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深谷为陵 > 第四十三章 祸不单行
    先帝驾崩七日,皇太子李显已于灵柩前即位,称皇帝。

    人下世了,入土为安。埋骨还需桑梓地,朝廷让钦天监看了吉日,定于本月十五日启程回长安。

    李治灵柩未动,倒从长安传来消息:昨日,前刑部李侍郎归天了。

    刑部侍郎李道裕,那是李彩的外公。

    这天,李彩随着五品以上的诰命在宫里哭过一回,要离开,倒被新皇叫去了。

    皇帝问:“你是叫深儿吧?”

    李彩这几日精神欠佳,只回道:“是,陛下。”

    皇帝再问:“李道裕是你的外祖父?”

    “正是。”李彩如实回答。

    “长安传过来消息,你外祖父前日归天了。”李显看她惊愕的表情,接着道:“先皇临终嘱托,叫我对你照顾一二。明日启程归京,你可要回长安为你外祖父送葬吗?”

    李彩精神实在不济,只好回答:“陛下,小女不知。”

    李显看她焉焉的,道:“罢了,你若要回去,便即刻动身收拾,随朕明日回长安。若不去,也罢。明儿给个信儿。”

    “谢陛下。”

    “不必了,去吧。”李显说完,往殿后走去。

    大殿之后,是如今的太后,坐在榻上喝茶。

    太后见儿子归来,念叨着:“显儿若累了,便回去歇着吧。”

    “是,母亲。母亲也早些歇了吧。”李显拱手出去了。

    “李道裕”,太后看着李显的背影远去,眼前浮现出往日的情形。

    那是君臣共同讨论张亮谋反一事。

    “陛下,臣要告张良谋反。”张姓大臣走出来,参了一本。

    “张亮?此人要谋反?”

    “陛下,张亮常使人暗观天象。前儿竟请了道士公孙常、程公颖作法,占了一卦,说是大吉。”

    “怎么个吉法?”

    “说是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

    “对,陛下,这贵不可言,难道不是要取代天下吗?”

    “爱卿言重了,单凭此一条,便要定他谋反之罪,太过牵强了吧?”

    “陛下,臣也要告张亮谋反。”一王姓大臣站了出来。

    “王爱卿也要告张亮谋反?来讲讲。”

    “陛下,这张亮每到一处便要认下义子,以掌控地方时局。如今有张亮义子常德揭发张亮此次竟然收了五百义子。”

    “真有此事?他张亮养五百义子要做什么?”

    “陛下,张亮为这五百人配了盔甲兵器,日夜操练,不是为谋反还是为何?且有术士见张亮卧形如龙”王姓大臣没有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太宗的脸色越来越差,愠怒之色越来越重。

    群臣注意到风雨欲来,心有疑虑终不敢言。

    李世民怒了,他是真的怒了,张亮是他的心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张亮谋反,其罪当诛!”

    “陛下英明!”王姓大臣附合了句,底下大臣见状也跟着附合:“陛下英明!”

    大殿寂静,只有一个响亮的声间音传过来:“陛下,陛下三思。”

    一旁的武媚娘看到一大臣手执玉轨走出行列,是匠作少将李道裕。

    “李爱卿,可有异议?”

    “是,陛下。”

    李世民大手一挥:“朕向来赞同大臣各抒己见,说来听听。”

    “回陛下,这张亮向来擅长地方吏治。不但但是张亮,朝中不少大臣到地方任职,十有八九都会在当地找消息灵通之人认养子、走卒。这张亮每到一处便在当地认养子,这养子便是当地之人,认他们为养子、走卒也是为了解当地民情,此举无可厚非。”

    “那五百养子如何呢?”

    “陛下,五百养子,道听途说,岂能为凭?”

    “那术士之言,贵不可言又当如何解释?”

    “陛下,但听这二人之言,如何可信?这二人当日即便在张亮面前说了这些话,如今又来揭发张亮,是何居心?”

    “传术士。”

    殿外人传:“传术士公孙常、程公颖上殿——”

    李世民问大殿之下跪着的二人:“朕来问你们,你们说张亮收养子五百人,几时收的,都人谁,如何可信?”

    这二人磕了头,方回:“回大家,这这五百义子,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李道裕倒是笑了:“可笑,十几年前的事,如今倒翻腾出来了,这怕是居心叵测吧。”

    “行了,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李世民也是烦了,下令:“长孙无忌,马周。”

    “臣在。”

    “你二人汇同三司,共同审理此案。”

    “遵旨。”

    当晚,三司会审便有了结果。

    也是在当晚,李道裕同马周一道面圣。会审结果便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上。案情简单,条理清晰,即使张亮不认罪

    ,刑部也定了案。

    “朕要斩了张亮。”

    “陛下,张亮谋反证据不足啊。”李道裕极力劝道。

    “此事不必再议,李爱卿退下。”

    思绪回来,今日她是太后了,皇太子已然在柩前即位,她,昔日意气风发的天后陛下,略显颓废之色。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从并肩做战到相互猜忌,相爱相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随着李治的离世而烟消云散了。

    如今李道裕这个名字响在耳边,她常听人讲,太宗皇帝在贞观末年有些昏馈。

    果真如此吗?

