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深谷为陵 > 第六十五章 乐极而生悲
    一妙龄女子从太后寝殿款款走来,见了二人忙上前行礼,又喜道:“原来郡主和公子在此说话啊,奴婢省得再跑一趟了。”

    李彩未曾料到是她,反问:“姐姐这么快就过来了?”

    婉儿莞儿一笑,露出皓白亮齿,对李彩道:“是啊,郡主和王子互诉衷肠之时,奴婢与明月奴姐姐已经到了太后寝殿。”

    见李彩不好意思,婉儿笑道:“太后命奴婢宣郡主和两位吐谷浑王子觐见。”

    不会吧,难道被太后知道了?

    这倒也不稀奇,太后的眼线布满宫中的各个角落。单看当年高宗皇帝起草废武诏书一事便可知晓,何况如今她一人独大?没有任何事可以瞒过她的眼。

    但见殿内太后倚在榻上,有两位宫女为她轻轻地捶着腿,太后面露松驰之态。明月奴此时乏力,也歪在一旁。武太后,这个权力达到顶峰的女人,是否也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听见三人向她行礼,她道了声:“起来吧。”

    也不看他们,只问:“是阿嫣吗?”

    明月奴笑了,对她道:“回太后,不是长信县主,是陇西郡主李彩,还有吐谷浑王子慕容彻和慕容若。”

    “哎哟,”武后笑着坐起来:“我老了,也糊涂了,以为阿嫣回来了呢。”

    “太后哪里老了。”明月奴上前宽慰:“太后啊,是太想念县主了,巴不得她如今在您膝下承欢呢。”

    婉儿端了杯水递过去,太后接过来喝了两口,摆摆手:“不要了。”

    武后挥退了侍女,道:“都说哀家对阿嫣好。哀家能不喜欢她嘛,她可是哀家孙儿辈儿的头一人呢。这孩子心底善良,又聪慧异常,还晓得跟我亲近。只是,后来呀,这孙儿辈儿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接二连三的,哀家都叫不出名字来,倒也不稀罕了。”

    婉儿接过话来:“祖母思念孙儿,乃人之伦。只是如今县主有了身子,太后让她散心,她在嵩山好着呢。”

    太后点点头:“也好。这,过两日,天要变冷了,再给阿嫣送点儿东西。她身子重,我牵挂她。还叫上次的那人去吧,轻车熟路的,也便宜。”

    婉儿看看一旁坐着的明月奴,应承着:“好,明月奴姐姐如今病着,奴婢明儿就着人去办。”

    太后点点头,明月奴只好表态:“婉儿妹妹辛苦了。”

    太后看向明月奴,问道:“怎么,哀家要为你妹妹李彩和吐谷浑的慕容若指婚,他们可是不乐意?”

    明月奴笑了:“太后,您要指婚的人,都在眼前,何不亲自过问?”

    太后正襟危坐,问:“慕容若,哀家把陇西郡主指给你,做你的妻子,你可满意?”

    慕容若一听,双膝打跪:“慕容若谢太后美意,慕容若求之不得,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笑了:“看,哀家就知道会如此。你怎会不同意?”

    又朝李彩道:“陇西郡主,对于这门婚事,你可愿意?”

    李彩这会儿还矜持着:“小女子谢太后美意。”

    “不要光谢,毕竟你有高宗皇帝的旨意,高宗皇帝许你婚姻自主,哀家也不能逼你不是?”武后还是精于官场之道的,说话是滴水不漏,让李彩不容拒绝,还顾忌了高宗的颜面。

    李彩是个女孩儿家,脸皮上有些挂不住了,只好跪地道谢:“一切凭太后做主。”

    “呵,还害羞了呢。”明月奴跟太后笑笑。

    “好,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明儿哀家还需跟皇帝商量一下,择日定婚。”太后累了,说完,便赶她们走:“天色已晚,你们都歇着去吧。”

    出了太后寝殿,落在后头的阿若问阿光:“兄长,兄长为何不向太后请婚,表明兄长对舍人之女的爱慕?”

    阿光面带忧色,冷然道:“贤弟有所不知,如今不是时候。”

    “哦。”阿若不大明白,若有所思。

    秋日的清晨是冷冷的,上阳宫的二厨子这回仍旧是领头人,带了一车的东西往嵩山长信县主居住的小院处送。

    很不巧,长信县主和高公子不在,只有阿鸾在院里收拾。

    阿鸾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喝水,歇了会儿,才把东西一件件往屋里搬。

    阿嫣身子笨重,高公子正在一棵核桃树上摘核桃,砸开了,送到她嘴里吃。

    “好了,够了,吃多了怪油腻的。”阿嫣一脸幸福。

    “哪儿多了,才吃了仨。”高公子对她极是宠溺。

    “不吃了,不吃了。”

    “好,吃完这个就不再吃了。听话,这可是正宗的山核桃,对你,对孩儿都好。”

    “这么说,你喜欢孩儿,是妮儿不好啊?”

