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卢瑟福先生对话后不到三天,景原便打包回了圣帕里斯市,找了间旅馆住了下来。
刚一放下行李,夏就凑了过来,道:“听说你要被迫退役了?”
“是啊,大魔法师不能上前线,这是规定。”
景原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回答道。
“规定不就是给人打破的吗?”
“这个规定有点特殊,当初的公约是整个西陆一起签的,据说是被开尔文先生吓怕了。”
很显然,两个军团当场消失的景象实在是过于震撼,至少当事人除了开尔文先生以外,其他人都被吓得不轻,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甚至连围观的西陆诸国都一样。
“如果想留在前线呢?”
“那就别让敌人看见脸,或者把看见你的脸的人都杀掉。”
“戴面具不行吗?”
“诺特姐才玩脱,我们马上又来?”
景原仿佛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安乐椅上,道:“同样的把戏玩两遍就没用了啊。”
“那你的身份你,怎么办?当初你杀的人也不少,见过你的脸的人不是更多。”
夏还是有点不服气地说道。
“让水分蒸发的能力是你的不是我的,当初我本人杀人用的是超高速,虽然说肉眼看不见但是其实离远点还是能看见轨迹的。而且我的独有魔法嗯,多半是那个可以跳跃的魔法吧,之前可从来没用过,默西亚完全可以赖账。”
这下夏也无话可说了,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景原说道:“上面的意思就是让你直接退役吧。”
“差不多,退役了说不定还有退役津贴之类的拿。”
“有多少?”
“我是少校,估计有几千镑吧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多少。”
“话说回来,既然都要退役了,为什么不在卢瑟福先生那儿就选呢?”
“不太想走啊”
现在前线每天都有数千人阵亡,多的时候甚至上万,也不知道第一营的那些老兵油子们怎么样了
“担心也没有用,不是吗?”
“是啊。只能祈祷他们快点退役了。”
刚刚好不容易坐起来的景原仿佛被扎破的皮球,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事。”
“说的也是你帮我起草一份信件吧,寄给安德鲁,就说我选退役。”
“我这就写。”
夏立刻答应了,从景原那里要来了信纸c信封c邮票和钢笔,将信纸用一本书垫着,刷刷地写了起来。
退役申请基本上没什么格式要求,特别是像景原这样本来就内定退役,需要的只是一个手续的军人,更是方便。
不过由于他不会加洛林语,只好跟着夏一起去了邮局,由夏完成了寄信的操作。
在他的请求交上去后,不到三天由远征军总司令约翰·弗兰奇签名的退役许可就送到了他的手上,速度快得仿佛是在避瘟神。
顺带一提,和退役许可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封由不知名人士写的信,要求景原把他的军官证c肩章等标示军队身份的东西寄到远征军司令部,同时还要求把夏的那一身特制军装也送回来。
原因是夏的军服用了最新的心理暗示魔法,造价很高,不能由退役人员保留。
景原差点被这封信给逗乐了。
夏的身高才四呎半,她的衣服只能给还在上学的孩子穿,要回去有什么用?
不过他还是严格执行了信件的要求,把东西打了个大包裹,找了专门为军队服务的邮政,告诉他们这里面是非常贵重的物品,如果丢失可能会上军事法庭,然后才和夏一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邮局,留下一头冷汗的邮局局长在那训邮递员。
看这架势,估计丢件丢过不少。
第二天,他们就乘坐火车来到了圣纳泽尔市,在那里买了一张回默西亚的船票,经过短暂的航行后,在最接近伦底尔市区的港口下了船。
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景原就事先留了个心眼,记下了伦底尔港区的港口顺序,买船票的时候就盯着最接近的码头买。
不过这次回来之后,就不会再回去了,这个经验能够派得上用场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景原下船后,找了辆出租马车,回到贝克街0号。
“还好这次不没被宰。”
付了1便士的车费后,他带着点庆幸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已经博士毕业,似乎可以自立了,不需要再寄住在米勒先生的家里。
自从191年来到默西亚以来,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当然,现在他没什么钱,一切都要等退役津贴到了以后再考虑。
在这之前,他打算先去看看报纸,看看他的祖国现在怎么样了。
在战场上没有报纸供应,似乎是为了不影响军心,也可能是因为报纸的宣传和战场实际的经历差别太大,干脆停了报纸,免得士兵休假回家以后大肆宣扬报纸在胡说八道。
按着已经有点模糊的记忆,他找到了刚到默西亚时买报纸的印刷厂,在那里买到了从1914年八月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报纸。
印刷厂厂长听见他的这个要求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景原拿出五十镑钞票放在印刷厂厂长鼻子底下的时候,他才眉开眼笑地叫了几个正在休息的工人,指挥着他们把几百份报纸都搬了出来。
景原不得不找了辆货运马车才把报纸送回去,为此他又付了一笔钱,心疼得他不要不要的。
所以接下来的搬运环节他自己搞定了,在马车夫惊讶道惊恐的眼神中,他和夏直接用法力托起了那几百份报纸,稳稳当当地把这能上吨的报纸搬进了贝克街0号的三楼。
不过幸好,他作为一个少校魔法师,每个月的津贴还是不少的,而且之前根本没地方花钱,现在腰包勉强还算得上鼓。
“你真要把这些报纸全部读完?”
