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去了一趟外面，走了好远才把杯子扔到垃圾桶。
他看着灵河水正缓缓地流，水量不多，他想到那些跑掉的人可能不受法律的制裁，看什么都不顺眼，觉得灵河就像快要干枯的血管，有气没力，觉得河边扁圆的河滩石头就是一些没有棱角废物，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他不知道去哪里，也不想那么快回到别墅，脑海里想着那些用过的纸巾就浑身恶心。
他来到河边，捡起那些石头，想打水漂，但想找个扁形的石头很难，那些圆形的石头一扔下去，就只会留下一个水花。
他于是大力地往河里扔石头，想着把石头扔到对岸。
他大吼着，用尽全部力气，扔着石头，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累了。
他往回走。看到路边小卖部，买了点饮料和面包，又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今晚不想回家住。
奶奶莫名其妙，以为孙子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
等回到别墅，陈升学站在铁门外，李可也被拦住了。
“陈师兄，怎么不让进去吗？”
“哎，李可，这就是现实，没权力没资历，只有不断被人赶来赶去。现在里面刑警队接手了，我又成了守门的了。里面说了，除了受害人家属，其他人一概不让进。”陈升学说。
“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别聊案情就可以，万一被听到，我又得挨骂。”陈升学满肚子怨气，说，“所以，我挺佩服谢永华的，有梦想，肯坚持，不像我，如果三年前坚持复读，说不定就去读本科了，哪能混到现在，没关系又没钱，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你办个大案子不就有出头之日了吗？”
“你想得美。像今天这个案子，算大案了吧，我辛苦一个下午，但也没我功劳，我现在算片区民警，有大案交刑警，除非偶然入户排查，抓到贩毒和杀人逃犯，或者为重大刑事案件提供重要线索，不然大案子永远与我无关。”
“那如果你现在去抓到那三个畜生呢？对了，你们怎么还不去抓那三个畜生？”
“抓人的事情会有人去，还轮不到我。如果找得到人，会先控制起来，等确定了案件性质就刑事拘留，等检察院批准逮捕了，后面就是起诉什么的，时间会很长。如果我现在去抓，无凭无据，打草惊蛇，还挨处分。”陈升学见李可着急，拍拍他肩膀说，“放心，人肯定抓得到，问题还是未成年人犯罪不判刑这个。”
“陈师兄，如果在你们警察抓人之前，我叫人找到他们，把他们先打一顿，帮陈雅婷出出气，可不可以？”
“你傻呀，问警察打人对不对？”陈升学想笑，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对着李可耳语，“打人得有技巧，如果不留伤痕，不让对方想到跟此案有关，搞成一个意外导致的斗殴，又不惊动警察，你可以做，不过，尺度一定要把握好。打肚子，知道吗，打肚子，一般是白打。当然，对他们这样的畜生，最好是踢他们下体，别太重，太重会出事。”
“那你能帮忙搞到那三人住址吗？”李可试探着问。
“有名字应该问题不大，但我怕来不及，而且不一定有用，他们未满十五岁没有身份证，户口本地址不一定有用。”陈升学说。
他们正说着话，一辆丰田凯美瑞飞快地冲过来，在门口停下，从后座下来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女子，嘴里喊着“我家雅婷呢，我家雅婷怎么样啦？”
驾驶座的男人穿得比较朴素，看得出是吃苦奋斗过的，他下车，对陈升学说：“警察同志，我们是雅婷父母，我们回来了。”
陈升学让张雅婷家人进去。
李可又和陈升学请教起一些关于打架和社会治安的事情。因为与案情无关，陈升学又深有体会，所以讲起来滔滔不绝。
过了几分钟，张雅婷的妈妈从别墅里冲出来，手上拿着一把菜刀，嚷着要去找人算账，被张爸爸给拽回了屋里，连门也都给关上了。
又过一会儿，陈升学也被叫了进去，门口的警车也被要求停远一点，说是张家怕家丑外扬，不让警察太过扎眼。
李可就只好一个人在院子外面等。
不久，陈升学带着顾欣然和小兰出来。
李可迎上去，问什么情况。
原来是顾欣然和小兰的笔录已经做完，张家人回来后，就要带张雅婷去医院，警察也需要对当事人做身体检查和证据采集，她们不需要留在这里，只是留下了联系方式，随时配合问询和作证就可以。刘雯雯第一个到现场，所以笔录做得详细些，还在接受询问。
陈升学则是因为这里不需要他了，被打发走的，不过，他也巴不得快点走，刚刚已经答应给李可弄到那三人的地址，他正需要回去查系统。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陈升学步行着走了。
很多年以后，陈升学已经在刑警队有了自己的位置，李可还是会跟老大c秋明他们说起，陈升学那一天被人打发走的样子。
陈升学不以为意，在没权没钱的社会，有谁不是从夹着尾巴做人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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