    “哪儿有,妮儿孩儿我都喜欢,都是咱的孩子对吧?”

    阿嫣这才道:“好,你说的啊。这是今儿的最后一个了啊。”

    “对。”高公子对她很是耐烦。

    阿嫣这才张嘴吃了他砸开的核桃仁儿。

    宫差把

    茶水喝完了,阿鸾去里头提水,待元竟然跟了进来,要帮她提水,问她:“今儿家里就你一人在,县主夫妇何处去了?”

    阿鸾听见这话,一下子警觉起来:“县主和公子就在院子后头转转,不曾远去。”

    “好。”待元提了水壶出去,招呼大家补给水囊。

    “哎哟,水不够。”待元叼着,“来的都是客,还请您再提一壶来。”

    又不好得罪他,阿鸾不情愿,也只好提了水壶往屋里去,她前脚进屋,待元后脚便跟了来。屋内,炉火正旺,水滋滋响。

    不好,待元把门带上了。

    阿鸾嗖的一眼扫过去,问:“你干啥?”

    “干啥?”待元狞笑着,阴测测地道:“守着这一对年轻人,在这穷乡僻壤活个啥劲儿啊,我是来解救你的。”

    说着上前扯住阿鸾。

    阿鸾使劲挣,没挣开。

    “你挣扎个屁呀。咱们孤男寡女的,不正好成双吗?”

    阿鸾拗不过他,一失手,打碎了水壶。

    外头人听到了动静,过来问:“郭二厨,怎么了?要进去帮忙吗?”

    待元目露凶光,照着门狠狠吼道:“在外头等着别动,敢进来的,不要命了吗?”

    众人有心进来,又深知平日里待元的阴狠,只好作罢。

    待元从腰间抽出刀子,抵在阿鸾脖子上,问:“怎么,瞧不上咱?跟着咱,保你吃穿不愁。”

    “呸!”阿鸾甚是不屑,倒也不怕了:“谁稀罕?”

    待元怒了,刀刃更贴近阿鸾的脖子:“呵,呵呵,还挺横啊。”

    阿鸾的脖子上有血沁出,汇成血珠,顺着刀子流下来。

    “想我一宫中二厨配你一个半老徐娘,你还觉得委屈了啊?”

    阿鸾问他:“你想怎的?”

    “怎的?你,想开了?”

    “总不能把命给丢了不是?”阿鸾语气软了下来,待元一听,心里高兴,手倒松了,刀子也离得远了:“早说呀,也不至于弄到这份儿上,以后都一家人了,何苦这么对你?”又絮絮叨叨的,讲了不少。

    趁他说话分心,阿鸾挣开脖子上的那双手,迅速提起炉子上的滚滚的开水朝待元浇去,待元赶紧躲,没躲开,这会儿穿的不厚,身上一下子给烫起了泡,疼得他哇哇大叫,外头的人也不敢进来。

    待元痛得地地上打滚,忍痛道:“呵呵,小娘们,够野啊,行。”慌乱之中,倒把刚才掉在地上的刀子握在手里,勉强睁开眼,朝阿鸾丢去,阿鸾倒没料到他这招,刀子深深地扎进了手臂,待元拿起地上的小杌子朝她丢过去,阿鸾头一低,倒是躲了过去,砸在身后的架子上,一大砂锅被砸破,落到她的头上,血,流了下来,她一摸,满手的血。

    阿鸾这会儿也不怕了,也不觉得疼:“敢动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说着,又把余下的开水朝他头上浇,他赶紧躲,可屋就这么大,没躲开,脸上已经没了人样儿,赶紧开了门,抱头鼠蹿。

    正赶上阿嫣和高公子回来,阿鸾脖子上、手臂上、头上是血乎乎的,倒是吓着了院子里的人,阿鸾对着宫差道:“此人欲对我不轨,今儿被我用开水烫了一下,你们可要为我作证。”

    阿嫣给吓住了:“鸾姨,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阿鸾瞅瞅屋里:“喏,那个人干的。”

    “这么多血,不疼啊?”阿嫣说着,泪流了下来。

    “哦。”阿鸾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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