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原和路易·维克多在14日就接到了莫名其妙的休假命令，他们获得了一次为期两周的假期，这个命令直接从远征军司令部下发，而且看语气更像是出差。
到底是什么事情？
为了物质波的事情头疼了好久的景原也正好想换个环境，他也懒得再去计较什么命令还是休假的问题，坐着列车从索姆河前线来到了加洛林的首都，圣帕里斯市。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圣帕里斯是整个西方唯一的文明地带，而加洛林语直到上个世纪，还是西陆的通用语。虽然现在处于战时，但是自从马恩河战役胜利后，圣帕里斯市就基本上没有受战火威胁的可能了。
现在的圣帕里斯，就和战前一样，繁华而宁静，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的圣帕里斯的街道上，几乎全是妇女和儿童，难得见到一个男性。
大多数的男性都被征上了战场，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加洛林都会面对女多男少的局面，而且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扭转过来。
不过他们这次来圣帕里斯，并不是来逛街的。
根据指令，他们在到达圣帕里斯后，应当在第一时间赶往圣帕里斯大学，迎接“电磁教授”詹姆斯·米勒，以及路易·维克多·皮埃尔·雷蒙的博士导师，大魔法师保罗·朗之万先生。
“朗之万阁下是你的老师？”
“是的。”
维克多点了点头，道：“老师是加洛林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师，能够在他的门下学习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你姓雷蒙？”
“我的家族姓就是雷蒙，您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种人，对于政坛一点兴趣都没有，连布罗意公爵家族都是去年才听说的，知道他的家族姓才是咄咄怪事。
“那么现在您知道了。”
“以后我应该称呼你为雷蒙了吧。”
用中间名来称呼别人，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不需要，您以后叫我维克多就可以了。”
“还是雷蒙吧，叫你维克多感觉很奇怪。”
“如您所愿。”
雷蒙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位天才魔法师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点古怪，兼具东方的保守和默西亚绅士那特有的顽固，而且还有一点自闭和社交恐惧倾向。
和这么一个人打交道，任谁都会觉得累。
不过嘛，魔法师就没几个是性格正常的，像景原这样性格孤僻古怪的大魔法师其实算是主流。
“雷蒙，你的导师，朗之万阁下，他”
“朗之万阁下怎么了？”
“他做的事情不地道啊。”
“不地道？”
“他的算了。”
景原吐了口气，忍下了吐槽的欲望。
当着学生的面揭老师的底，总是有点不好的。
在沉默中，马车踢踢踏踏地来到了圣帕里斯大学巍峨的校门前。
由于景原身上没有加洛林的货币，因此马车费由雷蒙代付。接着，雷蒙带着景原走进了圣帕里斯大学那复杂得如同迷宫一样的校园。
圣帕里斯大学秉承了加洛林人那一如既往的浪漫作风，学生们极度自由，帝国理工和圣帕里斯大学比起来，简直就是监狱。
当然，景原个人还是比较认同帝国理工的教学方法，自从见过帝国理工的学生会之后，他就对所谓的学生自治失去信心了，结果现在圣帕里斯的自治程度比帝国理工高了好多个数量级
景原已经差不多可以想到这所大学在平常有多么混乱了。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在景原的脑海里翻腾而已，面前就有一个圣帕里斯大学的学生，这种诋毁的话，他实在是不好讲出来。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最终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毫无艺术感的两层红砖小楼前，轻轻敲响了小楼下的木门。
没过多久，门开了。
和景原所想的不同，开门的并不是仆人，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留着两撇夸张大胡子的中年绅士。
这位绅士很显然刚刚才起来，满头黑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胡子也有点变了形，脸上还残留着睡意，泡着两只眼睛瞪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朗之万阁下。”
雷蒙以手抵额，向面前的邋遢男人鞠了一躬。
这个邋遢鬼就是朗之万？
不过想想和米勒先生第一次见面时的造型，景原也就释然了。那时的米勒先生比起现在的朗之万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起来活像了一个上年纪的机械维修工。
“啊，你好，这位是？”
“我是景原，很高兴见到您。”
由于两人都是大魔法师，因此景原并不用像雷蒙那样行礼，只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和朗之万握了握手。
“景原？精细结构常数是你做的吧。”
“正是，先生。”
