵家族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啊。
他去年被强征入伍的时候才是个上尉，现在也就是个少校！
而且这还是在景原立了无数功劳的情况下，景原甚至觉得如果他是默西亚人的话，说不定早就升中校了。
营属魔法师最高军衔就是中校，如果再往上升的话，就得加入师属魔法师营。
想了想，还是写封回信吧。
胡思乱想中，景原随手拿出一张纸和钢笔，就着窗外黯淡的光刷刷地写好了一封感谢的短信，收信地址依旧是帝国理工学生会。
魔导师团对于任何国家而言都是绝对底牌，其驻地和规模都是严格保密的，景原压根不知道应该把信送到哪里，所以只好继续送给万能的帝国理工了。
接下来做些什么呢？
将信塞进邮箱，他返回到书桌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离考试还有五六天的样子，要做实验好像时间也不够，干脆修炼吧。
在前线压根就没时间给他修炼，除了作战以外，剩下的时间全部都贡献给了研究。还好营属魔法师比较闲不需要站岗，要不然的话景原都得考虑一下怎么才能退役回默西亚了。
当然，五六天的时间修炼也是不太够的。到成丹期之后，修炼就变成了真正的水磨工夫，大部分的金丹修士都在成丹期蹉跎了四五十年才最终突破，只有那些极其有天赋的修士，才能提前修炼更加高级的存神法，从而以一种令他人目瞪口呆的速度突破成丹期。
比如老道就是如此，他在修炼上的天赋比景原更强，在刚刚突破筑基期不久就修成了金丹高阶的存神法，过了两年更是掌握了超越金丹期的存神法，就算放眼四千年修炼史，像老道这样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个。
但就算如此，时间往往也要十年左右。
像景原这样修炼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的，那时间就更久了。
说干就干，景原爬上自己的床，盘膝坐下，敛神内视，默默推动法门运转。
如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炸鱼薯条，结果上楼却发现景原正在修炼，什么都听不到。
她依旧沉默，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书桌上，自己吃了一些，感应了一下景原身上的法力，发现没什么特殊的后，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景原的旁边，手上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修炼完成。
两个时后，景原睁开了眼睛。
“修炼好了？”
“嗯，不过还是成丹初期。”
“我比较喜欢用筑基巅峰来描述，几阶了？”
“顶多”
景原感应了一下自己的丹田，有些犹豫地说道：“二阶最多了吧，修炼的比较慢。”
“这几天打算做些什么？”
“打坐，修炼，已经大半年没修炼过了，拉下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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