    斩杀张亮的第二年,刑部侍郎空缺。

    太宗和重臣选了好久,竟没一个合适的官员。

    直到有一天,太宗在凌烟阁外徘徊,“为君不上凌烟阁”他想起了死于非命的侯君集,又想起了张亮。灵光一现,这不有现成的吗?李道裕呀。

    接着如今重臣:“刑部侍郎人选已然有了,李道裕。当年在张亮一案中,他坚持真理,不怕朕天子之怒,更不随波逐流,秉持公正,这不正是一个刑部侍郎所该有的吗?”

    这不正说明张亮不该杀吗?太宗的心里还是明白的。他不愿意将来儿子继承了皇位,被将领牵着鼻子走,这才起了杀心。

    太宗皇帝,是她的头一个丈夫,他是她心中的英雄,他有一双锐利的双眼,让她着迷,她对他,是那么深的爱恋,可惜,他不爱她。她摇头,每一位丈夫去世,李道裕去世了,而与她同甘共苦的第二位丈夫也去世了。

    “你母亲已于月前归京,你外祖父病重,前几日你父亲也回来了。”明月奴对李彩说,李彩一言不发,神情呆呆的。

    明月奴当她伤心过度,叹了口气。

    又问:“你外祖父不日便要归葬,你可林回三原去?”

    李彩摇了摇头:“不回了吧。”

    不回也好,便是紧着赶回去,也已经入土为安了。

    “也好。”明月奴完,又道:“十五日,陛下灵柩归京,我们要启程了,你照顾好自己。”

    看她不作声,明月奴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开了。

    阿兰若又到陇西郡主府了,还了经书,还要再借。

    “阿兰若,你小子又去借经书去了?”说话的是一二十多岁的短发男子。

    “是的,梓叔父。”

    “借了还,还了再借,完了不还得再还一次?”慕容梓明知故问。

    阿兰若双手合十,默念一番,再翻开经书:“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呗。”

    “这一借一还,再借再还。怕是还借出缘分来了呢。”

    “别扯了,正经抄完经书是个事儿。叔父你还得诵经呢。”阿兰若说着,见他叔父未动,也打趣:“哪儿像个出家人?”

    “已然不是出家人了,只待此事一毕,叔父我便正式还俗了。早点回去成亲,家里都催好几回了,你未过门儿的婶儿可等了我好几年了呢。”

    阿兰若笑了笑,没做声。

    “你别不吭声啊,我问你,阿若,那边怎么样了?”

    “啥咋样了?”

    “你与那大唐女子?”

    “叔父讲的什么,侄儿不明白。”

    “好小子,你三天两头的借书还经书,你说借你经书的女子,撩得如何了?别想蒙我,你小子那心思我能不知道?我可是打小看着你长大的。那经书你明明可以两本一起借来的,你倒好,一借再借,好有借口去见那女子,对不对?”

    阿兰若倒不好意思了:“别提了,抄写经文,抄写经文。”

    “哎,做一天僧人撞一天钟,叔父我去灵前诵经去了啊。”

    “去吧。”

    阿兰若抬起头望向窗外,今儿再去借经文,李彩倒与往日不同了,瘦了不少,神情也呆呆的。

    “你小子想啥呢?”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叔父,你回来了?”

    “晓得了,你想那谁了,怎么了?她天天进宫,你想了去看看呗。”

    “不是,今儿见她神情呆呆的,倒没往日的活力了。”

    “我说你在这儿呆想也没用,正经瞧瞧去,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你小子才有机会呀。”慕容梓说完,又溜了。

    第二日,洛阳行宫早早的便要启程回长安了。

    长安已然请好了僧人、道人做法事,洛阳做法事的僧道不必回长安了。

    趁着这机会,阿兰若踱步到明月奴跟前,说一番话。

    明月奴仔细瞧了李彩,问:“你这两日可是没休息好?”

    “做了几回噩梦,白天便打不起精神来。”

    “怎么样的梦?被锁了链子,挣不开,还有就是深谷之中,滑滑的四壁,出不得来。”

    “坏了,你十二岁就当解封的,如今”

    “二姐姐,我十六了。”

    “怪我,这阵子忙活的,对你关心不够,回长安得向你父亲请罪。这”明月奴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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