“索末菲提到过你，他说你简直就是个怪物，你发表论文的时候，他才算到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
“我精力比较好。”
他风轻云淡地说道，松开了和朗之万握着的手，正了正有点歪掉的丝绸礼帽：“我们可以先等等，您要不要先”
“不用，进来吧。”
朗之万拉开了木门，让两人走进了他的起居室，而他本人则是急火火地拿着一套正装冲进了盥洗室里。
“你的老师怎么”
“朗之万先生的确有的时候有点不靠谱，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这个‘大多数时候’的时间超过一半吗？”
“绝对超过。”
雷蒙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在劈啪作响的炉火声中，两人沉默地等着了朗之万先生换好衣服，梳好头发，打理好那两撇性感的小胡子，一脸精神焕发地走出了盥洗室。
“两位，晨安。”
“晨安。”
已经恢复正常的朗之万先生微微点了点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次，保罗·朗之万，圣帕里斯大学教授。”
“景原，皇家火枪手团第一营营属魔法师。”
两人重新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朗之万先生直接切入了正题，“听说你们俩搞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成果？”
“是的，我们”
雷蒙一反往常的态度，十分主动地解释起了他们分别独立计算出的方程。
“物质波？物质就是波？”
朗之万的双手十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眉头紧皱，“你有什么实验能够证实它吗？”
“有，您看，如果给电子加一个合适的能量的话，它的物质波波长会相当于x光，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衍射x光，那么它应该同时能衍射电子。”
“你对实验有什么看法？”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细的光栅，单晶金属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的工艺都在避免金属结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景原先生，您认为呢？”
“我同意雷蒙的看法，实验本身不难做，难的是找到合适的光栅。”
“单晶金属”
朗之万先生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把锅甩给景原。
“您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有是有。”
“什么方法？”
“普通材料向魔法材料转化的过程中会出现晶格重排，基本上魔法材料都是单晶体。所以只要找块合适的金属，往里面猛灌魔力，灌到它变成魔法材料为止，您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如果是平常的话可能还能做到，但是现在”
朗之万先生苦笑着摊了摊手，“我们在打仗。”
战争中，晶石和汽油一样属于战略物资，特别是有魔力的晶石，不可能那么轻松地搞到。就算保罗·朗之万是大魔法师，他也只能申请到个位数的晶石用于实验，想弄到能把普通材料硬生生转化成魔法材料那么庞大数量的晶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着，是一阵有点尴尬的沉默。
“圣帕里斯大学有没有实验物理学家？”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后，景原才终于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寂静，道：“我记得玛丽·居维叶夫人就是一位实验物理学家。”
“是的，玛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实验物理学家。”
一提到居维叶夫人的名字，朗之万就来了精神，开始不停地吹嘘她的实验能力有多么强，听得景原感觉像是回到了默西亚，正在聆听来自米勒先生的让他耳朵起了几层老茧的故事。
“好，停，我也很敬佩居维叶夫人，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制备单晶金属，对吗？”
“没错，她确实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委托她设计一个实验，我相信她的能力。”
怎么语气像是说自己的妻子一样，朗之万先生，还请自重啊。
同时拥有来自东方的保守和来自默西亚的顽固的景原暗自腹诽道，一边整了整礼帽道：“我们已经有思路了，最简单的方案是这样的”
景原将他的实验方案描述了一遍，大概就是一个电子源个透镜和一个单晶光栅，光栅后面再加一个底片，事情就成了。
当然，具体的设计肯定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而景原的实验水平只停留在本科的程度，这种高端实验他真的做不来。
“居维叶夫人现在是否有空？”
“可能吧，我去问问她，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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