看着面前的报纸山,夏干巴巴地说道:“我保证这里面的绝大多数都是垃圾新闻。”
“慢慢翻呗,总能翻出有价值的新闻,不是吗?反正我们的时间多的是。”
景原看着面前的报纸山,反倒是有点斗志昂扬,因为这让他想起了时候翻垃圾堆找东西的往事,竟然还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你唉,随你吧,睡觉吗?”
“看情况吧,如果看得快就不睡了。”
“吃的呢?”
“你来准备吧。”
“可以。”
夏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三楼的房间。
“好啦,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他搓了搓手,张开了1914年八月17日的报纸,他就是在那一天离开默西亚的。
事实证明,世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仅一点都不平静,反倒是掀起了恐怖的惊涛骇浪。
在他去默西亚不久后的1914年八月日,扶桑对萨克森宣战,他们的目标是诸夏的萨克森殖民地。
虽然打着好听的名号,不过实际做的事情和其它列强并无区别,公然将诸夏视为被自己征服的私产,种种劣迹可以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尽管报纸上以一种很平淡c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口吻叙述了扶桑军的行径,但景原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反胃。
不过那些列强哪个不是这样的呢,也就海对面的合众国吃相好看一点,至少没要求割地。
1914年9月5日,联军于马恩河取得大胜,令萨克森的施里芬计划流产。
想想那个时候好像他们正在戍守圣帕里斯市,可能就是为了防备失败吧。不过还好最后赢了,否则的话他多半就要和萨克森人打巷战或则围城站了。
巷战的不好打是出了名的,由于地形复杂,往往都是以一条街道乃至一栋楼为单位进行拉锯战,到那时战争的血腥程度会翻着番地往上涨。至于围城战就更难打了,如果不解围,那等待圣帕里斯及其守军的,只有饿死或者被解围两条路。
景原想了想自己的大肚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还好赢了!
11月16日,合众国成立了联邦储备银行,据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景原是在是想不出哪里重要了。
除了这三件事以外,好像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了。
他打开了1915年1月1日的报纸,上面连篇累牍地说了一大堆废话,以及军队在战争中的最新进展,作战英勇,战果显著,萨克森被打的哭爹喊娘之类。
景原对此嗤之以鼻,他就在前线,怎么就没觉得有多顺利呢?倒是很多次战斗如果没有他提前拔掉火力点的话,恐怕第一营的伤亡率能上40,用不了多久全营的老兵都会被打光。
接着19号伦底尔就被飞艇袭击了。
报纸仿佛忘记了他们刚才是怎么吹嘘默西亚军队的,纷纷反过来指责萨克森竟然对平民发动攻击,实在是罪无可赦。
当然,景原对此也很愤怒,毕竟他就住在伦底尔不是,如果实验室被炸了谁赔啊。
等到4月日,报纸的头版头条被巨大的“萨克森使用毒气”给占据了,下面详细地说明了毒气攻击的详情,在最后还夸了一把军队,说他们竟然顶着毒气把萨克森人给打回去了,很了不得。
他想了想时间,第一营遇到毒气袭击是四月二十五日,差了也没几天的样子。
不过防毒气的法子倒是出的挺早,虽然又恶心又没用。
五月份还有对他的专题报道,英雄魔法师景原上尉一人击退了萨克森一整个旅的进攻,连篇累牍地赞扬他的英勇行动,但就是没有个人采访。
说起来那一个月确实只是每天都在修整,还有就是等司令部的休假命令,等了足足一个月才等到,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至于记者之类的,他见到了不少,但一个来采访的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景原是被强征上战场,被逼一人面对一整个旅,如果采访的话指不定他会整出什么事情,干脆就不采访他了。
所以专题里基本是靠记者们的臆想写成的,把他强行塑造成了一个衷心为国的归化战士,完全脱离了他本人的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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